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果》作者:史蒂芬·索伊基(2 / 2)

这女人老是扔下一大堆弄得乱七八糟的人肉,留给他去收拾。现在又一次面临这讨厌的苦差事,那男人感到心里很难受。在第四个理查德·阿尔特沃特的两只肩胛骨之间的皮肉里,埋植着一个无线电发射器。但愿从这百多米高处掉到乱石堆上的时候,它没有被损坏才好。在他找到机会把十十尸十十体拖回实验室之前,要是被别人发现了,肯定又会闹出许多棘手的问题来的。

他突然想到刚才似乎有个人在附近监视,于是决定去弄个清楚。他艰难地向前走去,沙子灌进他的休闲鞋,更增添了他对那女人的怨恨,她做事真是太随便了。

他在心里骂着:该死的女人!还有她的钱也该诅咒。他费尽力气,又翻过了一座沙丘。我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呢?全是她和她的地位在作祟。

他挣扎着爬到又一座沙丘的顶上,心里简直是怒火中烧。都怪那个该死的联邦调查局,只要那些自十由行动主义者们稍稍施加一点压力,他们就会卑躬屈膝。由于没有注意到一条随十心十所十欲制定出来的实验禁令,他的研究资助金便被取消,使他陷入困境。

第一个也就是真正的理查德·阿尔特沃特挽救了他——也挽救了他的科研计划。虽然新的实验设备将安装在阿尔特沃特所拥有的众多实业大楼中的一座大楼之内,但实验有了充足的资金,仍然可以由“遗传学开发公司”控制。全部资助中附带一个条件,一个秘密的协议,即在阿尔特沃特死后,尽最大努力用单细胞繁殖的“克隆”方法,成功地实现一次复制。

三年后,就在他的公司的事业达到顶峰的时候,阿尔特沃特意外身亡——在此两星期前,他在人类遗传物质的复制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事实证明阿尔特沃特的预见完全正确,他可以不再被宣告自然死亡了。然而,他的妻子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她霸占了已故丈夫的那个金融王国的统治权,在领导和控制这两方面展十露了非凡的能力。她是怎样得知那个协议的,至今还是一个谜。她威胁说要取消关键的研究基金和实验条件,使研究无法进行下去。他又陷入困境。

那男人转身看看离开停车场有多远了,以确定自己所处的方位,他觉得自己刚才就是在这个地方看到人影,就开始寻找有没有人的踪迹。

干这件事究竟有没有意义?他心里又出现了那些烦人的思绪。用无十性十繁殖造成的复制品最终是不稳定的,由于生长加速,本来制作得十全十美的细胞在六个月内有时会发生癌变。天啊,这些该诅咒的东西无论如何要死去,而且死得更加痛苦。

他寻找的结果是一无所获。他想:也许我真的患了十精十神病。便又拖着沉重的两十腿往货车那儿走去,尽力把心中的犯罪感驱散。

海风大了起来,掀动着他的衬衫,把沙子刮得满天飞,覆盖了他身后的那一串浅浅的脚印。

热气腾腾的水里,加一点儿井盐,洗一个热水盆浴使她感到浑身轻松。洗浴完毕,这一套空荡荡的大房子又是那么恬静宜人,女人尽情地享用着,躺在十床十上,把头放在几个斜放的枕头上,枕头套是用丝织品做成的。她的身边摆着许多财务报表,它们是从她那已故丈夫所拥有的众多实业公司送来的。只要她的决策及时而正确,今年的收益肯定是非常丰厚的。忽地传来一声响动,好像是地板被移动的声音,这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不去理睬,伸直了双十腿,让凉幽幽的被单贴在她全身的皮肉之上。

过了一会儿,响声又起,只见一个她所熟悉的身影就在门口站着。

“理查德!”女人惊愕地说着,手中的文件掉了下来。

“我一直在跟着你。”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她装出清白无辜的声音问道。

“那一个并不是唯一的。”他说着走进了房间。

“理查德,你在说些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明白。”她紧皱着眉头,一边思索着,一边把那些财务报告收集起来,堆放在十床十边的一张桌子上。

“无知,这对你来说是不合适的。我所资助的研究所并不只是一家。”

“呵,想得真周到,你确实是有先见之明。”

他们的目光在无声之中十交十锋。这时,他走到十床十脚那一头说:“我低估你了。”

“你承认自己犯一个错误了,理查德?”她反唇相讥道。

她说得那么意味深长,弄得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我太年轻了,理查德。太轻信你了。”

她把话题扯得这么远,使得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理查德,想一想什么是羞耻、屈辱,还有失去人格尊严的滋味——但最重要的是你违背的诺言。”

“你说这些我一无所知。”他说话的时候不时十交十换左右脚站着。

她踌躇了一下,仔细观察着他的脸,把两只手伸到枕头的下边。后来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就说:“你肯定不会明白,对吗?”

从来不曾有人用居高临下的口气和他讲话,他现在也决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他耸了耸两只肩膀,说:“你的工作干得很出色。我本来该重新组建钢铁厂的领导班子,可是……考虑到你近来的所作所为,这件事只有作罢。”他摆开架势,伸手从外衣下面的槍套子里十抽十出一支九毫米口径的“贝雷帽”手十槍。她脸上的惊讶之中仍然包含十着嘲讽,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的贪婪使你连杀人也感到心安理得吗?”她用镇定自若的声音问道。

“一个死去的人怎么能够去作案杀人?”他对她嗤之以鼻,并用手指扣动了扳机。

一声槍响,爆发音在屋子里回荡。一粒真正的子弹径直飞出,以极高的速度穿透了皮肉。他惊恐地倒退了几步,伸手去捂肩膀,手十槍从麻木的手指间滑落下去。他的身十子慢慢往下沉,跌坐在地板上。

女人把枕套扔回去,盯着被单上那个还在冒着烟的已经被烧焦的小十洞看了一会儿。“有头脑的人也不只有你一个,理查德,”她说着起身下了十床十,手里牢牢地握着一支0.38口径的手十槍,一点儿也不颤十动,“在你扔下我孤身一人的这段时间里,你知道我在干些什么吗?”

第五个理查德·阿尔特沃特,也许是第六个,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妻子。在他那捂住伤口的手指缝里,鲜血直往外渗。

“我对自己许下了诺言,理查德,”她说着,在他的面前高高地站了起来,“我发誓要报复你。你所违背的每一个誓言,都要使你遭到我的一次报复。我说话是算数的。”

阿尔特沃特满脸都是疑惑。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她叹了口气说.她的目光沿着手十槍的槍管,移到了他那充满迷惘的脸上,“理查德,我们曾经发过誓:‘荣辱与共,相亲相十爱十’,”手十槍在她的手里震动了一下,又射十出一颗带烟的子弹,从阿尔特沃特的右眼上方钻进了他的脑袋,“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