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刘易斯太太?”从声音里可以听得出来,斯图尔德先生很高兴。
“我觉得挺好奇的。”
“那是自然的罗。”
“不过我不相信你告诉我们的那些话。”
“喔,那可完全是正经话,一点儿也不假,”斯图尔德先生答道。
“你昨天说的世界上的某个人将会死去,这话是什么意思?”诺玛尽量说得口气平和。
“我是严格按字面意义说这句话的,”他答道,“也就是说,这个人可能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可以向您保证,就是您不认识这个人。另外,您当然也不一定非得看见他死。”
“报酬是5万美元?!”诺玛说。
“完全正确,一点儿不错。”
“我觉得不大可能!”她说。
“这是我们开的价,我们保证按此价付酬,”斯图尔德说。“要不要我把那个按钮盒送回您府上?”
诺玛觉得浑身都绷紧了,“不要!”说完她就啪地一声搁上了电话,心里十分烦躁。
诺玛下班回家,一走出电梯,就看见自家套间的门旁放着那个包裹。她心里有点恼火,在她掏钥匙开门时,暗暗对自己说:“我不拿它,”她进了家就到厨房里去准备晚餐了。
过了一会儿,她像往常那样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接着,她来到门厅里,把酒杯放在门旁的那张小桌子上,开了套间门,拾起了那个包裹。她把这个包裹一直带到厨房里,放在餐桌上。
她坐在客厅里,慢慢地呷着酒,眼睛茫然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她又回到厨房里去做晚饭。她看见餐桌上放着的那个包裹,于是就把它塞十进了碗柜里,“明天一早,我就把它扔出去,”她自言自语道。
“也许那是某个大富翁安排的一个恶作剧,”诺玛说。
两人正在用晚餐,“你说什么?我没听懂你的话,”亚瑟抬起头来问道。
诺玛没有回答,默默地吃着。突然,她放下了餐刀、餐叉,说:“也许那是真的。”她把“真的”二字说得特别响。
亚瑟显得不太耐烦,“就算那是真的,”他说,“那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把那个按钮盒子要回来,然后按一下?难道你要谋害人?”
“假如你并不认识那个要死掉的人,那也算不得是谋害。”诺玛说。
听到这话,亚瑟十分吃惊,“我希望你别那么说,”他说道。
“要死掉的那个人也许离我们十万八千里,也许是非洲什么地方的一个有病的老头,”她说。
“但也可能是宾夕法尼亚洲的一个小宝宝,也可能是离我们住宅只有两条街远的一个漂亮的小姑十娘十!”亚瑟说。“诺玛,你应当明白,不管你杀的是什么人,这都是谋杀。”
“可是,假如那是个你从来没见过的人,是个你永远不会见到的人,是个他的死亡根本不会知道的人,那就不一样了吧。假如是这样,难道你也不肯按一下那个按钮?”
“诺玛,难道你是真的想按那个按钮?”亚瑟说话的声音有点颤十抖了。
“亚瑟,那样能得到5万美元。”
“可这么多钱……”亚瑟还没说完,诺玛就打断了他的话:“5万美元,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到欧洲去度假,痛痛快快地玩上一玩。到国外去度假,我们总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不,诺玛。”
“除外之外,我们还能在长岛买一幢房子。”
“诺玛,不行。”他的脸都白了,“诺玛,求求你,别说了。”
“啊,好。你平静点!你干吗这么激动呢?我只是说说罢了。”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希望你再也别提这件事了。”
“行,”诺玛答道,但口气显得有点冷淡。于是他们离开了餐桌。
第二天早晨,诺玛起得比平时早,她要给亚瑟准备一顿特别好的早餐。
“你弄这么多好吃的干吗?”亚瑟笑着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没有,”诺玛脸上显出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我只是愿意这么做,嗯……没有别的意思。”
“好,谢谢你,”他说,“你准备了这么好的早餐,我真高兴。”
她给亚瑟的杯子里注满了咖啡。“我是要向你表明我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自私的人。”
“我说过你自私吗?”
“呣,昨天晚上……”
亚瑟确实没有说过她自私。
“我觉得你没有理解我关于按钮的那些话的意思,”诺玛继续说道。“你好像是认为我只考虑我自己。”
“哦。”
“其实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诺玛……”
“嗯,其实我并没有只想到我自己。我说要到欧洲去度假,要在长岛买一幢房子,我的意思是我们俩一块儿到欧洲去,我们俩共同在长岛有幢房子,还要配上高级的家具,把房间布置得豪华别致,我们也要生个孩子!”
“对,对!诺玛,我们会有孩子的。”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养得起孩子?钱呢?”
“诺玛……”
“我问你,什么时候?”
亚瑟挪动了一下十身十子,离她远了一点,说道:“难道你真的要……”
“你听我说,他们也许只是进行某种实验”,她不容亚瑟说下去,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他们是要研究一下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他们只是故意声称会有个人死去。难道你真的相信他们会去杀人?”
亚瑟没有回答。诺玛看见他的手在不停地抖动。几分钟以后,亚瑟站了起来,没说一句话,就离开家上班去了。
亚瑟离开之后,诺玛仍在餐桌旁坐着,两眼凝望着自己的咖啡杯,“今天上班可要迟到了,”她想。“算了,不管它了。难道我就应该天天这么辛苦去上班?真的,以后就不必了。”
把餐具洗干净、收拾好,擦干了手,然后从碗柜里取出那个包裹。她解十开了包裹,取出了那个小盒,把它放在餐桌上。
她盯着它看了好久,才从那个信封中取出了小钥匙,把盖住按钮的琉璃盖子打开了。她又盯着按钮看了好一阵子。“多蠢呢?”
她想,“那么多的思虑、那么多的担心,都只是为了一个按钮!”
她伸出手,把按钮狠狠地按了下去,“为了我们俩!”她怒冲冲地说。
突然,她浑身颤十抖起来,觉得全身冰冷。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片刻,“真蠢!”她想,“我没有干什么昧良心的事,就这样心惊胆战,有多蠢呢!”
她把那个插着钥匙、带着打开的玻璃盖子的按钮盒扔进了垃圾袋里。然后就匆匆地穿上外套,上班去了。
诺玛在厨房里准备晚餐,这个傍晚她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所以在喝完一小杯酒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在此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
“刘易斯太太吗?”
“是啊,什么事?”
“我这儿是伦诺克斯。希尔医院。”
电话里的声音告诉她,亚瑟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掉到了地下铁道的铁轨上,被火车压死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地下铁道的车站上很挤,亚瑟在站台边上等车,当一辆火车开来时,亚瑟被人挤下了站台,当即倒在血泊里。
诺玛一面听着,一面不停地摇着头,她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就在她放下电话听筒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亚瑟的人寿保险金正好是5万美元。
“不!”她简直憋得连气都透不过来。坐了一会儿,她咬着牙强迫自己站了起来,穿过客厅,走到厨房去。她伸手从垃圾袋里掏出那个按钮盒,她晕晕乎乎,呆呆地望着这个盒子。
为了要看看看盒子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她寻找盒子上的钉子、螺丝,但没有找到。她不明白这个盒子是靠什么办法构成一体的。
突然,她把它狠狠地往墙壁上一摔,但盒子没有碎。她拾了起来又接着摔,一次比一次摔得更狠,最后盒子的木底碎了,她把碎片从盒子上扯下来。手指头给划破了,她也没有觉察。
盒子里没有一根导线,没有任何无线电元件。它竟是个空盒子。
电话铃声又响了,惊得她跳了起来。在她奔向客厅去的路上,差一点跌倒了。
“刘易斯太太吗?”斯图尔德先生问道。
她的声音变得象狼嚎一样,对着送话器喊道:“你曾经对我说过,死掉的人是我不认识的啊!”
“太太,”斯图尔德先生说,“你真的认为你认识你丈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