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相反的方向,朝家的方向跑去。街旁昏暗的灯光将黑暗笼罩,浑身散发的热量打湿了他的衬衫,周围的寂静使他只能听耳边的气流。但这一切他都没注意到。他只知道他必须回家,回家找到路易丝。
魔术师的呼吸变得剧烈急速,一下重过一下。鲜红的血水顺着他的嘴滴落到水槽里,与水溶合又与之一起迅速流走。他又有了过去饮酒过多时的感觉。足足有一分钟,他无助地时而跪在水槽边,时而跪在十抽十水马桶旁,吐了又吐,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慢慢地,他的呼吸恢复了正常。魔术师合十拢双手,接了些水含在嘴里。直到他吐出的水不再有一些的红色,嗓子也不再发紧,他才喝了点儿水。最后,魔鬼刚刚杀过人后的任何痕迹都消失了。
魔术师虚弱地倒在十床十疗一闭上眼,慢慢将头倚靠在墙上。他向对面的墙望去,墙上的裂缝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长,越来越宽。他知道克伦肖先生正在学着适应没有肉十体的存在,少了几分茫然,多了几分专注而变得强大了。同时,魔术师觉得自己的力量正在减弱。为了迷惑克伦肖,他消耗了大量业已减少的十精十力。以前他常常脱十去身上的伪装,不,这次不行,维持伪装并不费什么能量。魔术师突然大笑起来。
“虚荣心将断送掉我的生命,对吗?克伦肖先生。”他问。
没有人回答。对一个死人说话魔术师觉得很愚蠢,因为他知道,克伦肖并不在听,只要他愿意,他会听见的。但是为什么在他那一个生存空间的人要倾听我这个世界的人的话呢?伦纳德想。这就好比一个人听一只蚂蚁说话一样。任何人都能听见他们的谈话,但除了其他的蚂蚁以外,没有人留神去听他们到底说什么。
周围一片寂静,他想与人十交十谈。
“就只一天,克伦肖先生。然后你就可以走了,魔鬼也会和你一起走的。我的能力在减弱。为什么你不帮助我呢,克伦肖先生?你只需在这儿再多呆一天,多给我一天时间,求求你。”
克伦肖先生以令人窒息的沉默回答。寂静压迫着魔术师的身十体,扭曲着他的脸。每个十毛十孔都张开了,伟大的伦纳德开始出汗。
再多一天……再多一天。约翰逊先生在梦中咕噜。再多一天。突然他被一阵震耳的门铃声惊醒,惊坐起来。一声接一声,非常急迫地从大门传来。他跌跌撞撞地走进门厅,戴上眼镜。向外望去,有一个黑影在黑夜中。这个身影他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完全相同。他打开了灯。
是伦道夫。他站在门外,脸紧十贴在玻璃上,象只等待食物或正被追赶的猫一样,狂乱地抓着门玻璃。约翰逊先生尽快地打开金属门。他刚把大门打开,伦道夫就一把推开了他,什么也没说就飞快地跑上了楼。但约翰逊先生仍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是双狂乱的、野兽般的眼睛。一阵急速的热风从门外空洞十洞的黑暗中拥进来。约翰逊先生打了个颤,飞快地锁上门。
伦道夫慢慢地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他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地板仍吱呀作响,他感觉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来到十床十边,俯下十身端详着路易丝。她蜷着身十子,在睡梦中喃喃自语。马上,他发现了她发红的眼圈,他知道斯库说了真话,有人伤害了路易丝,他的路易丝。
伦道夫大声咒骂着。他本没打算惊醒路易丝,但事实是她醒了。惊恐地盯着他的脸,低声叫道“伦道夫?”
“亲十爱十的,没事儿,睡吧!”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些了,但路易丝仍觉得那是双野兽的眼睛,一只闻到血腥味,预备大开杀戒的野兽的眼睛。这眼神正如伦道夫从恶梦中惊醒时的眼神一样。那些难以启齿的梦。
露易丝听见伦道夫在厨房十中摸索。她没动。过了一会儿,伦道夫走了,门也卡嗒一声关上了。恐惧中,她又独自一人了。
伦道夫手里十操十着剁肉刀,站在大厅里,决定着该往哪里去。这时,他闻到什么东西从大厅尽头过来,淡淡的清香又搀杂着轻微汗味。他知道这是谁。尽管在黑暗中他看不见对方,但他知道那一定是魔术师。
“你拿着这个去哪儿?”魔术师的声音低沉而醇厚。
伦道夫意识到他自己也不知道,并且也不想握着刀。他松了手,刀刃冲下向着他的脚砍去。说时迟那时快,刀停在了半空,立即向大厅尽头飞去。黑暗中魔术师仍站在原地,接住了那把刀。
“去看看你的孩子吧。”魔术师笑着说。伦道夫看见黑暗中雪白的牙齿,好像它一直在那里一样,伦道夫也看到了路易丝先前所感到的希望。
看着雷纳多和朱莉娅熟睡的脸,伦道夫奇怪自己为何会失控。他明白自己有保护全家的责任,但他又需要别人的指导,就像他父亲。
当露易丝在孩子们的卧室里找到伦道夫,并将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时,她知道伦道夫回来了,而那个野兽般的他消失了。伦道夫用手搂着路易丝,也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就像他父亲一样。
第二天,路易丝小十姐和伦道夫都休了假。一整天他们都与雷纳多和朱莉娅呆在一起,全然忘记了任何烦恼。他们一步也没离开过旅馆,在这里,他们如释重负般轻松。电扇的凉风吹走了炎热;笑声驱走了寂寞。他们一家四口尽情地做游戏、捉迷藏、破案、钓鱼、说心里话。
朱莉娅特别喜欢玩一种叫老女佣——注意的纸牌。他们从未听见她说过那么多的话。她的活力通过低声的尖十叫及无尽的微笑表露无遗。自从与陌生人在一起后,露易丝便注意到了孩子们的变化。雷纳多也变了。笑容逐渐增多而忧郁减少了。他不再那么沉默寡言,更像个他那么大的孩子了。朱莉娅不停地问是否魔术师愿意下楼为他们变纸牌戏法,伦道夫只好上楼去找魔术师,结果发现他沉沉地睡着了。即便这样,朱莉娅仍没停止发问。
他们四个人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玩着一个更亲密的游戏“我不信。”这时有人走进来郑重地说:
“有个朋友想见你们。”
“回屋去,孩子们,”伦道夫低沉又严厉地说,“去看电视。”
雷纳多领着妹妹迅速走出客厅。等他们一离开,伦道夫便转向进来的小孩。他并不比雷纳多大个子还要矮一点。他抱着双臂站在门口,努力使自己显得镇静。但在露易丝看来,他这样却很傻,很可怜。小孩不耐烦地松开胳臂,露出旧皮夹克下的白色破T恤衫。
“谁想见我们?”伦道夫站起来。看着他的身材,小孩的眼神闪现出一丝恐惧,但很快就又变得冷漠了。
他指指露易丝,“费德想见她。”又指向伦道夫,“斯库想见你,他们就在外面。”
小孩说完转身离开了客厅。露易丝缓缓地将手指插十入伦道夫的手指间。他低头看着她的脸,安慰地笑了。他们虽不安却镇定地随小孩出了客厅。
夜幕开始降临了,却不是缓慢平静的,而像一盏接一盏的灯被人连起来一样。万籁俱静,突然天更黑了。炎热像无数针一样刺穿他们的肌肤,将十毛十孔中的每滴汗都蒸发出来。在微弱的灯光中,他们惊奇地发现歹徒们的面孔竟如此清晰。所有的表情都千篇一律,如同野兽发现了羊羔般地狂乱。露易丝焦虑地盯着伦道夫,他的脸冷竣又镇静,全然不同于任何歹徒。
伦道夫在父亲去世后曾在一个匪帮里呆过很短的一段时间。在一场噩梦后,他就退出了。那次他梦见自己正在杀人,一个没有面孔的人,而就在那时他看见父亲在身边摇着头。这场梦真实得以致于让他发现当他醒来时,父亲果真站在身旁摇着头。伦道夫眨眨眼,父亲就不见7。他又重新躺下,却意识到自己原来睡在一栋废弃公寓楼的地板上,哪儿也没去。过了一会儿,伦道夫就离开了。
这会儿,在这伙聚集的歹徒中,他看见了自己当初的样子,十分庆幸自己早已摆脱了那种生活。
“这小十妞看起来不错。”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是费德。他把手放在露易丝头发上,走到他们前面,露易丝退缩了一下,又站住了。
“过来小十妞,吻我一下。”费德说着靠近了她。伦道夫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把他摔到地上。
“不准碰她!”伦道夫的声音犹如利剑划破寂静。
费德极不情愿地后退几步。斯库上前扶稳他。
“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斯库威胁道。
“那你就是我的人了。”费德说着,用手指着露易丝。
“除非我死了。”露易丝啐了费德一口。虽然并没真正啤到他,但意图是显而易见的。
“两个都不想活了。”斯库大声叫着,双手扣在嘴上,脸上的肌肉急剧拍动着。
“应该说是三个,”约翰逊先生边说边从旅馆里走出来。“而区最好快点,否则警察就来了。”
费德大笑起来。其余的歹徒害怕地瞅着他。“老家伙,如果你不通风报信,警察是不会这么快就来的。”
“三个要死的!”斯库重复了一遍。不怀好意地问“谁想第一个?”
歹徒们的脸因邪恶的快十感而扭曲了,想到杀人及血腥,他们的舌头就不自觉地伸出来,唾液也分十泌得更多了。他们纷纷从上衣或裤子里掏出武器,其中的一个甚至推上了膛,就等开火了,弹簧刀也已出鞘。沉默笼罩了一切。金属在最后一丝微弱的灯光中闪闪发亮,接着是一片漆黑。就只剩一盏路灯仍若有若无地闪现着。
费得向伦道夫冲去,伸出的手中握着一把弹簧刀,嘴里还猥亵地尖十叫着。伦道夫迈出一只脚,做好了防卫准备。但就在两人遭遇前,费德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实际什么也没有,他不由自主地仰面倒下,好像脑袋撞到一堵墙上。他坐在人行道上,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而其他人都等着他的举措。
费德的弹簧刀被一种无形的磁力吸起,带着他的手举过头顶。费德将它拉下来,弹簧刀又被吸起。最后弹簧刀赢了,从费德麻痛的手中解放出来。它盘旋在昏迷的人群之上。没人动,然后,它开始旋转,并且越转越快。最后看起来像个圆周,同飞机的螺旋浆一样。它发出一种刺耳的、近乎嚎啕的声音,没有任何警示,灯光一闪,弹簧刀爆炸,能量散失殆尽。歹徒被迫避开目光,却用双手护住双眼,斜视这个微型的太十陽十。热量似乎被这个火球吸十入,令人感到丝丝凉气。
惊愕之中,多数歹徒已放下武器。其余的感到一种不可抗据的力量正在抢夺他们手中的武器。刀、槍、棍、棒统统落入火球中,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跳跃,天空充满烟火。球体逐渐拉长,形成十卵十形,又渐渐伸长直至变成一个灼十热的圆柱体。火光开始暗淡,象将熄的灰烬。最后,火光完全熄灭,又剩下孤独的街灯与黑夜抗衡。
包括约翰逊在内,更令人惊讶的是圆柱体从空中落到了约翰逊先生伸出的手中。它在手中的感觉很轻,而且正好占满约翰逊的拳头。黑色的圆柱呈现焦状,可摸起来却很光滑,有如光洁的大理石。约翰逊先生隐约可以看见圆柱里的歹徒的武器外形。每个人都紧盯着他,等待着。约翰逊双手举过头顶,一手擎起圆柱,说道:
“滚开。”他的声音与从前没有两样。他的话简单明了,正是他想表达的。可是情况还和原来一样。
当约翰逊倾力于魔柱,他的肌肉越绷越紧,比他这些年来都紧。最后微弱的绿色光线向外射十出,消失在歹徒的眼中。伦道夫和露易丝注视着这一切,冷漠、呆板、十精十神错乱的表情从他们的脸上消失。约翰逊先生感到他们的头脑已经恢复正常、只剩下年轻人的怀疑与天真。再一次一片黑暗。歹徒们面面相觑,急切寻找头领。可是他们没找到,于是一个个地逃入黑暗中。
露易丝、伦道夫和约翰逊先生孤零零地站在闷热寂静的黑夜里。他们默不作声地走回旅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尽管天还很早,约翰逊先生却把门关了。
他们中没人看见一个人正从二楼的窗子上注视着他们,但他们知道他在那儿。他们没看见那人从窗子后面出来,重重地落在地板上,嘴里嘟哝着,“近了,到了。”
约翰逊站在最底层楼梯的走廊中向上看,他不记得起十床十后走到哪儿,他不记得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不记得拾起了那个正在手中的魔柱。他慢慢地爬上楼梯。他感到有种力量迫使他上楼。那种力量正在召唤着他。
“差不多就是这儿?”约翰逊自言自语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同时加快了脚步。
他爬到楼梯顶层,隔着厚重的房门他能听见伦道夫和露易丝低低的声音,间或出现死一般的寂静。约翰逊先生转向魔术师的房门,门嘭地一声开了,不是一道光线而是比在大厅更暗的影子落到了地板上。约翰逊先生走进了魔术师的房间,忽略了那个黑影。
魔术师躺在地板上的粉笔圈中,现了原形,他和约翰逊差不多个头,长了一张娃娃脸。他很瘦弱,只不过二十五岁。他头侧有一滩新吐的血。魔术师转过身来面对约翰逊先生。
“到这儿来,约翰逊先生,”魔术师用近乎尖刻的声音说,“没多少时间了。”
“你还好吧?”约翰逊先生走近圆圈。“我是不是应该叫一个……”
当约翰逊走近时,魔术师用出人意料的力量紧十握住那个圆柱底部。约翰逊先生僵住了;圆柱变得白得刺眼,可摸起来却很凉。这时像河水流入湖泊一样,魔法开始涌进约翰逊头里。
魔鬼很快就到了。他刚刚在附近大肆屠十杀。魔术师偶然间从书中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他吸血成十性十,无可救药,他不愿离开这个世界。只有魔术师才能将他送回到另外的世界。魔术师为了逃避他已经十精十疲力尽了。魔鬼只不过是只错乱的,受到惊吓的小羊,却力大无比。现在,魔术师不再逃避。而魔鬼却来杀他了。这样魔鬼就可以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上杀人了。
约翰逊贪婪地吸收魔法。魔术师的肌肉绷得过紧,而在地板上阵阵十抽十搐。
魔术师保留着自己最后的力量,他要把魔鬼送回到另一个世界。他放弃了魔力,现了原形。他听到外面有声音,那是歹徒们。不能让百姓无辜死去。为约翰逊制造魔柱,只有绝顶聪明的具有童心的人才能正确地使用它。魔术师几乎丧失了他余下的所有权力,没有能力将魔鬼送回去。克伦肖先生正在等待。魔术师需要约翰逊的帮忙。
此刻,约翰逊全身的肌肉开始阵痛,大脑的能量慢慢展现出来,他学会了怎样做一名魔术师。
伦道夫和露易丝面对面地坐在他们房间的小桌边。他们彼此默默地注视良久。伦道夫打破了沉默。
“他必须这样,不然会怎样呢?”
“不清楚。”露易丝回答。
房间再次被寂静所笼罩。
“你想他能帮我们……帮我们出去吗?”露易丝问道。
“只有一个办法”。
“太晚了。”
“我们能等吗?”
沉默……
沉默令人发狂。约翰逊盘腿坐在陌生人边上的圈中。魔术师紧张地盯着屋顶。两个人都握着魔柱,约翰逊的手紧紧地出着汗,而魔术师的手却轻轻地,有些湿冷。约翰逊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魔术师留在黑暗,闷热的房十中作伴。
我能对付得了魔鬼吗?我有这种意志力吗?这个魔术师太年轻了,只有二十五岁。他太年轻了而不能传授魔法给我。但是我能提醒他这一点吗?我的年龄意味着我具有比他还多的智慧吗?好吧,好吧。只要记住魔鬼进不到这个圈里,他不能。命令他到另外的世界去,他会的。听起太简单了。不只是这样简单吧。算了,没时间十胡十思乱想了。
约翰逊意识到他现在呼吸急促。他深深地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他盯着黑色的魔柱,看清了里面武器的形状。尽管他缺乏经验,他也明白这些武器的功能。
片刻间,魔鬼到了。约翰逊立刻看见了他,有些惊慌。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魔鬼黑色的无形的影子从开着的窗子渗进来。约翰逊感到魔鬼惊奇地发现屋中只有一些魔术师的十精十神,而且大部分是力量微薄的。房间顿时如真空般死一样的寂静。魔鬼与房间的黑暗相比是一十十团十十流动的十陰十影。约翰逊因为房间的闷热而窒息。他紧盯着虚无的魔鬼,知道它也正在窥视他的内心。突然,魔鬼猛烈地袭击了约翰逊。他的思维凝固不转了。
你不能进圈。
魔鬼停下来,离粉笔圈只有几英寸。这是来自魔术师衰竭的十精十神的呼唤。约翰逊恢复了意志,他不再孤单。
回到你的世界,约翰逊用意志命令它。
魔鬼没动,看起来有些发十抖。然后它又向约翰逊扑来。
约翰逊命令它,你不能进来。
魔鬼停在了线上,再一次狂乱地颤十抖起来。约翰逊知道魔鬼要杀他。然后再去扑食无助的魔术师。魔鬼好像在沿着圆圈逆时针旋转。
回到另一个世界去吧!
约翰逊尽力集中十精十力。魔鬼距他的脸只有几英尺。他能看见魔鬼身十体上厚胶状的物质慢慢渗出来,弯曲着变形。约翰逊现在能闻到他的气味。他退缩了,他被一种混和气味击中了,有刺鼻的咸味,难闻的臭鸡蛋味,还有更强烈的腐十十尸十十的气味。他溜号了,致使魔鬼混入了圈内。
你不可以进来,呆在外面。
太晚了。魔鬼知道了进来对它也没有什么害处。约翰逊的思维有些错乱。魔鬼仍慢慢地移动着,几乎越过约翰逊设置的金属障碍。
回到你的世界去,回去吧。
通向魔术师房间的门嘎地一声开了。
“魔术师?”伦道夫叫道。他走进房间,露易丝跟在其后。
当他们看见盘旋在约翰逊脸旁的可怕的十陰十影时吓呆了。约翰逊突然意识到魔鬼把注意力转向他们。他们是容易扑食的,没有防御能力。
回到另一个世界去,回到另一个世界去。
魔鬼慢慢移向这两个呆立不动的人。约翰逊能听见魔鬼在心里兴奋地嗥叫。他气愤地想到这点。
回到另一个世界去!回到另一个世界去!
当魔鬼绕着伦道夫的头顶盘旋时,他窒息了。魔鬼粘着他的皮肤又热又粘十滑。伦道夫知道自己失去了知觉,却无能为力。约翰逊盯着魔鬼,不让他杀人。魔柱因约翰逊的愤怒而变得血红。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滚开。”
魔鬼尖十叫着,但惟有约翰逊能听见。
“滚开。”
当魔鬼挣扎着被吸十入魔柱口时,它被拉长了。约翰逊能够感觉到某种力量正在帮助他拖走魔鬼。
“滚!”
魔鬼撞到墙上,变成了一大块黑乎乎的污渍。它冒着泡蒸发了。直到最终,它被全部拖过墙上的裂缝到了另一个世界。它消失了。
伦道夫跌跪在地上,双手抱头。露易丝蹲在他身边,把他颤十抖的身十体拥入怀中。屋子里满是他头发的焦糊味。
约翰逊低头看了看死去的伟人伦纳德。他蹲下十身十子用手指合上了他的眼睛。尽管他以前从未承认过,现在他知道克伦肖在魔鬼到来的同时已通过他的魔法门离开了,这就是魔鬼没有听从命令的原因。直到另一扇魔法门开启了,魔鬼才服从了他的命令。魔术师通过他自己的魔法门把他的发现送回另一个世界。
约翰逊隐约听到外面有汽笛声。有人在外面街上争吵!他感到一股清凉的微风从窗子吹进来。
一切都会好的,他想,非常好。
然后他就陷入了沉沉地休养的酣睡中。
伦道夫和露易丝小十姐从未向约翰逊问起那晚的事。伦道夫的脸像被太十陽十曝过似地脱了层皮,发梢也烧焦了,但他还活着。这是最主要的。他们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两天,除了孩子们不让任何人进来。第三天,他们试着走下楼,约翰逊先生正等着他们。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个钱包,说,“魔术师给你们俩留下个东西。”
露易丝小十姐接过来,审视了一下就打开了,里面有三张百元钞票。她把钱拿出来,里面又出现三张。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有新的钞票出现在钱包里。她瞧着伦道夫哈哈大笑起来。谁也没说话。他们都知道是该他们逃离这里的时候了,去寻找新生活。
约翰逊默默地离开这对恋人。他回到后屋,他的家,打开电视。他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三天前陌生人选择那样一种方式介绍自己。他知道他为什么在说那句话时那么自豪,说完也没解释,让人们自己去理解。约翰逊现在有了这种感觉。他拾起乌木手杖,大声地对全世界说出同样的话:
“我是一个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