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作者:理查德·格曼(1 / 2)

刚才,我还滔十滔十不十绝地与乔谈话;现在,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困惑。我希望自己发疯,却做不到,因为心里太害怕了。我不知道这一切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反复地对自己说:你一定要把它的来龙去脉想想清楚。于是,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写了下来,以便理清思路。

我与乔·麦克斯十温十从高中时代开始,就是朋友。我们住在同一幢大楼里,又一直在克鲁格的机器工场一道工作,直到乔参了军,我加入了海军陆战队,才算分手。尽管分离,我们仍书信不断,一旦重返故乡,决定还是要到同一个单位去工作。

战争一结束,特恩布尔联合企业——一家庞大的塑料工厂(你也许已经有所耳闻了吧)——就在本镇的近郊开张了。这家企业的工资很高,于是我们决定去了解一下,是不是能在那里找到活儿干。我俩都立刻找到了职业。我现在想起来啦,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我在开始叙述之前,最好还是先提一提十爱十格尼丝·斯莱特。乔是为了十爱十绮①才决定到特恩布尔企业去工作的。战前,她就是乔的女友;乔战后归来,两人开始认真考虑他们的关系问题。乔相信他到特恩布尔企业去工作是明智之举,因为大笔的金钱会使他和十爱十绔的婚事更为一帆风顺。

我被安排在船舶车间工作,那可并不是很理想的差使,但是乔的工作却比我还要差劲。他被送上了管理X机器②的岗位。特恩布尔有许多被称为“装配工”的大型机器,其中最大的一台,就是X机器。我永远也无法告诉你,这台X“装配工”到底装配些什么玩意儿。我猜想,大概总是装配某一种塑料吧。不管它到底生产的是什么,人们总是把它的产品送到别的工厂中去进行再生产。X机器的十操十作人员所知道的一切,只是:他们在一台高达7层楼的全封闭式的机器上工作,它的每一层地板上都环绕着狭窄的人行过道。刚一上班,乔就憎恶这台机器。

【①十爱十绮--十爱十格尼斯·斯莱特的十爱十称。】

【②X机器——一台怪异的机器,是整个故事的象征。它象征着未来社会里,机器统治了世界,给人类心灵投下的不可抹去的十陰十影。】

“这个叫做X的玩意儿,”上班第一天的傍晚,我们驱车回家的路上,乔这么对我说。“简直是个魔鬼。他们把我安排在第3层上工作,工作室是一间用玻璃墙隔开的小屋,面前是一块仪器的十操十纵刻度盘。不到10分钟,人们就教会了我如何工作——我所要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完成几个动作而已。这台机器是全自动的。”

乔是一个十爱十动脑筋的小伙子,喜欢研究问题,寻找答案。这台X机器的个十性十听起来与乔的十性十格完全南辕北辙。“乔,你到底干些什么工作呢?”我问。

“嘿,”他说。“艾尔,听我说吧!早上8点,我走进那间小小的鸽子笼式的办公室。8:10,我伸手把N号转盘拨到40;8:20,我按一下标有Q字符号的按钮;8:23,我把N号转盘拨回零;8:31,我伸手从架子上取下一只油壶,朝刻度盘底部的小十洞里往下灌两滴油——只要两滴就够啦!8:46,我绕过机器,把杠杆朝自己的方向拉一下;8:47,我又把它推回原处;8:53,我再按一下标有Q字符号的按钮;8:59,我把N号转盘拨到10,握住它,停1秒钟,再把它转回来。这时候,9点钟到了。我就得准备把整个过程又从头重演一遍。

“整个从头再来一遍?”

“一切全都是老一套。”乔回答说。“每一个小时都这样周而复始,直到中午。中午,我有一个小时吃午饭的时间;然后,我又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如此这般干到五点。”他长叹一声。“这就是我的新职业。”

“乔,”我问。“你十操十作的时候,这台机器的内部发生一些什么变化?”

“艾尔,就我目前所了解的,”乔说。“毫无变化。”

“那么,这台机器是干什么用的呢?”

“我要是知道可就好啦!他们没有告诉我。”

“你难道连机内任何声音也没有听见吗?——我指的是你拨转盘和摁按钮的时候,就什么也听不见吗?”

乔摇摇头:“什么也听不见,艾尔。”

我无法理解这一切。“乔,这事儿可真有点儿蹊跷。”我说。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乔说。“我们这儿确实一点儿也不像过去在克鲁格工场里的情景。”

他似乎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谈下去了,于是我也就不再继续提问。我对他谈了一些我的工作情况——我整天从早到晚浇灌船舶的模型。我,堂堂一名技师,居然只能干浇灌船模的活儿。

那天晚上,乔和十爱十绮准备上电十影院,途经我家门口,停留了片刻。十爱十绮并不太漂亮,却具有某种动人的魅力——这里,我并不是指她的形像。我猜,这魅力来自于她的干劲与活力,你也可以把这种于劲与活力称之为远大的志向。她永远向着生活进击。

今儿晚上,十爱十绮真是生气勃勃,容光焕发。她看上去打扮人时——身穿红上衣,映衬着黑黑的头发。她感到很自鸣得意。“乔老是对我谈他的工作,艾尔。”她对我说。“这工作听上去倒还相当不错哩。”

十爱十绮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乔好像大惑不解。

“我认为,”十爱十绮说。“特恩布尔这样的一家大企业,会给你们这些小伙子提供很好的机会。在这种大单位里,你们大有得到提升的机会。”

“得了,得了!”乔说。“你要是呆上5年,人们只会给你更多的转盘,让你去转。”

“十爱十绮,使我们感到烦恼的,”我说。“是我们不知道特恩布尔企业到底生产什么产品。我们只知道它生产某一种塑料。”

“如今,好像一切都成了秘密。”乔说。“简直比大战期间还要世风日下。今天晚上,我读了《信使报》上刊登的一个刚刚通过的提案——它叫什么来着?”

“查兰多—考林德—十温十戈—丸基议案。”十爱十绮说——凡是这类事情,十爱十绮都知道。她很敏十感。

“嗯,”乔说。“根据这条新法律,军方可以接收为国防所需要的任何企业,也许特恩布尔企业与军方还有什么瓜葛哩!我一直这么在考虑。”

“很有可能。”我说。

“我可不管你们俩谈的这些事。”十爱十绮说。“我想,乔,你将会喜欢这家企业的。艾尔,你也会……”

啊,正像我所说的那样,十爱十绮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姑十娘十,然而这回她可不灵了。1个星期以后,我觉得乔的情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落。早晨,我们驱车上班。他几乎一言不发;傍晚,我们驱车回家,他还是一言不发。X机器似乎始终占据着他的整个心灵。更有甚者,第2个星期过完,他的情绪更为低落。第3个星期以后,我决定把他的那块“心病”去掉。

“乔,”我说。“你到底怎么啦?你已经变得不像你自己啦,乔!”

“我吗?我什么事儿也没有。”

“乔,”我说。“把一切告诉我。你为了那台X机器而感到苦恼,对吗?”

他沉默了1~2分钟,然后说:“嗯,我想是的,确实是为了X机器!我成天坐在那儿,按电钮,拨转盘,用油壶加油,整天这么干。艾尔,我只是整台机器上的一根杠杆而已。这台机器连一点儿噪音也没有,不会转动;据我所知,甚至也许什么产品也不生产。它又是如此之大,整整有7层楼那么高。”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极为古怪的神色,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还不算数,”乔说。“还有别的方面哩!你还记得过去在克鲁格工场的日子吗!那里,我们有货真价实的机器,机器上有转动的轮子,曲十柄十,皮带,滑轮——各种各样的部件。它们都是真正的机器,会转动,发出响声,生产出机械另件。你看得见劳动的成果,也知道自己站在机器的哪一边。机器坏了,你可以加以修复。你打开开关,它就转动;关上开关,它就停车。”

乔顿了顿,接着慢慢地说:“而在这台X机器上工作,我却什么也不知道。它是全密封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只是坐在那间小小的鸽子笼式的玻璃小屋子里,照别人教我的去做而已;还有100来个小伙子,处境也与我差不多。即使机器出了十毛十病,我也永远不会知道。我只是在那里不断地做着机械的动作——呸!艾尔,我不再是一个十操十纵机器的人,却成了那台混帐机器的一个组成部份——我只是它的一根杠杆罢了。”他瞧了瞧我说:“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吧?”

“乔,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看法的话,”我说。“我认为你最好还是离开这家企业,越快越好。你为什么不退职呢,乔?”

“不行啊!”他轻声地说。“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我一时没有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但是马上就联想到了十爱十绮。过后,乔告诉我,他曾经试图向十爱十绮解释一切,却无法讲清。那是在乔向我倾诉了自己对于X机器的感受之后的一个夜晚,他与十爱十绔进行了一场谈话。据乔自己说,他们的谈话经过如下:

“十爱十绔!”乔说。“我一直在想,要是咱们把每星期见面的次数从6个晚上减到2个晚上,也许会更好一些。”

女人的脾气嘛,你也是知道的。她误会了,对他冷若冰霜。

“乔,那么,”她说。“当然——当然可以,只要你想这么办。”

“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的心里搁着一桩烦人的事情。”乔说。“它占据了我的心灵,为了摆脱这种烦恼。我要找件别的事情干干。”

“乔,如果你觉得更喜欢晚上在家里消磨时光的话,”十爱十绮说,“那么,我是绝对不会劝阻你的。”

“十爱十绮,”乔说。“我希望能够把话解释清楚。不过,我不得不做件什么事情,好让我的思绪从特恩布尔的企业上转移开来,所以我才进行这项发明——这是一件我反复考虑过的事情。我认为我能把它发明出来,但是需要时间。只要花一段时间就够了,十爱十绮。”

她似乎很喜欢“发明”这个念头。乔事后告诉我说: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当她开始提问的时候,他却不予置答。这使她变得比以前更加疑神疑鬼了。女人的脾气嘛,你也是知道的。有种女人就是喜欢事事都插一手;于是,某一天晚上,十爱十绮和乔发生了矛盾。

起先,乔连对我都没有提起过他的发明。大约到了进入特恩布尔企业的第2个月中旬,他的十精十神状态开始明显好转。开始,我还只以为他逐步适应了环境;然而,接着就发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上班的路上,他会吹着口哨钻进汽车,一路上又是十交十谈,又是开玩笑;晚上,也同样如此。他越来越像过去的乔啦!

一天晚上,终于真相大白了。乔的脸上流露出神秘的表情,吹吹口哨,诡秘地笑笑,比什么时候都更为兴高彩烈。我们驱车开到他的家门口,他说:“艾尔,有空吗?进屋吧,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我认为它奇妙无比!”

它到底怎么个奇妙无比?——我怎么也想像不出来。

我们走进乔的家,发现他的母亲正在等他一起吃晚饭。“艾尔,”她对我说。“你也卷到这桩傻事里面去了吗?”

“什么傻事?”我开始问;乔却早已经走到地下室里去了,大声呼唤我。

“我从来也没有听见过有这种傻事。”乔的十妈十十妈十说。

我跟着乔往下走到了一个车间。这个车间是我们俩高中时代动手建成的。我们有好多好多仪器都是花钱买的,我们的钱是靠当报童和星期六到AP工厂做零工挣来的。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车间。不过,我们从战争中归来以后,却很少再下楼到这个车间里来了;因此,我往下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忘却了它的模样。其实,我最期望的是——啊,我觉得我自己说不上来到底期望些什么,但肯定不是我所看到的那个玩意儿。

“瞧吧,”乔自豪地说。“你觉得它怎么样?”

也许,我不能算是全世界英语掌握得最好的人,但大多数场合之下我还都能用英语来表达自己的思想。这一回,我却找不到一个词来描绘面前的那个玩意儿。

地板的中央,一大堆木块上,矗十立着一台机器,大约8英尺见方,高达4英尺。机器上有许许多多仪器,这是我所见到的外貌最为复杂的一台机器。轮子、轮牙、齿轮、曲十柄十、滑轮、活十塞、传动带、搬运杆、灯泡、拨号盘、按钮、阀门、开关——一切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支汽笛。

这台机器的部件之多,我简直无法加以描绘。一个技工也许会对这种机器梦寐以求。

我站着观察机器,暗自揣测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突然,乔往工作台上按了一下电钮。机器一旁的2只轮子开始转动,慢慢聚集动量。一根金属手臂从一边伸出去,伸到另一头,抓起几片焊片,又缩了回去。一盏绿灯闪烁,接着一盏红灯,也闪闪发光。乔走过去,拨了一下某个转盘,机器开始越转越快,发出声震屋宇的噪声。汽笛响了。机器的中央伸出一根梭子上下穿梭,又有一支涂上润十滑油的机轴插十入机器,从另一头穿了出来,转动了两次,又缩回原处。一盏蓝灯闪闪烁烁,我身旁的刻度盘上有一根指针开始朝某个红色的刻度转去。这台机器是我生平所见过的最为可怕的玩意儿。

“乔,”我说。“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瞧了我一眼。这眼光告诉我,他认为我有一个船舶车间职员的头脑。“这是一个秘密。”他说着,咧嘴一笑。

“一个秘密?”

“一点儿不假。”乔说着,哈哈大笑。“不,艾尔,它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对人们这么说说罢了——你一定记得,咱们曾经谈到过,如今好像一切都成了秘密——就像X机器一样。然而,这台机器是什么秘密也没有——这台机器确实什么秘密都没有,它不过是一台机器而已!”

“那又是什么种类的机器呢?乔?”

“见鬼去吧!”乔说。“只是一台复杂的旧机器罢了。”

“对,乔,”我耐心地说。“我知道它是复杂的,但它到底有些什么用处呢?”

“用处?它什么用处也没有——它只是会转动。这就是它所有的用处,它只是转动而已。”我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乔又接着说:“你们这些人都怎么啦?十妈十十妈十、你,还有邻居赫布,所有你们这些人都问它有什么用处?其实它什么用处也没有,它只是一台会转动的机器。我的机器。我是它的主人——艾尔,这台机器可不能指挥我!”

这时候,我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儿理解他的意思了,就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不一会儿,我差不多与从前一样又给闹糊涂了。现在,我想我懂了——乔对X机器的态度——或者更确切地说,X机器迫使他采取这一态度——使他希图制造一台能够由他自己支配控制的机器。这项秘密工程只是一场恶作剧式的玩笑。啊,这时我又吃不准到底是不是这样了,于是这时我就离开了乔——他正站在那里瞧着机器,就像一个自豪的父亲。

出门的路上,我与正好走进来的十爱十绮撞了个满怀。“艾尔,你看见那台机器了吗?”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艾尔?”

“十爱十绮,”我说。“我觉得你是一个敏十感的姑十娘十。”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严峻的神色:“艾尔,告诉我吧!”

这句话有点儿使我陷入了疯狂。“十爱十绮,那是一个秘密。”我说。“除了乔告诉我的之外,我什么也不能说。这是一台会运转的机器。”

她摇摇头,走进屋子。我心中暗忖:好吧,事情就是这样了。我出门钻进汽车,沿着大街往下驱车回家。

消息泄漏出去的时候,种种麻烦尚未发生。你也明白帕克塞德这种规模的小城市,一有新闻,就会传遍全城。也许是由于乔的十妈十十妈十把这事情告诉了几位朋友,他们来看了机器;也许是因为特恩布尔企业的几个小伙子对之有所风闻,不管怎么样,消息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人们经过乔的屋子,就会停下来看看。乔又了解到帕克塞德《信使报》的一位记者要前来访问他和他的机器。

我不清楚当时乔是否知道来人是一位记者。从早到晚,有无数的人在乔的门口停下,进来参观。十有八九,乔不会知道来人是记者。

记者问了他大量的问题,乔给了他一个一成不变的回答:“这是机密。”他这么说,是为了恶作剧开玩笑。“这只是我业余时间制造的一台机器——一台会运转的机器。”他也小心翼翼地试图说清楚自己对于这台机器的看法。

我猜,记者对乔的回答不会满意。他自己添油加醋地编造了一番,写出了《信使报》的头版头条报道:

何为原子伟力?它是个秘密!

在这个标题下,我们随着记者先生来到了镇中:

约瑟夫·麦克斯十温十,家住本城帕克塞德第378街。他的地下室里有一样非同小可的东西,也许能够揭开现代科学的新篇章。它是一台机器——

然而,又是哪一种类型的机器呢?

麦克斯十温十未予置答。他只承认那是一台会“运转”的神秘机器,记者希望橡树岭和汉福德的学生们最好小心自己

头上的学术桂冠。

要是帕克塞德镇上的乔·麦克斯十温十没有一台原子能的机器,我就是威廉·L·劳伦斯。他为自己的新奇发明所作出的姿态,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麦克斯十温十一直致力于他的发明,目的是……

这就是我所要讲的那段故事——这家伙继续往下大约写了12个自然段。这篇报道附有一张乔的照片,它是从一大堆档案里被发掘出来的——一张乔初中时代的毕业照。报道里甚至还提到了我——说我参与和乔一道制造这台原子能机器,云云。

下面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这篇报道犹如一场燎原大火的导火线,当晚,无线电通讯就将这一新闻播发出去了。次日早晨,全国家家报纸都刊载了它。《小镇的发明家也许掌握着通向宇宙的钥匙》——纽约一家报纸评论。《“救命!”原子在呼救!》——另一家报纸惊呼。如果你事前提醒,说可能会出现这种局面,我准会说你是个疯子。

晚上9点光景,乔打电话给我。“艾尔!”他说。“你知道这事儿了吗……?”

“嗯,”我回答。“电台广播了。”

“我没有时间收听广播。”乔说。“自从《信使报》刊登了那篇报道之后,我的电话机铃声就一直没有断过。甚至市长也来了电话。艾尔,我真要疯了——这个笨蛋记者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来的呢?”

“乔,”我说。“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你造机器是为了开玩笑!也许,他还认为自己抢到了一则重要的新闻哩!”

“嗯”,他说。“老兄!我试图告诉他们,一切都是误会——记者们不断来访,向我提问——但是他们却不听我的解释。他们问了我许多闻所未闻的问题。我告诉他们我听不懂这些问题,他们反而以为是我在故弄玄虚。等一等,艾尔——门口又来了一个送电报的小伙子,我已经收到了32份电报啦”。

“你准备要干什么,乔?”我问他。

“我也不知道。”他说。“每次我一开口说话,他们就用更多的话堵住我的嘴巴。我不能——艾尔,明天早上请打电话给我。”

事情并不像他讲的那么容易。第2天早晨8点钟光景,我两次打电话给他,但是全都占线。最后,我不得不出发去上班了。于是,我驱车沿街朝上驶往乔的住处,心想能顺路带他一块儿去上班。这是一个多妙的主意啊!我把汽车尽量开近乔的住宅,但是他的家门口停着许多辆汽车,屋前的门廊也被一小群人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围住。我下了汽车,走过去。

“您是哪家报纸的?”我身旁的一个人问。

我注意到有一半男人都背着照相机,还有一些女人也背着照相机。那里,各家报纸都摆出了最强的记者阵容。记者们都是奉命来自各大城市。“我是乔的朋友。”我告诉了对方。唉,这样做太不明智了。

“你是乔·麦克斯十温十的朋友?”他大叫一声。“嘿,诸位!”

他们把我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围住,问了上百个问题:麦克斯十温十眼下在哪里?他是怎么造出这台机器的?据说他只要用两滴水就能启动一艘战舰,这是真的吗?他的老板真地为了得到1/4的利息,而付给了他300万现款吗?您了解这一切有多久了?……我尽可能地应付了他们一番,然后转身跑向汽车,跳了进去,开到8条大街以外,走进一家医药商店,闪入店里的公用电话亭。乔的电话仍然占线。过了5分钟,我又试了一次。倒楣,又没有接通。我又打了3次。第4次才接通了电话。

乔的声音十分疲倦。“喂,”这声音简直就像是嗥叫。

“我是艾尔,我来到你的屋外,但是……”

“我知道你来过。当时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了你。艾尔,我一十夜也没合眼。现在你在哪儿?”

我把地点告诉了他。“我争取上你那儿去。”他说。“你留在原地等我。”

我把电话挂断,走过去,坐到苏打喷泉①旁边。无线电里播出一支舞曲,突然,乐声中断,一个播音员开始广播——

【①苏打喷泉——未来的药店里装设的一种喷十射苏打水的喷泉,这是作者的想像。】

“纽约——帕克塞德特别公告:”播音员说。“约瑟夫·麦克斯十温十据说发明了当今原子时代第一台真正的原子能机器。值此举国欢呼他的机智灵巧、博学多才之际,帕克塞德的首脑人物们获悉,军方将对麦克斯十温十工程进行刻不容缓的调查。以研制原十子十弹工程闻名于世的乔治·P·特里克斯中校,已经乘专机飞往帕克塞德。他的副官们随同前往。这……”

“军方!”我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那个配制苏打水的营业员打了个阿欠。“它发生了。”他说。

“哼,他们出于自己……”顿时,我闭上了嘴巴,倾听下面的新闻广播。

“……根据查兰多—考林德—十温十戈—丸基议案的条款,”播音员说。“军方有权调查任何他们认为是有害于国防的工程。可能,年轻的麦克斯十温十的机器将变成一项政十府的工程。”

“政十府的工程!”我无法相信这一切,摇了摇头。

“还有什么别的?”配制苏打的营业员说。“您知道,这是用原子来骗人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