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腿女士》作者:帕勒·梅(2 / 2)

由于有了推车,购物回来珍感到比以前轻松多了,莫凯为她打开了AT门的外层,用一只脚顶十住让她推车过去,珍停下来又向他表示了一番感谢。

“您好像没有像来时一样用那个横梁。”

“推着走比用手臂搬要省力得多。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很好,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当珍推着小车走上两门之间的压力盘时,莫凯补充道,“也许这辆小车能让你的邻居和你一起出来。在两个扶手之间的那个篮子可能会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珍皱了皱眉,“我不知道。”

“在恢复人们的伤病方面我有过一些经验,关键是信任。如果它能起作用的话,我想去看看她,让她和你一起出来。她应该偶尔出来。”

珍莫名其妙地被他的热情吓坏了。“她那么怕人。她甚至都不那么信任我,我不知道。”

“问问她。”他放开外层门。

小推车使十温十娜夫人很感兴趣。当珍重复完莫凯的一番话后,那个女人就恢复成原先的老鼠女士,睁着大眼睛,颤十抖着。她手脚慌乱地摆放上茶具,摆了一遍又一遍,花费了好长时间,终于倒完了茶,回到座位上坐好。珍独自品着茶和点心,一声不响,而十温十娜夫人用手使劲十搓十着桌布,珍已经没有胃口了。

“我不是想让你不快,扫你的兴。”

十温十娜夫人抬起头。“想让我出去,没门。他不会真的来看我,是不是?”

“我想他会持之以恒的。我不知道他还会执拗到什么分上。”

珍帮十温十娜夫人收拾完桌子,还在想着莫凯乐于助人的热情。珍餐桌布时,摇摇头说:“只有一件事我们不能对莫凯做。”

老鼠女士抬起头,满脸忧虑地问。“什么事?”“你该出去。”看着那女士恐惧的神情,珍补充说,“但不是你一个人。我只说起过一个受过惊吓的女士,你可以假装成一个年老的,残疾的,胆小的女士。”

“伪装?”十温十娜夫人觉得难以置信。

“我认为工区的二手货摊十床十明天营业,我想去看看有什么要买的。听着,这方面我在行。我们不让莫凯在旁边碍事。”

接下来的一个市场营业日,珍很晚才离开家。她慢慢地走向AT门,一直注视着旁边的一个老妇人,这个老妇人身上裹了好几层并不合适的衣服,走起路来很别扭,依靠在珍的小车后面,抓住栏杆,手上戴着上了补丁的黑线手套。一顶帽子压得很低,盖住了卷卷曲曲的灰白头发,一双快速转动的黑眼睛透过远视镜不安地窥视着。

她们一出AT门的外层门,莫凯就看到了。他使劲地摆手,示意她们到他那儿,他包完一件商品并把它递给顾客,此时那两个人已经穿过宽敞的大厅走了过来。

“下午好,贝克尔小十姐,我见你今天有了个同伴。”

“莫凯,这是我的邻居,史密斯小十姐。”

“史密斯小十姐,我应该记得。很高兴见到你,史密斯小十姐,很喜欢您的帽子。”

老妇人只是盯着他。

珍清了清喉咙,“她本不想来。我尽力说服了她。今天我们不想买很多东西,所以我想今天是个闲逛的好日子。”

莫凯转身摆了货物,“好主意。你们不该过分劳动,慢慢走最好。”他转过头冲史密斯小十姐眨了眨眼睛。

老妇人迅速把目光移向了珍。珍抬起眉十毛十,耸耸肩。史密斯小十姐轻微地点点头,低下来慢慢把小车推开,迈着小碎步。

莫凯赞同地点点头。“很好,过得很愉快,史密斯小十姐,回来见。”

珍笑了笑,“谢谢你,……你的建议,莫凯先生。”

莫凯和她挥手告别,“不要让她向前走得太远。”

她们首先到果菜店。史密斯小十姐低头盯着篮子。她不抬眼也不说话,即使珍和她说话,她也不回答。珍买了一些水果,然后他们又去了十奶十制品商亭,史密斯小十姐又不说话了。珍也不再逛了,决定回家。他们自己开的AT门,尽管莫凯正在摊十床十前看着她们,可他也还是没有上前。两个人用力把车子推进了十温十娜夫人的门,史密斯妇人跌坐在椅子上,拽掉帽子和假发,珍把一些买来的东西放进小冰箱里。然后坐在了十温十娜夫人的对面。老鼠女士坐在那儿打着哆嗦。

过了一会,珍站了起来,浇上水煮茶。水壶的响声惊醒了十温十娜夫人,她慌乱地站起来准备茶具。她们坐下来喝茶。“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他简直看透了我。我本就不该出去,他们现在很快就会发现我的。”

“可能他们早就不再找了。现在正在打仗呢。”

“他们正在找,我知道他们喜欢做那事。他们在找我,他们要来,我就得赶快逃走。我不想进监狱,否则我的孩子们就会厌烦我的。”她把手里的一张小纸撕成了碎片。

珍感到了紧张的气氛和那女人的恐惧,知道她需要人类的十交十流,可从自己那又无法获得,珍坐在那儿,想着说些帮她的话,终于喃喃地说:“我得走了。”

“先别走。他们会以为你知道。我为你的安全着想,我有必要告诉你。我希望我能告诉我的孩子,当然我害怕身十体上的折磨,但最让我苦恼的是我的孩子们永远都不会理解我为什么把机密的材料送给敌人。”

珍盯着这个胆小的女人,发出一声冷冷的尖笑,“你永远也不可能接近什么对别人有用的情报。”

十温十娜夫人坐直了身十体,“我有过一类机密的资料,我把它给了俄国人。”

“什么情报?”

十温十娜夫人抬起下巴,“希望,我给了敌人希望。”

珍的胃口紧缩了,十温十娜夫人相信犯了罪。也许她疯了,也许没有。“什么希望?”

“农业部不会呆坐在那儿看着农业系统垮掉。这个系统就像一房子的纸牌,包的牢固是要靠稳定的气候。农业面临着危险。我们已用计算机推测出了气候专家预测的天气变化了。冰期、小冰期、十温十室效应、太十陽十黑子效应、严重的臭氧空洞效应、暖流、寒流、多种因素的综合效应。现在我们正密切模仿的云层破损,降水和气十温十类型已能预测到十温十室效应。”

“农业部正在做天气变化方面的准备。我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我认为这场进攻是逐渐的,我从没梦想过地球头一年的耕作期少于15天,第二年又会少于20天……”

“准备?你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

“各种各样的事情。新的种植品种,抗霜细菌,杂十交十粮食作物。尤其是谷物。当战争开始时,粮食部基因工程师研制出一种小麦每年产两季,一类大有希望的稻米和能在冻土地上生长的玉米,比普通玉米成熟时间快一倍。当提早采摘后也能快速晒干。在城市被迫转入地下后,工作队分散开了,在全国各地的小型实验室里继续工作。他们获得了杂十交十玉米,并在几年前把200磅的种子送到了农业部安全处。他们把密码和重要情报委托给我,我在玉米种到达的夜晚也到了那儿,偷了我所能带走的全部玉米种,把它们装在管子里捆在身上,然后把它们转十交十给了训练有素的俄国人。”

“诺姆战争后,他们拘留了全部的俄国人。”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他们留下了一些,希望那是错误信息。一个在新华盛顿的,我们叫他得米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真实名字。他在大使馆的废墟里坚持工作着。天知道他在那儿干什么。当然他已经被盯上梢了。我听说上面的盯梢者不会下来,下面的盯梢者又不想上去。我在顶部的电梯的角落里等待着。毫无疑问,得米脆是一个人来的。你知道AT电梯运行得有多慢。我们尽量在电梯到达顶部之前搬运下运到的种子。我呆在电梯里,下来。当我离开时,下面的情报人员离开了,所以我也轻松地走开了。我径直来到这儿,我们都有新城的房子,在那里储存着生存下去的粮食。你知道,万一新华盛顿的情况变得太糟就难办了。其余几个秘书中的一个正在接受癌症治疗,需要休息很长时间,所以我就和她换了钥匙,我住进了他的公寓里,他们甚至付了房租。我想我永远也不想去查看那些钥匙的。”

珍的大脑一片空白。觉得头特别沉,禁不住低了下去。盯着门,混乱的思绪让她头晕,心跳像头脑中黑暗的困惑一样猛烈撞击着他。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用槍指着胸部,喃喃地说着图腾的咒语,像什么国家,援助,安慰一类的话,伴随着一阵激烈的槍响,人十体炸飞了,成了命令部复仇的机器。在血泊中,布拉娃发现了一个古老的魔术。

背叛。

布拉娃死盯着老鼠女士,好像看到了一张勇士的面孔。

十温十娜夫人把目光移开了。“恐怕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所想的,我觉得那是我女儿脸上的表情,我只想给她一个未来。

布拉娃从紧闭的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给联军一个未来。”

十温十娜夫人皱着眉。“不,和战争无关的希望。半个世界都在迁移,是被饥饿所十逼十迫的。大批的饥民,密如河水的防线。”他们根本就没有退路。他们所过之处就一无所有,战斗和边境对那种迁移是无能为力的。唯一阻止迁移的办法就是根除它的起因。我想方设法给了俄国人一个机会吃饱饭。我希望他们种植这种玉米,增加作物产量,战争就会在我们的孩子被卷入其中前停止的。”

布拉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没有奏效,是不是?”

“可能得米脆没有把它带回去。否则,如果他成功了,可能是种子太少了,太迟了。我毁了我自己,战争还是要吞噬我的孩子们的。”

布拉娃一拐一拐地走到门边。她一道一道地打开门锁链。

“你不要推车啦?”

布拉娃扭开门,蹒跚地走出去,头也没回一下。

接下来的市场营业日珍没有出去。她眼看着自己的食物储备减少了,但想到老鼠女士的食物也会同样减少,她还是感到挺满意的。她睡觉时总是做噩梦,所以她就好几天都没睡觉,直到极度的疲乏使她不得不面对梦魔,她疲惫地醒来,把装着香料的纸盒从隐蔽的地方拽出来。她一个一个地打开盖,把里面的东西部倒在了手巾上。

终于,饥饿又使珍走到了AT门边。莫凯就站在外层门那儿。

“早上好,贝克尔小十姐。”他说。

“您的车呢?”他说。

“史密斯小十姐呢?”她又说。

珍跛着脚走过他,但他又走到了她的面前。

“贝克尔小十姐,您脸色不太好,为什么不过来坐坐……”

“让我一个人呆会儿。车在她那儿,我再不想见到她了,走开。”

莫凯快步走回来,吃惊不小,“抱歉,我以为我能帮您。”他的左手不自然地抖了她几下,直到用右手握住。

珍盯着他十抽十筋的手,又看看他的脸。

他抬起眉十毛十,耸耸肩。“假肢总是选择最糟糕的时候失灵,是吧?”

珍张大嘴,想不出该说什么,就又闭上了。

莫凯笑道,“我想你从没有注意到战地医疗队。我太想移开伤兵,我就把一只手放在了一个可怜家伙的脖子下,他已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了,他们让我暂时充当一会修复护十士,后来我吓得都不敢睡觉了,于是他们就说我不合格,我认出你正经历着什么,我判断你也曾在战场上呆过。”

珍快速点点头,“特种部队,我的伙伴踩到了一个地雷。”她的眼睛迷茫了。

“在敌人后方,我不得不杀了他。”

“那还比无数的噩梦要好一些。”

珍又看了看他的脸,皱着眉,莫凯摇着头。

“战地医疗队行动是相当快的,你知道,我们从没见到过一个人从战争中走开,即使是能走的伤员也极少有这种情况,都是死十十尸十十。”

“你还是回来了,你现在不错。”

“或多或少,那很难,经历了好久。”

“是的,好的,抱歉,我实在太难受了。”

“很抱歉,让你难过了。”莫凯伸出那只好手去握手,珍犹豫了一下,可还是伸出手。

莫凯微笑着,“您的邻居呢?”

珍扔下他的手,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瞪着眼睛说,“我发现她在逃避。”

“我知道。”莫凯向摊十床十走去。回过头来说,“我觉得她比你要罪恶得多。”

愤怒使她咆哮起来,“是的,上帝作证,是的。”

莫凯转过身。

“把援助和舒适给了敌人,背叛了,莫凯。”

“背叛?史密斯小十姐?”

“不是史密斯小十姐,是十温十娜夫人。她把我们出卖给了俄国人。”

一种奇怪的渴望掠过莫凯的脸,“她为什么那么做?”

莫凯突如其来的紧张使珍很不安,“她以为如果俄国人能吃饱饭,战争就可以结束了。”

“简单的想法,但如果我们相信俄国人很体面,也许这个想法会实现。”

恼怒使整个世界都为之一震。“相信俄国人?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诺姆战争时,你也在那儿。被地雷炸伤后,我不能走了,但我还能驾驶,可却被辅助战车的电线卷进去了。我和那些可恶的超级坦克战斗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像碾壳虫那样碾过我们的人,看着他们向我袭来。”记忆飞速地掠过,支离破碎,金属线缠绕着她的膝盖,痛苦的号叫,一声接着一声,直到医疗队的到来,把她尽力从废墟中拽出,可却彻底毁了一条腿,也毁了她的十精十神。

珍剧烈地抖动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没在那儿。”

“我没有必要在那儿。我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俄国的超级坦克燃料用光了。只有一半的印度步兵拿着武器,可实际都是古董。敌人没有了机会,一切都颠倒了。联军政十府虽然不能喂饱他的人民了,但也不能让他们赤十十裸十十裸十地走到我们的槍眼下。很不幸他们成功了。有近十万的俄国人、印度人顶着战火已经迁移到了北方,同时无以计数的南美人在同一天也越过了南部边境。二十年来我们一直使用士兵去阻止移民,可这次却失去了效力。”

两个人都放下了手。“那是诺姆战争滑稽的解释。什么和政十府说的都不相符。”

“是的,但这是事实,你我都知道。”

当然,是事实。珍作为一名特种部队的骨干,在军事医院接受了腿部手术。她回忆起那痛苦的经历。

“一个战地医疗队怎么懂得那么多?”

“此时此地那已经无关紧要了。关键是玛格丽特·十温十娜会逃跑的,除非她在这之前被阻挡住。她也许已经饱了。因为她本人的原因,毫无疑问是个愚蠢的错误,你已经失去了你唯一的朋友。你应尽力去换回,去看看她是否还好。女士,你需要她胜过她需要你。”

珍感到心清很沉重,她转身离开了,向食品摊十床十走去。莫凯刚才的话让她不安,都没有了购物的心思。

果蔬商那儿有苹果,但限量只是4个,珍看着那瘪小的苹果,一个陈旧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战争中每个伤员的给养也都是限量的。她买了四个苹果,接着又去买十奶十酪。

当珍回到居住区入口时,莫凯已经收摊了,整个市场也在几小时前停止营业了,她瘸着腿移到两门之间的压力盘上。她放开了外层门,转向内层门时看到莫凯正靠着墙站着。他走过她身边,用脚顶十住外层门,面无表情。

珍皱着眉看着内层门上边的安全摄像机。“你藏在这儿,警报器会响的……”

“把东西给我。”他从她手里拿过袋子。

“我想她的食物会短缺了,所以就……”

“听着,你刚刚离开,一些鬼头鬼脑的人就过来询问我,他们拿着一张照片。”

珍的眼睛睁得老大,莫凯点了点头。

“一个人,一群人,几分钟前来过这儿。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把袋子靠墙放下,“让我们猜猜他们会是谁。”珍转向内层门。莫凯放开了外层门,干是门就关上了,自动计时器响过后,内层门打开。

十陰十霾弥漫在天花板上,一挺重型炮卧在大厅中央,还对着它已经攻击完的那扇门,炮兵就站在一旁,正密切注视着门内的动静。一群人站在破烂的门道里,也在向里张望着。旁观者都不像这儿的居民。炸弹报警器已经停止了。

珍悄悄溜到炮兵后面的墙边,莫凯站在她身后,他们慢慢向里靠近,当玛格丽特·十温十娜被从屋里拽到大厅里时,他们离炮兵只有几步远了。

她的脸已经发紫丁,一块块都僵硬了,浓血仍从肿起的鼻子里向外十流着。她的右臂没有接连似地悬着,肘部,已被打得面目全非了。珍紧捂着腹部,沉重地跌向地面,恰巧被一个经过的妇女挟住。有人在窃窃私语,还在冷笑。

珍的心跳加快了,她的手指冻得有刺痛感。她已停止了呼吸。这里有点儿不对头。搞不懂为什么。就在那儿,里面好像很深远的什么地方。她一定要找到它,她挣脱了塞克的控制,跑到埋葬的地方,去发现个究竟。

密码,号召,一次,利索的,谋杀。

那是她从来也没泄露过的密码,在发生冲突时密码是惟一的联络信号。知道密码的人就是你的战友,否则就是敌人。

十几岁女儿的十妈十十妈十们就不知道密码。

布拉娃渐渐平静下来,脉搏也平稳了。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眼睛也眯成了缝。好久以来还是头一次她知道她站在哪儿,做什么和怎么做。没有了寒冷的恐惧,有的只是躁热的辉煌感觉。

她瞥了一眼莫凯,“躲开。”她小声说。

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可她轻松地就挣脱开了。

密码。

稳稳地站住后,布拉娃·贝克尔走到炮兵身后,用掌的侧面击了他一下。他就一声没有地倒下去了。她把他拽到了一边,把他的小臂从手十槍套里拉出,然后跪在大炮旁。她用左手按了一下炮的点火装置。药埝立即就燃十烧了。

“动一动你们就得死。”

所有的脑袋都向一侧转过去。眼睛都圆瞪着瞄准着他们的手十槍。没有人动一动。

“大炮就要发射十了,把手放在头上。慢慢回到走廊那边,都过去。”

还是没有人动。

“莫凯,你到那边去,让我能看到你的地方。”

“贝克尔小十姐,我是你的朋友。”

“过去,和他们一起到那边去,不要让我先拿你开刀。”

莫凯从墙边走来,把手举过头顶。他向后退着离开布拉娃。眼睛一直盯着她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别开槍,女士,看在上帝的分上。”当莫凯经过聚集在门边的人时,他大喊道。“她以前是突击队员。她疯了。你们最好按她说的去做。”

其余的人稍稍愣了一下,就都跟着莫凯行动了,把手举向空中,慢慢向后退。当他们退出一段安全距离后,布拉娃命令他们十字架形面对贴着墙站着。

“眼睛就看前面的墙。动一下就槍毙了你们,就像旁边那个同志一样。再动,就用大炮把你们都轰了。”

莫凯慢慢转过头,看着布拉娃的眼睛。她摆十动着手十槍警告着,莫凯没有把目光移开,但他也没再动一下。

布拉娃一面看着她的囚徒们,一面去按动电子炮的开关。假肢在重力作用下发出咯吱吱的声音,可还是可以支撑的。布拉娃摇摇晃晃走过大厅,走到她的朋友躺着的地方。

“查理,你醒醒?”

查理被扶了起来,看上去像个妇女。查理大哭起来。

“我想你陷在麻烦里了,查理。”

其中一个囚徒动了一下,布拉娃立即向他头顶开了一槍。于是他不动了。

“他们以为我只是这个计划一个参与者。他们不相信我是一个人干的。他们向我要我没有的情报。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编造。我真是太伤心了。”

“如果杀了他们,你会更伤心。我得把你带走。”

“把我带走?怎么做?去哪里?”

“他十妈十的,我忘了这项任务的动机。以前从没这样过。”

“珍,你不是布拉娃。你没有必要再做布拉娃了。”

“查理,我从来也不是,从没成为过你理想中的布拉娃。但我不会把我的同伴留在敌人的手上,这一点就足够了。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去做俘虏的。”布拉娃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走廊那边的那群人。

“他们不是敌人,珍尼弗,他们是自己人。”

“他们要把你带到地狱去,把你锁起来,再把钥匙扔开,给你注射毒十品,施以电刑,打你直到失去知觉。听上去很好,是吧?”

“当然不好。”

“那么好吧。”

一个囚徒大嚷,“开炮太危险啦。”

布拉娃大笑道,“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难道不是吗?只要身边有几个联军的同志。”

查理使劲想挪开,痛苦使他大喘不已。布拉娃紧随着查理。查理其实并不像女人,查理是一个女人。是真的吗?布拉娃还记得。查理马克死了。这是新的查理,神秘的老鼠女士。

“珍,你会怎么样?”

“我没事的。我会活下去,生存是我的本领。生存也要付出代价。你就是马克的代价。为了你的代价也一定要有的,在这儿,在外边。给我你家人的地址,是否我可以给他们带个话,对他们说点什么。”

“保佑你,珍尼弗·贝克尔。”老鼠女士说。她慢慢重复着地址。

布拉娃点点头,“我认识那座城市。离我父母居住的地方不远。”她抬头看看那些囚徒,又看看老鼠女士扭曲的脸,“我今天买了苹果,十温十娜夫人,还有一些十奶十酪。就像头一天那样。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亲十爱十的。你的心肠真好。”

手十槍下转对准了老鼠女士的前额。

莫凯从墙边走过来。“女士,不要!”

在手十槍把头颅击飞的一瞬间发出了一个重击的声音。手十槍又转向了莫凯。他举起了手。

“过来。靠墙别动。”

莫凯慢慢地向前走,他一直盯着手十槍。当他走过破损的门时,布拉娃示意他停下。他站住,手仍举在头顶。

布拉娃看着走廊尽头的那群囚徒说,“我从没泄露密码,莫凯,即使在艰难的时候。现在看看可怜的十温十娜夫人吧。”

莫凯没有看。

布拉娃缩短了焦距,怒视着莫凯,“我让你看她。”

莫凯慢慢转过头看着地上的死十十尸十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脸变了色,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他闭上了眼睛。

“想吐吗,莫凯?一个战地医生一定见过许多比这更糟的情景。清一色的死人,干净利索,只有几滴血痕。”

他转向她,睁开眼睛,脸扭曲着,一个劲地向下咽着唾沫。

“也许你该尽力去想点儿别的,莫凯。像他们是怎么样如此快地就找到了十温十娜夫人一类的事。我告诉了你她是谁,在我出去时还说了她做过什么事,所以在我回来之前这群兔崽子就找到了她,炸坏了她的门,把她打个半死。这一切和你都有关系,对不对?在我只称呼她十温十娜夫人时,你不该叫她玛格丽特。

莫凯只是看着她。

“和你在一起我从没觉得舒服过,莫凯。你总是观察着一切,总是和每个人都说话,那么卑鄙地对你没见过的人感兴趣。我该相信我的直觉,相信时间,莫凯。你怎么会真的丢十了你的手臂呢?”

“我告诉过你,我是一名战地医生……”

布拉娃把槍对准了下边。“我从你的膝盖开始。毫无疑问会把腿打飞,那样,我就不会觉得今天太不同寻常了。”

“引爆炸弹。我曾在反恐怖小组呆过。我拆除了主要部分,可雷管在我的手中爆炸了。”

“所以当恐怖主义销声匿迹时,你就失业了。真可怜。反恐怖是一项光荣的职业。提供情报是次要,你是喜欢钱吧?”

莫凯小心地把手放下,“不。我是国内安全局的,尽管做了间谍会有提升的机会。”

“我很怀疑,莫凯。请转过来。没有必要再举起手了。就是转过来。我怀疑你还会有什么提升的机会,莫凯。听着,密码中没提到国内安全局,但它很清楚情报人员。”她把子弹上了膛。“密码说情报人员都是软骨头。”

她向他的背部开了火。强烈的震动使他向前扑去,像一个压扁的玩具倒在十温十娜夫人的十十尸十十体边,鲜血从背部的衣服渗出,沾染了领子和腰带。他尖十叫着。

布拉娃转动大炮冲向囚徒们头顶的天棚开了火。水泥大块大块地塌落下来,爆炸警报器终于鸣叫起来,AT门“砰”地打开,以便里面的人能够逃出去。已吓呆的人们狼狈地跑出公寓,都挤到了大厅里。布拉娃放弃了大炮,把槍别在牛仔服的腰带上,混在人群中冲了出去。

电梯升了上来,珍尼弗·布拉娃·贝克尔站起身想了一下出城的路线,顺着高速公路到卫星城,十温十娜夫人曾在那儿居住过。珍走出电梯进入了长长的、弯弯曲曲的地下通道。她走过层层叠叠的障碍物向光亮处走去,脑海中浮起一个古老的念头。一阵清新的微风吹拂过她的头发,混乱的思绪消散了。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那么新鲜。即使她的父母也似乎有些陌生了。

她来到通道口,看到整座城市已成废墟。高高的建筑已被炸成瓦砾,可街道却已被清理过了,和莫凯说的一样,轰炸并不是时时都有。废墟显得异常安静,空气散发着甜甜的气香味,十陽十光那么灿烂。

“我本该和我的伙伴们说声再见的。”她想着。

“不知道移民是否会到这么远。”她想着。

“他们会不会很友好。”她还在想着。

她走进了一片明媚的十陽十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