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清晨,响起了劈劈啪啪的刺耳声音。浑身长十毛十的男野人在在他的洞外打瞌睡,突然醒了过来。
他蓦地一下站起来,大摇大摆地向他的孩子走去。他的孩子躺在洞十口的鹿皮上睡觉。睡得很香,没有受到什么危险的威胁。
男人笨拙地走向狭窄的岩石突出部的边缘。他面对春天的十陽十光眨了眨眼,透过高大的树木,看到了下面的河流。以往每天黎明和黄昏,各种动物都到河边来喝水。可是现也河岸上什么也没有看到。在林间空地上,一棵幼树弯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咔嚓”一声,树干折断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在摇曳的树影下,突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是最大的野兽出来吃东西了。
男人本能地伸手去抓那块锋利的石头,那是两年前他在河岸上发现的。他把石头紧紧十抓在手里,手掌贴在石头上,手指抓得紧紧的。这块石头可是件宝贝。前天晚上他用这块石头剥下了鹿皮,今天早晨又用它杀死了盘在洞十口的爬虫。
在某些方面,它比棍棒还好用。要是他有一根棍棒,再把这块石头固定在棍棒末端──男人再次环顾四周以后,又回到他的孩子身边去。他蹲下来,差不多立刻又闭上了眼睛。
男人在十陽十光下懒洋洋的,因为前天晚上他已经吃了个饱,洞里还有肉呢。前天他出去打猎,什么也没打到,空手归来,路上偶然发现老虎吃剩的猎物。老虎填饱了肚子,已经懒洋洋地走进藤丛去睡觉了,他把老虎吃剩的鹿撕十开,背回洞里。他们在洞里永远燃着一堆火,女人在火上把又甜又嫩的鹿肉做成烤肉片。他们吃得肚子胀鼓鼓的,实在装不下了才作罢。
男人黎明醒来时,还因为昨晚吃得太饱而恶心。他在河边石头底下找到一块髓骨和一些可吃的东西,这就足够他吃一顿早餐了。他坐在十陽十光下,昏昏欲睡,一动不动,只有手指头不停地在长满了十毛十的胸部和肚子上摸来摸去,不时抓出虱子来。男人一边睡意朦胧直哼哼,一边把虱子塞十进嘴里用力咬碎,吃了下去,尽管他已经吃得太饱,但这小虱子吃起来还是挺有味道的。吃掉宿敌所感到的满足,更使这十精十美的食物余味无穷。
现在,他后面的孩子醒了。孩子在鹿皮上动弹,又挥手又踢脚,还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在睡意朦胧之中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头脑里立即出现了小溪从洞顶的山坡上汩十汩地往下流,噗噗地流进河里去的情景。“哗,哗,哗,”孩子在模仿潺十潺的流水声,男人想到清澈的凉水溅在大石上。他有时就坐在那块大石上,看底下绿色深潭里的鱼儿在水面上跳来跳去。孩子尖十叫“咕,咕,”男人想到树林里鸟儿在黄昏时调嗽鸣叫。
可是后来孩子的声音变了,变得烦躁起来。孩子的嘴唇在没有牙齿的牙十床十上动来动去,发出了“十妈十,十妈十,”的声音。它呜呜咽咽地反复喊着“十妈十,十妈十,十妈十,十妈十。”
男人受到打扰,正要站起来,可是女人巳经抢在他前面。她光着脚,一声不响,迅速地把孩子从鹿皮上抱起来。贴在自己的胸前。孩子的哭声立即停下来,只听见咂吧咂吧的轻轻的十吮十十奶十声。
在男人的脑子里。过去的记忆翻腾起来了。他朦朦胧胧地想起了另一个孩子。那孩子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老虎夺去了生命。那孩子有时候也烦躁,呜呜咽咽地哭,饿了也发出“十妈十,十妈十,”的声音。他记得,女人一听到这声音,就放下洞里的活计,走过去,给他喂十奶十。
男人再次拿起那块锋利的石头。开始在突出的石块上乱刮。一些与他所想到的情景有关的往事使他情绪激动,心神不安。这种莫名的不安,和他那天独自爬到最高的山顶,眺望小河对岸一望无际的平原时所感到的不安是一样的。他不安地站起来,把柔软的长发从前额上掠到脑后去,走到岩石突出部的边缘上,望着下面的那条河。河岸上没有人,林间空地上也没有人,小树在静谧的早晨纹丝不动,藤丛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在他后面,女人把孩子放下,一声不响地回到洞里去。孩子咕咕叫,咯咯笑,最后安静下来。男人转过身去一看,他又睡着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男人沉思起来。记忆告诉他,在很多年以前,他自己也是个孩子。因此他也曾经象这个不能自助的小东西一样,饿了就哭,在女人的胸前吃十奶十。他饿的时候是不是也象这个孩子以及他从前的另一个孩子发出同样的声音呢?他想来想去毫无结果。他悄悄地、试探十性十地十抽十动厚嘴唇,想发出那种声音──一片叶子在他身后瑟瑟地响了一下,他调转身,突然预感到有危险。
在洞十口旁边的矮灌木丛里,蹲着一只大野狗,是一条癞皮狗,饿得很瘦,它那两只红眼眶的眼睛死死盯住睡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