《生命线》作者:[美] 罗伯特·海因莱因(2 / 2)

阿伯特·M·斯旺森

本人的代理权于1951年1月17日失效

“晚上好,诸位男十女广播听众们,让我们一起去报社!快讯!雨果·皮尼罗,这位从天而降的奇迹人物已经完成第一千个预言,至今无人要求领取那笔他赏于任何一个抓住他预言不灵验的人的款子。他的委托人中已有十三人死去,从数学上可以肯定,他与阎罗殿有秘密电话联系。这种消息在事情发生之前本人不想知道。你们的奔走于东西两岸的记者决不去做预言家皮尼罗的主顾……”

法官平板乏味的男中音穿透法庭里呆滞沉闷的空气。“威姆斯先生,请让我们回到正题上来。本法庭同意你提出的暂时限制命令的祈求,现在你要求使命令成为永久十性十的。在驳回中,皮尼罗先生声称,你没有提出理由,所以要求取消禁令,故本人命令你的委托人停止企图干预皮尼罗称为是显然合法的营业。由于你不是在跟一个陪审十十团十十讲话,所以请你免去那些华丽的词藻,用简单明了的语言告诉我为什么我不应该同意皮尼罗先生的祈求。”

威姆斯先生的下巴神经质地急速转动了一下,他下巴下边松十弛下垂的灰色皮肉擦过他的高高的硬领子,他又重新继续说下去:

“是否请尊敬的法庭容许我代表——”

“请停一下,我想你是代表合并人寿保险公司出庭的。”

“是的,阁下,从正式的意义上是这样。但是从更加广泛的意义上说,我也代表其他几家大的保险公司、信托公司和金融机构,它们的股东、保险单持有人,他们构成了公民的大多数。此外,我们感到,我们在保护全国人民的利益,那些没有组织起来的、没有发表意见的以及其他方面未受到保护的人。”

“我认为我代表公众,”法官冷冰冰地说道,“我恐怕只能把你看作代表你的诉状委托人出庭的。不过请讲下去,你的论点是什么?”

那位年迈的律师先咽了一下口水,接着又开始说话。“阁下,我们认为,有两点相互独立的理由要求这一禁令应当永久化。此外,每一个理由本身是充足的。首先,此人从事预言活动,这是十习十惯法和成文律都禁止的一种职业。他是一个普通的算命先生,一个利用公众容易上当受骗这一弱点的十江十湖医生。他比一般的吉卜赛看手相人、占星术家和桌子占卜者更聪明,同时也更危险。他声称用的是现代科学方法,借此给他的魔术涂上一层虚假的庄严色彩。在这个法庭上我们有科学院的主要代表以专家身份作证,证明他声称的发明是荒谬的。

“其次,即使此人声称的发明是真的——为了便于辩论姑且假设这种荒谬的事是真的,”威姆斯先生抿嘴微微一笑,“我们认为他的活动违背一般公众的利益,特别是非法地损害了我的委托人的利益。我们准备拿出由合法保管人保管着的许多证据,证明此人确实发表了,或者促使发表了力劝公众不要享受无价的人寿保险恩惠,从而大大地损害了他们的福利,并给我们委托人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皮尼罗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阁下,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你要讲什么?”

“如果允许我作一个简短的分析,我相信我能使事情变得非常简单。”

“阁下,”威姆斯打断说,“这太不合常规了。”

“耐心点,威姆斯先生。你的利益将得到保护。依我看,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似乎需要多一些见解,少一些吵嚷。如果皮尼罗医生此时发言能够缩短程序,我倾向于让他发言。讲吧,皮尼罗医生。”

“谢谢阁下。让我首先谈一谈威姆斯先生的最后一个论点。我准备认定,我发表过他所说的那些言论——”

“停一下,医生。你决定做自己的律师。你是否有把握保护自己的利益?”

“我准备碰碰运气,阁下。我的朋友们能很容易地证明我认定的一切。”

“很好,你讲下去吧。”

“我认定,许多人由于我的发明而不买人寿保险单,但是,我要求他们提出证据证明,哪一个人因为这样做而蒙受了损失或损害。不错,由于我的活动,合并人寿保险公司少做了生意,但是,这是我发明带来的自然结果,因为我的发明使人寿保险单象弓箭那样过时了。如果据此为理由而对我的发明实行禁令,那么我将建造一爿煤油灯工厂,然后要求对十爱十迪生通用电器公司实行禁令,禁止他们生产白炽灯泡。

“我认定,我从事预言死亡的营生,但是我否认我在玩魔术花招,不管是何种形式的魔术。如果用十精十确的科学方法进行预测是非法的,那么,合并人寿保险公司的保险统计员多年来一直在犯罪,因为他们确切地预测了在一个特定的大集体中每年的死亡率。我预测个体的死亡,合并人寿保险公司预测总体的死亡。如果他们的行动是合法的,我的行动怎么能是非法的呢?

“我承认,我能否做到我声称能做到的事这一点,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但是我认定,从科学院来的那些所谓专家证人将证明我做不到。但是他们对我的方法一无所知,因此他们不可能提供真正行家的证据——”

“停一下,医生。威姆斯先生,你的专家证人是否真的不熟悉皮尼罗医生的理论和方法?”

威姆斯先生看上去很犯愁。他用手指接连不断地敲击桌面。“法庭可否允许我再发表几句?”

“当然可以。”

威姆斯先生和他的同伴十交十头接耳匆匆地十交十换了一下意见,然后面对法官席。“我们有一个程序建议,阁下。如果皮尼罗医生站到证人席上作证,解释他宣称的方法的理论和实践,那么,这些杰出的科学家就能告诉法庭他声称的发明是否确实。”

法官以询问的目光朝皮尼罗看了看,皮尼罗回答说:“我不愿同意这一建议。不管我的过程真实与否,让它落到这些傻瓜和骗子手中是很危险的——”他用手朝坐在前排的那批教授一挥,顿了顿,狞笑了一下。“——这些先生是深知这一点的。再说,要证明我的过程是否有效也不必要一定知道我的过程。为了观察母鸡生蛋是不是一定要懂得生物繁殖的复杂奇迹?为了证明我的预言是正确的,难道要我对这一整批自诩的智慧监护人进行再教育,去消除他们天生的迷信吗?在科学中只有两种形成观点的方法。一种是科学实验方法,另一种是学究方法。人们要末根据实验判断,要末盲目地接受权威的说法。对于具有科学头脑的人来说,至关重要的实验证明,而理论只是为描述提供方便而已,一旦不适用就加以抛弃。对于学究式的人来说,权威是一切,当事实跟权威定下的理论不符事实时反而被抛弃。

“正是这种观点——学究头脑死抱住不能成立的理论不放——阻碍了历史上知识的每一次进步。我准备用我的实验证明我的方法,象伽利略在他的法庭上那样,我坚持,‘它仍然在运动!’”

“在此之前我曾经对这同一批自诩的专家提供证明,可他们拒绝了。现在我再次提出要求,让我对科学院的成员进行寿命测量。请他们指派一个委员会判断测量结果。我将把我预测的结果封在两套信封里。在一套信封的每个信封外面写上一个成员的名字,在里面写上他的死期。在另一套信封的每个信封的里面写上每个成员的名字,在外面写上他的死期。由委员会把这些信封放在一个保管库内。然后每隔一段时间拆开那些适当的信封。在这么多的一大群人中,总有某些人死去。如果合并保险公司保险统计员的计算靠得住的话,一、二个星期内总有人死亡。这样,委员会能很快地积累起材料来证明皮尼罗是个扯谎者,或者根本不是。”

他停住了,胸脯挺得高高的,几乎和他微微突出的肚子成了一直线。他狠狠盯着那些直冒冷汗的学者。“怎么样?”

法官扬起眉十毛十,他的目光恰巧与威姆斯先生的目光相遇。“你们接受吗?”

“阁下,我认为他的建议非常不合适——”

法官即刻打断他。“我警告你,如果你们不接受,我将作出对你们不利的裁决。你们也可以提出同样合理的搞清是非的方法。”

威姆斯张了一下嘴,但又改变了主意,他打量了一下那些专家证人的脸,然后面向法官席。“我们接受,阁下。”

“很好。具体细节由你们自己去安排。禁令暂时取消,皮尼罗医生的营业不得受到干扰。要求永久禁令的请求书法庭在积累证据期间以不损害合法权利为原则推迟作出裁决。在我们结束这件事之前我想对你,威姆斯先生,在声称你的委托人遭到损失时提出的理论发表一点看法。在这个国家里,在某些集十十团十十的思想中滋长了这样一种思想:一个人或一个公司若干年来从公众那里赚取了利润,他们就以为政十府和法庭有义务保证他们将来一直赚下去,即使情况发生了变化和违背公众的利益仍然要这样做,这种奇怪的理论既没有成文法津也没有十习十惯法的支持。不管是个人还是公司都无权为了自己的利益到法庭上来要求让时钟停转,或者将时钟倒转。我的话完了。”

比德威尔在烦恼地咕哝。“威姆斯,假如你再想不出更好的对策,合并人寿保险公司得换一个新的首席律师。你输掉禁令那件案子已经有十个星期了,那个小矮胖子象开了造币厂那样穷赚钞票。与此同时,这个国家里的每个保险公司都正在走向破产。霍斯金斯,我们的损失率是多少?”

“很难说,比德威尔先生。每况愈下。这星期我们付了十三张高额保险单,都是皮尼罗开始营业后取出的。”

一个瘦小个子朗声说道:“喂,比德威尔,我们联合人寿保险公司在核实申请者确实没有请皮尼罗测试过之前,不接受任何新的保险申请。我们能不能等到科学家揭穿他后再作计议。”

比德威尔哼了一声。“你这该死的乐天派!他们不可能揭穿他。奥尔德里奇,你得正视事实,那个小矮肉疣有两下子,具体情况我不清楚。这是最后的斗争。如果我们等待,我们就完蛋。”他把他的雪茄掷进痰盂。狠狠地咬了一支新的。“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我要以自己的方法处理这件事。你,奥尔德里奇,也给我滚出去。你们联合人寿保险公司去等待吧,合并人寿保险公司可不干。”

威姆斯胆怯地清了清喉咙。“比德威尔先生,我相信你在作任何重大政策变动之前将和我商量是吗?”

比德威尔哼了一声。他们鱼贯而出。他们都走后,比德威尔关上门,然后打开公司办公室之间的对话机。“好,叫他进来。”

靠外面的门开了,一个瘦小十精十干的身十子在门坎站了一会。在进来之前他那双黑色的小眼睛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屋内,接着轻捷地走到比德威尔跟前。他用平板冷漠的语调和比德威尔说话。他的脸毫无表情,只有那双野兽般的眼睛在滴溜溜转动。“你找我有事?”

“是。”

“什么事?”

“我们坐下来谈。”

皮尼罗在办公室内间的门口迎接那对年轻夫妇。

“请进,亲十爱十的,请进。请坐。请不要拘束。现在请告诉我,你们要皮尼罗为你们干什么?这样年纪轻轻当然不会为死担心罗?”

那丈夫年轻纯朴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的神情。“嗯,你瞧,皮尼罗医生。我叫埃德·哈特利,这是我的夫人,贝蒂。我们不久就要有,呃——贝蒂不久就要生孩子,嗯——”

皮尼罗慈祥地笑了笑。“我懂。你要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以便以尽可能是最好的方式为孩子的未来作准备。想得很周到。你们两人都测试,还是仅你本人测试?”

那妇女回答;“我想我们两个人都测试一下。”

皮尼罗对她笑了笑。“不错,我同意。目前对你测试还存在一些技术问题,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一些情况,等你养了孩子后再补充一些情况。亲十爱十的,现在到我的实验室里去吧,让我们开始测试。”他打电话询问了他俩的病史,然后领他们到他的实验室去。“哈特利夫人你先请。请你到那个屏风后面去,脱掉鞋子和外衣,记住,我是个老头,你就好象请一个内科医生看病那样在请我这个老头看病。”

他走开去,将他的仪器作了一些小小的调整。埃德朝他的夫人点头示意,她溜到屏风后面,不一会儿走了出来,身上仅穿着薄薄的两层丝织衣服。皮尼罗抬头朝她望去,看到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体态和动人的羞涩神情。

“上这儿来,亲十爱十的。我们先得称你的体重。现在到那边去。站到这个台上去。把这个电极放在口中。不,埃德,她口中含十着那个电极时你不可和她接触。一会儿就好,保持安静。”

他钻到机器的头兜下面,仪表盘的指针立即活动起来。不一会他又钻出来,神色很不安。“埃德,你有没有碰到她?”

“没有啊,医生。”皮尼罗又钻进头兜,呆了较长一会。这次他钻出来后,他叫那妇女十下来穿好衣服。他转向她的丈夫。

“埃德,请准备好。”

“医生,贝蒂的测试结果怎样?”

“有点困难。我要先测试你。”

他对那年轻人测试过后从头兜下面钻出来,神色从来没有显得这样焦虑。埃德询问其原因。皮尼罗耸了耸肩。勉强装出笑容。

“跟你无关,孩子。我想机器出了点小十毛十病。不过今天我不能给你俩测试结果,我要检修一下机器。你们明天再来好吗?”

“行,我想没问题。噢,我真为你的机器惋惜。但愿十毛十病不重。”

“不严重,我敢肯定。到我办公室去吃一点怎么样?”

“谢谢你,医生,你真好。”

“埃德,我们得去见埃伦,你忘了?”

皮尼罗以他品格的全部力量对她施加影响。“我亲十爱十的夫人,你陪我一会儿吧。我老了,喜欢和年轻人作伴,从年轻人那里汲取点活力。我的活力可不多了。请吧。”他轻轻地把他们推进自己的办公室,让他们坐下。接着他叫人送来了柠檬水和小甜饼,给他们递上雪茄烟,自己也点燃了一支。

四十分钟后,皮尼罗医生正讲述他年轻时在地拉德尔弗哥的冒险故事,尽量把故事越拉越长,埃德听得入了神,可贝蒂显然越来越心神不安,急切地想离开这儿。医生停下来点他的雪茄时,她站了起来。

“医生,我们真得走了。我们能不能明天再听下去?”

“明天?明天没有时间罗。”

“可今天你也没有空呀。你的秘书已经打了五次电话来催你。”

“你们能不能再听我讲几分钟?”

“今天实在不能,医生。我有个约会。有人等着我。”

“真的没办法将你留下?”

“恐怕不行。埃德,走吧。”

他们走后,皮尼罗医生走到窗前,朝窗外眺望。不久他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走出大楼。他看着他们匆匆走到转角,等待绿灯信号,然后穿越马路。他们走到马路中间时只听得一声喇叭尖鸣,两个矮小的身影迟疑了一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停住,转过身来。紧接着那辆汽车撞了上来。汽车立刻嘎然刹住。他俩从汽车底下被拉出来时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两具散了架的十十尸十十体,看上去只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而已。

皮尼罗医生立刻从窗旁走开,接着拿起电话,对秘书说:

“今天预约的测试全部取消……不……一个也不接待……不管是谁。统统取消。”

他坐到他的椅子里,他的雪茄烟灭了。天黑了很久,他还坐在那里,手中拿着熄灭了的雪茄。

皮尼罗坐在餐桌上,沉思地望着放在他前面的十精十美菜肴。他特地叫了这么一桌好菜,比平时提早一点回到家中,好美美地享受一番。

过了一会儿,他把高山植物花卷饼上面的几滴糖浆送到嘴里,慢慢咽下去。香馥浓郁的糖浆润热着他的嘴,使它似乎闻到了那种高山植物小花的香味,他长长叹息了一下。这是一顿美餐,一顿十精十美的晚餐,正配这异国风味的美酒。大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的年迈的女仆在大声抗议,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打断她。十騷十动移到大厅里,餐室门被推开了。

“圣母玛利亚!别进去,主人在吃饭!”

“不打紧,安吉拉。我有空接待这些先生。你去吧。”皮尼罗面对闯入者中那个一脸横肉的发言人。“你找我有事,是吗?”

“当然有事。你他十妈十的那些十胡十说八道,正派的人听腻了!”

“那又怎么样呢?”

来访者不立刻回答。一个矮小一点的瘦个子从他背后走出来,面对皮尼罗。

“我们最好还是开始吧。”委员会主任把钥匙插十进那只有锁的匣子,打开匣子。“十温十泽尔,请你帮我拣出今天的信封。”有人在他的胳膊上碰了一下。

“贝尔德医生,你的电话。”

“好,把电话机给我拿来。”

电话机拿来了,他拿起电话听筒放在耳边。“喂……是啊。说吧……什么?不,我们什么也没听说……你说机器被砸了……死了!怎么会……没有!没有声明。不用谢……等一会再打电活给我……”

他把电活听筒砰的一声搁下,将电话从他身边推开去。

“出了什么事?——谁死了?”

贝尔德举起一只手。“安静,先生们,请安静!皮尼罗几分钟之前在自己家中被谋杀了。”

“谋杀了?!”

“事情并不到此为止,暴徒同时闯进他的办公室捣毁了他的仪器。”

没有人第一个发言。委员会成员面面相觑。似乎没有人急于抢先发表评论。

最后有一个发言了。“把它拿出来。”

“把什么拿出来呀?”

“皮尼罗的信封,在那里面,我看到过。”

贝尔德找到了那个信封,慢慢拆开。他打开里面的那页信纸,扫视了一下。

“喂,念出来!”

“下午一时十三分——今天!”

室内一片寂静。

坐在贝尔德桌子对面的一个委员会成员伸手去取那个带锁的匣子,从而打破了这孕育着暴发力的平静。贝尔德挡住他的手。

“你要干什么?”

“关于我的预言——在那里面——我们的都在里面。”

“是啊,是啊,我们的都在里面,把它们统统拿出来。”

贝尔德双手按住那匣子。他直勾勾地十逼十视着他对面那人的眼睛,一言不发。他十舔十了十舔十嘴唇。他的嘴角在十抽十动。他的手在颤十抖。他仍然不开口。对面那人颓然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当然,你是对的。”他说。

“给我把那废纸篓拿来。”贝尔德的声音很低,很压抑,但又很坚定。

他接过废纸篓,把里面的废纸倒在炉边地毯上,然后把那只洋铁废纸篓放在他前面的桌上。他把六、七个信封一撕两半,擦了一根火柴点着,投进废纸篓中。接着他大把大把地撕起来,不断投入火中。冒出来的烟呛得他直咳嗽,刺得他的眼睛淌出了泪水。有人站起来去打开了一扇窗。当他烧毕后,他把废纸篓从他身边推开去,向下看了看,说:

“恐怕我把这台面给搞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