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玛斯可不敢掉以轻心,一年前,向ATCC送标本,是布莱克派的一名年轻下属,C—T显然把他收买了。沃特认为没有证据,不能告他。律师认为收买事件显然只是被人渗透进内部的冰山的顶尖,C—T在市场和利润的驱使下,还会继续造成危害。沃特却认为律师患了幻想狂。
他又想;乌尔纳教授是唯一的证人,听证会只有一天时间。要是我是C—T的雷金纳,我只需要设法让乌尔纳乘不上飞机等方法拖住他,出不了庭,官司不就打赢了么。甚至也可能杀了他,虽然太冒险,然而这是为了200亿美元啦,再说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使出什么招数。最好给教授打电话,让他明白其中利害,决定是否出庭。也许他仍然会来,他们又将怎么样阻止他?也许他决定不来了,我就得预备一个替补的人,一个隐秘的应急证人,不让格鲁恩公司的人知道,甚至不告诉沃特。我还要设法让应急证人绕过戈迪阿的狗腿子。看来挑战还在前头啦。
四、听证会开始了
潘非德·格兰特是一位退休了的老法官。退休后本来打算陪夫人满世界界逛一趟,了结多年事务缠身,欲闲不得的忙碌,真正地度—次假。不幸的是还没有等到出发,夫人便患了不治之症逝世了。为了排遣孤独的岁月,他又写书,又当客座教授,还当上了仲裁协会的仲裁人。他很喜欢这个独当一面的工作,像是把联邦最高法院的九名大法官的权力统统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似的。
他的听证会,不要高背椅,不要高高在上,就是普通的椅子和办公桌,对面便是双方的座位和活动桌子。整个仲裁过程都由闭路摄录设备录像,事后还可以为双力提供录像带和通过速记整理的文字材料。因为不接纳听众,所以没有很多人参加。他很喜欢仲裁知识界的纠纷,这一个仲裁案件更是一个很有趣的案例,他事前读过双方呈送的资料,什么密码啊、化学啊、微生物学啊,都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但是他知道怎样倾听,怎样发问。
“早上好,先生们。”双方当事人也向他致意之后,他说,“今天仲裁的纠纷,卡特勒—托尔格森一方为诉方,格鲁恩一方为应诉方,双力都要求听证会当天结束。请双方的辩护人自我介绍。”
“雷金纳·奥弗雷,卡特勒—托尔格森法律顾问。”
“昆廷·汤玛斯,格鲁恩法律顾问。”
“谢谢,请坐。那么在座的其他先生便是当事人和证人了。我现在把双方约定的纠纷焦点简单总结如下,一个问题:据认为设定在美国培育品种集存中心第06号标本上的密码,是否能为内行所解读?如果我认为可以解读,诉方应撤回其关于ATCC产品的专利申请。反之,如不可解读,应诉方应承认诉方专利有效,并承诺决不制造上述产品。
“证词只限于上述争端。由诉方开始,在12点结束。对每个证人的质询限于15分钟。午餐时间为1小时。1点又开始,应诉方证人出场,4点结束。双方各有30分钟陈述时间。双方是否同意?”
“同意。阁下。”双方律师表了态。
“好的。奥弗雷先生,请开始陈述。”
“仲裁人先生,卡特勒—托尔格森是一家庞大的制药企业,其药厂遍及全球,雇员人数超过5万,年科研经费超过10亿美元。我们研制了一种定名为卡-森的新药,对破坏十性十极强的Bis病毒具有巨大的治疗作用,当然尚需大量的试验。我们需要专利以保障其生产。应诉方格鲁恩打听到我们申请专利,便声明他们的某种生物标本形成于我们专利之前,其标本确实早在一年前就已存入美国培育品集存中心,一般说来,是可说明我们专利无效。然而所存标本并未伴送其加工资料,事实上不让别人知道,使有关专家无从得知如何复制及应用该标本。虽然如此,格鲁恩却认为一切必要的加工资料均已设定于该标本的初步核酸延展链之中,而该密码说明可由内行随意破译。我们的看法是密码是不可能破译的,从而认定该标本与我们专利无关。为了证实,特意提供一名证人及几份书面证明,是否现在开始作证?”
“等等,”仲裁人望着另一名律师,“汤玛斯先生,你是现在就开始陈述还是放在下午陈述?”
“下午再说吧,阁下。”
“好,请证人出来作证,奥弗雷先生。”
“请艾米·金斯博士作证。”
金斯博士中等身材,有一双诚实的眼睛,友好的笑容,是密码专家,看来是一位庄重的能干的人物。但汤玛斯认为,只要奥弗雷略施小计,几分钟便会使他平易诚实的人十性十出现扭曲,悖逆常态。可悲呀,金钱。
艾米·金斯的证词
“您的全名和居住地?”
“艾米·金斯博士,居住在马里兰州哥伦比亚。”
“职业?”
“我开设了一家金斯服务部,提供密码服务。”
“你的服务范围?”
“两部分。大部分是为顾客设计数字密码,另外部分是破译顾客提供的密码材料。”
“你认为只要有时间和大容量电脑,密码都是可以破译的?”
“大部分可以,并非全部。”
“博士,我给你看一页印刷品,你能识别吗?”
“我知道这据说是ATCC06上附带的密码,上面有上千个字母,实际上是GUAC四个字母的无序排列,形成一条长链。”
“破译了吗?”
“没有。作过尝试,但不成功。”
“请说明你们作过什么努力?”
“我们的出发点是这儿只有4个字母:G、U、A、C,简单的一换一的替代法不能用。于是我们便用电脑用双字母组合法,即AU、AG、AC……等等运行,以期发现其反复出现规律及频率。虽然得出了一个频率表,但却不能组成英文词句。于是我们采用3字母组合。的确,我们了解,在基因上,每一个3位组合,代表人类细胞的一种氨基酸,但是搞了半天只得到一连串的氨基酸。这不是我们的目标,又是一条死十胡十同。似乎是密码设计人在戏十弄我们。我们又尝试过4字母组合、5字母组合等等。我们让大型机并联运行了7天7夜,结果仍然不知所云。”
“想过其它办法了吗?”
“试过。我们让与我们有关系的专家分头进行试验,仍然搞不出来。”
奥弗雷回到座位边,拿起一叠纸,递给格兰特法官一套,汤玛斯一套。他对格兰特说:“阁下,这是其他密码专家的书面证词。他们统统说作过努力,并无结果。我方证人作证即将结束。我只问金斯博士最后一个问题:经过你的努力以及其他12名专家的证词,你对于附于ATCC06上的密码的可破译十性十,有什么结论?”
“先生,我不敢保证这份密码具有绝对的安全十性十。如果可破译,其破译线索可能将超过五角大楼对氢弹机密和中央情报局对间谍名册加密的程度。所以只有三种可能,加密人用的是一次十性十设计,用后即毁,无线索可寻;要么便是不在计算机破译能力之内的设计;要么便是乌七八糟瞎捣鬼。”
“说俗一点,便是其破译法,如果真有的话,超出了专家的能力。”
“是的。”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辩护人先生,你对证人有什么要问的么?”
“一个问题,”汤玛斯说,“金斯博士,你是否明白,要是你能破译密码,你就会因而摧毁你的顾主的专利吗?”
博士像猫头鹰一样瞪着发问的律师:“是吗?我完全不知道。”
汤玛斯莞尔一笑:“好的,没什么问的了。”
仲裁人请律师离开。金斯博士向大家鞠躬致意,走出了房间。
奥弗雷说:“我方作证完毕。现在是11点30分,我希望将剩余的半个小时予以保留。”
“不予反对。”汤玛斯说毕,用眼角扫过对方一眼。他兴高采烈,似乎胜券在握。别笑得太早了,听证会还没结束啦,汤玛斯想。
仲裁人环视一周后,说道:“休会吃饭又太早了一点。汤玛斯先生,你方是否现在进行?”
应诉律师似乎没有听见。
“汤玛斯先生?”格兰特重复问道。
“请稍等一下,阁下。好,我想可以进行了。”
响起叩门声,众人都回过头去。
汤玛斯大声说:“请进。”
门开了,走进来一位身穿格花制十服的姑十娘十,手中托着一个扁平的方纸盒,比萨饼的香味立刻弥漫全屋。她看见了汤玛斯,微笑着说:“哪位要饼吗?”
五、贝特西的表演
奥弗雷斜瞅着她,想说话,但喉头似乎突然一紧,竟说不出来了。戈迪阿站起身来,双眼瞪得老大,嘴唇微微翕动,却听不见声音。格兰特法官坐着未动,带着疑惑的神情静待事态的发展。
汤玛斯平静地问她:“有麻烦没有?”
“有一点,算不了什么。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在过厅那儿挡住了我,我说我是给戈迪阿先生送比萨饼来的,他就让我上来了。”
“好极了。现在把比萨饼放到外边去吧,我们以后再来对付它。”
“是,先生。”她打开门,把盒子放到门外。
奥弗雷恶狠狠地对汤玛斯说:“汤玛斯先生,你认识这个女人?”
“是呀。”
“好,叫她走开。”
“各位先生,你们在干吗呀?”格兰特问道。
“阁下,”汤玛斯解释说,“请让我向您介绍贝特西·哈特菲尔女士,她是办正事来的。事实上,她就是我唯一的证人。”
“证人,证人?”奥弗雷问道,“你说什么?她能作什么证?烤比萨饼么?阁下,你能容忍这样的荒唐事么,我要求你采取行动,叫保安人员来。”
“坐下,奥弗雷先生。哈特菲尔女士,你是来作证的吗?”
“是的,阁下。”
“反对。”奥弗雷嘶声叫道。
“阁下”汤玛斯说,“我想对哈特菲尔女士的出席作一些说明。”
“请讲。”
“大约一年前,我的顾主派一名专使将一份生物标本,后来被编定为ATCC06327的标本,连同一份该标本分离、培育及应用方法的详细说明,送到马里兰州洛克威尔的美国标本培育类型中心去。专使理应将标本及说明一起十交十出,这样就能成为—年以后卡特勒—托尔格森公司才提出,后来被编定为35USC102号的专利申请不能成立的物证。该专使将标本送了上去,却将说明扣下未十交十,他本人随即失踪。事后曾补送一份说明,但已于事无补,不能使该专利申请失效了。”说到这儿,律师停了一下,用眼角扫了一下戈迪阿的表情,C—T的大老板正若有所思地瞅着贝特西·哈特菲尔。妙极了,伪装生了效。她突破包围圈,而你就忐忑不安了。对,约翰,就是要你担心着急呀。
他继续说:“虽然我们没能把说明连标本一齐送上去,格鲁恩的一位科学家出于科学的完备十性十和警觉十性十,曾将完整的说明加密附于标本之上,并有意让密码能轻而易举地破译。我们原来提出的证人,是一位亚特兰大病毒学家,预定昨夜乘飞机来。但是我们最后收到消息说,在他去机场的路上被恶棍毒打,送进了医院治疗。”他又看了戈迪阿一眼,他的脸上是木然的表情。汤玛斯想,这个杂种,你是不是想杀人害命!
他又说:“我们本不应该设想会发生如此伤天害理的意外,但是我不能不防患于未然,准备一位应急的证人。为了保证证人安全出场,我们请了出身为齐格饼店送饼女郎的贝特西·哈特菲尔女士。阁下若允许她作证,要不了一小时,会就可以结束。”
“我们仍然反对。”奥弗雷宣称,“她显然不合格。从头到尾一场闹剧。”
格兰特若有所思地抚十摸十着他的下巴,说道:“难道年纪轻,身着制十服就不够资格吗?我不同意,她合格。有一个问题,马上就是12点了,是休会用饭,还是继续开会?”
“应诉方可以留下开会。”汤玛斯说。
奥弗雷跟戈迪阿商量了一会儿。奥弗雷说:“我们愿意继续开会。戈迪阿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要下那份比萨饼?”
贝特西转身去把饼取回来,送到戈迪阿手上还向他屈了屈膝。
格兰特让贝特西宣了誓,坐到证人席上。
汤玛斯说:“请说出你的全名及居住地点。”
“贝特西·哈特菲尔。住在马里兰州哥伦比亚。”
“年龄?”
“17岁。”
“有职业吗?”
“有。齐格饼店送饼女郎。”
“正式工?”
“不是,钟点工。我是霍华德县社区大学全日制学生。”
“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大学财务官员有一天叫我到她的办公室去,当时你就在那儿。”
“我告诉了你,我去那儿的原故了吗?”
“你说,你在寻找一名在高中学过生物学,有思考能力并愿意为一个专利案件出庭作证的学生,男十女不拘。你给了我一张纸,上面有很多很多字母。你说这是一份保存在ATCC的生物标本的加密说明书,问我是不是能解读出来,我说我不明白密码的问题。我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汤玛斯先生,我并不是不尊重你,只是不明白你的用心,是不是想算计我。后来你说,你把这张纸带回去,花点脑子想一想。如果想干,就给你打电话。要是解读出来了,你的顾主愿意替十我付上大学的费用。”
奥弗雷站起来反对:“阁下,听见了吗?才高中毕业,显然不是合格的密码专家。在这个复杂的案件中,不能允许她作证。”
“反对驳回。让她说下去,挺有趣的。”
“是,阁下。我当天晚上便打电话给你,将解读了的说明念给你听。第二天,格鲁恩公司便来大学财务处办好了手续。感谢你,汤玛斯先生。”
“彼此,彼此。我们更感到高兴。哈特菲尔女士,我给你什么暗示、指点,从这儿那儿入手,用什么什么系统了吗?”
“没有,先生。你说过要独立自主,不要别人帮助,不要别人指点,否则就不作数。我连我的电脑都没有敢用。”
“然而却解决了问题。请解释清楚。”
“是的,先生。纸上只有4种字母G、U、A、C。既然跟生物学有关,那么这4个字母分别便是鸟嘌呤、尿嘧啶、腺嘌呤和胞嘧啶的英文名称的第一个字母。U的意思指我们说的是核糖核酸和核糖核酸的—连串核酸,核糖核酸在细胞中合成蛋白,需要串联起氨基酸。人类细胞中有20种氨基酸,每一种氨基酸都要受到核糖核酸中某种特殊的核酸组合的召唤,这种组合被称为密码子,每个密码子都由三种核酸组成。比如密码子UUU表示苯基丙氨酸,UCU表示丝氨酸,UAU表示铬氨酸等等。密码子的数量比氨基酸多,于是有些氨基酸便是由好几种不同的密码子表示。还有,有一种密码子表示‘开始’,有几种表示‘间隔’”。
“哈特菲尔女士,你从那儿学到这些知识的呢?”
“我在中学学过生物学,成绩很好。”
“请再说下去,你下一步怎么做的?”
“是这样的。下一步就是把一系列密码子写下来,然后再将每个密码子译成相应的氨基酸。将氨基酸名称写下来以后,便可以算出氨基酸名出现的频率,然后为每一种氨基酸设定一个特定的字母。这要根据英文文本中字母出现的频率而定。我采用的是行型活字排列:e、t、a、o、i、n、s、h……这比较适合现代英语。”
“于是你假定密码是简单的替换码,某个氨基酸代表一个特定的英文字母,是吧?”
“作为起步,是的,我也只懂得替换码。当中学生那时,我们常用着玩。”
“请说下去。”
“我把最频繁出现的氨基酸定为‘e’。表示停顿的密码子UAA、UGA、UAG隔开好些3个字母的词,我设它为‘the’。我一看,这不但肯定了‘e’是对的,还得到了‘t’和‘h’。接下去,我就去研究两个字母的词。好几个这样的词里有‘t’,于是便得到了‘at’、‘it’和‘to’。我从中便找到元音字母。我把元音字母填进去,尚未辨认出的辅音字母用一来表示。从‘t—is’上填h。‘o-’不是‘or’便是‘of’或‘on’,其中哪一个最合上下文的意思便是哪一种。最伤脑筋的是‘-l’最后我决定设成‘ml’(毫升)。最简单的是‘——’,那就是‘cc’。”
“你花了好久工夫才搞完?”
“1小的左右。我很着急,我不想拖延。”
“我现在给你看一份手写稿,你熟悉吗?”
“是的,先生。这就是我破译后写定的文本。”
“阁下,这可以作为证据。影印件将送十交十对方,也送给戈迪阿先生。”
奥弗雷走过来,一把便抓了过去,狠狠地盯了汤玛斯一眼,回到戈迪阿身边商量起来。
“我方作证结束。证人由你方质询。”
“好,请稍候。”他向女郎走去,边走边看影印件,并作了一些记号,“哈特菲尔女士,你说过,这段文中只用了20种不同的氨基酸?”
“是的,先生。”
“每一个字母都由某一种氨基酸表示?”
“是的,先生。”
“文字里面可不止20个字母。20种氨基酸代表不了文字里出现的字母。”
“可以表示的。先生,你指的那一个字母?”
“那么,什么氨基酸表示‘x’呢?”
“啊,明白了,没有固定的氨基酸用来表示‘x’、‘z’等,一共6个字母。我忘了说,加密者用‘eks’来表示‘x’,就是多用几个字母,也就是相应的几种氨基酸来表示。”
“那么你就等于是改动了原来的文本了。”
“要这样说也可以,我还加了一个句号呢!”
“那么你就说了谎话了——”
汤玛斯一下了站了起来,但是格兰特法官却抢了先,人声呵斥道:“住嘴,辩护人。”
“原话收回,”奥弗雷斜眼盯住证人说,“你有什么专长?”
“没有什么吧,我想。也许做菜算一项吧,煎小牛牛排,上次感恩节我还做了火鸡——”
奥弗雷打断了她的话:“生物学。你只在高中学过生物学,没有在大学学生物学吧?”
“没有。”
“也不是微生物学的专家?”
“不是,先生。”
“也没有学制药?”
“没有,先生。”
“解读密码?”
“没有学过,先生。”
“阿司匹灵的化学名称怎样说?”
“乙酰基水杨酸。”
这个回答噎住了他,一会儿后才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是我念初中时女生俱乐部的口令。”
奥弗雷啊,奥弗雷,你自己钻了自己的圈套了,汤玛斯想道,你自己证明了—个人不必一定要有专业知识才能破译密码了。发问人似乎也察觉到问的不是地方,便说道:“没有问题了。”
汤玛斯说:“不再问了?如果不需要哈特菲尔女士留下来作证,我想是否可以请她离开了。半个小时以后,她还要去听课。”
“自然科学?”格兰特问。
她说:“芭蕾。”说完,将双手抬起,脚尖踮起来了一个优美的回旋,然后向门口走去。
仲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然后看看表:“现在是1点钟。你们说,是休会吃饭,还是立刻结束听证会?”
“不反对。”奥弗雷说,“不过,我有一个重要的动议。”
“这是我的时间。”说完,汤玛斯想,要是他还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让他去吧,“好吧,请开火吧。”
奥弗雷站得笔直,说:“动议要求彻底全部否定哈特菲尔女士的证词。她自个儿承认,对ATCC06而言,她不是专家。按照协议,双方都倾向于由专家作证,送比萨饼的姑十娘十没有资格当专家。”
“反对。”汤玛斯接口说道,“首先,仲裁约定书上并未限定证人必须由专家担任。第二,我们的比萨饼姑十娘十,虽然缺乏专业技能,却能又快又好地解读了密码。进一步说,一个真正的微生物专家应该是能又快又好地解读这份加密文件的了。”
“我同意。”格兰特说,“动议否定。还有什么说的吗?没有了?我来作结论。我宣布,听证会结束。”他转过身去一个键一个键地敲击办公桌边电脑的键盘,边打边用坚定明确的声音念道:“我……认为……格鲁恩制药公司……”
打印机静静地转动。格兰特撕下文件,签上名,将文件分别十交十给双方律师。“奥弗雷先生?”
诉方律师似乎变得麻木不仁了。仲裁人最后只好用纸角去碰他的手,让他接过去。
格兰特和蔼地说:“不用记录了。庄逊女士,谢谢你,请便吧。请顺手将摄像机关好。”
门被关上以后,仲裁人向与会者说:“我想告诉大家,本案也好,其它案子也好,越短小越简单越好。这是规律。还有一条规律:一个比萨饼女郎赛过13名专家。”说毕,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