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喊叫着什么。
帕弗雷什明白,该躲进车库。他抓住门把手,往一侧拉。越野车的发动机隆隆震响。帕弗雷什抬头望去。
蝙蝠龙正向他直扑下来,如同石头坠十落。
他及时倒向一边,四肢着地,摔倒在墙旁。蝙蝠龙探出脚爪,在离地1米处,如同响板,“嗒”的扑击一下。它明白,两只爪子间并没有攫住这个人十温十热的、美味的躯体。正在此时,越野车冲到了墙跟,蝙蝠龙没辙儿了,只得往上飞去,同时“诅咒”着人们的配合紧密。
车库门大开,列斯金跳出,帮助帕弗雷什躲进建筑物。紧接着,越野车也驶入了。蝙蝠龙用尖喙啄得大门斑痕累累。
“注意,”列斯金说,略带责怪意味,“雨季结束,蝙蝠龙活跃起来,我们中的有些人却喜欢讲述自己怎样成为活动目标,挺来劲的。”
“祝贺你们经受了一次战斗洗礼。”尼娜走到跟前说。不愧为女站长,她沉稳而关切。
13
帕弗雷什洗手洗脸,面额上贴了护伤膏,坐到桌后。他拿起斯特列史尼的记事本,掀十开又合上,得跟尼娜谈一谈。
就在这时,仿佛窃十听到他的想法似的,尼娜走了进来。
“我没打搅您吧?读过斯特列史尼的记事本了吗?”忽然,尼娜望着地上。蚂蚁般的小虫子在跑动,连成一条黑线。
“我昨天已经看见,它们匆匆忙忙去洗脸盆那儿饮水。”
“我过来,是突然想到,刚来这里的人应该能够以另一种目光看待我们遭遇的不幸——我们的想法老化了,打不开思路。”“会不会无意中激怒过蝙蝠龙呢?”尼娜看着蚂蚁爬行的路线。“必须查清楚它们是怎样潜入科考站的。哦,帕弗雷继续谈吧……我们怎么可能激怒蝙蝠龙呢?”“动物世界中不存在无缘无故的侵犯行动。”“然而它们偏偏专门和人作对。”“可能是您没有发觉。它们也进攻别的什么动物吧?”“昨天您检查过它的胃。”“尼娜,你在这里吗?”是小塔妮娅站在门口。她的工作服上,挂着用蝙蝠龙的牙齿串成的链子作为装饰,怪吓人的。“列斯金到处找你。”
“我这就去。”尼娜说。
帕弗雷什独自留在屋里,重新掀十开斯特列史尼医生的记事本。他读到第5页,才看见和当前事件有关的文字。
雨季即将结束。该行星理应排演种类颇丰之动物.我们轻率、喧闹,不谙当地情况,可能于不知不觉中,做出侵犯它们之事。今晨大塔妮娅在观察,欲建一座废料坑,只因科考站的部分废料难以消除,而须设法掩埋.大塔妮娅素来率十性十行十事,满足于仅挖一深坑.我理所当然地诘问:“深坑之上,密封顶盖何在?”……数天后,斯特列史尼所担心的事情不幸发生了。
今日我遭蚊叮。严格地说,此非蚊子,乃是一种酷似地球上之蚊子的昆虫,故无须另取新名,称为蚊子亦未尝不可。我立即提醒尼娜,务必采取措施,以防蚊群肆虐.我着重指出,此吸血小虫如果侵入科考站所在之山岗,其他嗜血虫豸极有可能也紧随而至……
3天后,廖波尔德患上寒热病,接连3天哆嗦不止。斯特列史尼医生也和病较量了3天。幸亏这病魔并非凶顽得非置受害者于死地不可。一周内——在科考站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斯特列史尼本人)都曾病倒的一周内,他的记述全部是有关蚊子的内容。
蚊群栖息于离我们不远处,日落后飞出,可见,对十温十度变化反应灵敏。稍有闲暇,我将去寻找它们的老巢。
这想法,他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因为蝙蝠龙出现了,比蚊子厉害得多。在记事本中,这位医生努力探求某种逻辑、联系。他写道:“一头蝙蝠龙追赶廖波尔德,直到对方躲进建筑物仍不罢休。它竭力要闯进门,把人抓出去……”
帕弗雷什没有察觉小塔妮娅怎样走了进来。
小塔妮娅凑近他的肩背,和他一同看。直至饰物——那串蝙蝠龙的牙齿,在帕弗雷什的耳朵上方互碰,“丁”的一响,医生这才发觉有人。
“医生,我也有自己的观点。”
“请讲讲看。”帕弗雷什合上记事本说。
“毫无疑问,蝙蝠龙不欢迎我们。您知道为什么?大约10年前,有一个星际探险队飞到这里,不是我们,是另一支队伍,是一些同样由类人猿进化而来的人。这些外星人非常憎恶蝙蝠龙,搜寻窝巢,用小锤子敲碎蝙蝠龙的蛋。蝙蝠龙的记忆力特别强。因此它们认定如今是仇人再次到来。这个观点有说服力吧?”
“那您的建议呢?”帕弗雷什反问。
“暂且不妨四肢着地,匍匐而行,寻觅营地的遗址。”
“为什么要四肢着地,匍匐而行呢?”
“让蝙蝠龙不把我们当成十人呗。”
帕弗雷什立刻意识到玩笑中隐藏着令人感兴趣的观察与思考:“有道理,蝙蝠龙向我俯冲的时候,它的爪子‘嗒’的一声,互击一下,是在过高的地方!”
小塔妮娅忽然跑掉了。帕弗雷什又一次掀十开记事本。
我认为起伏的山岗,每个所占的空间不大,并且是稳定的,而蚊子的飞行距离也不远……入暮,难以入眠,因最能使人辗转反侧的,正是面临的难题。此时,想象力不受白天日常现实生活之羁绊,突破逻辑的框框,提供一些若在白天会显得荒诞不经、幼稚可笑的答案……我的脑海中浮动着克列赖纳行星往昔的形貌。我们十习十惯于将理智赋予周遭的世界,其实当前的世界是遥远的洪荒时代的延续。那时,无论森林、峰峦、海洋或太十陽十,都有生命,大多凶暴而险恶,少数善良,这影响到初民的思想、语言,使他们疑惑不解。世界尚来受人支配前,往往与人为敌,由另一种智慧所控制,驱使骤雨、暴雪、狂风、干旱和猛兽,向人袭击……那么这克列赖纳行星呢?在蝙蝠龙和蚊子具有针对十性十的凶狠背后,是否深藏着某种敌对的智慧呢?我们肉十眼所见的仇敌——善于叮咬的蚊群,只是进行复仇的工具而已……
14
食堂里,小塔妮娅正讲得起劲:“……我驾着越野车出去,驶向小十平地,把十毛十毯顶在头上,钻出车门,跑过一片开阔地。蝙蝠龙在空中盘旋。”
“不是盘旋,是俯冲。”列斯金纠正她。
“列斯金从天文观察所的窗内看到这一幕,他慌得忘记门在哪里,翻出了窗口,”小塔妮娅继续说,“可我爬了回来。他救美不成,没十精十打采。”
“显然,”帕弗雷什接过话头,“您是要弄清楚蝠龙会不会袭击爬行动物。您装成爬行动物的样子。”
“医生您好聪明。”
“它们会袭击的,”吉姆补充,“好就好在并未成功地证实它们不袭击爬行动物。否则,我们就得四肢着地,以爬代走喽。”帕弗雷什坐到尼娜旁边自己的位子上。
“您注意到小塔妮娅爬行了数米,随后及时返回吗?还有,注意到蝙蝠龙在她头顶上方双爪使劲一合,但没攫主吗?”尼娜轻声细语地问。
“正是这样!”小塔妮娅耳朵灵,听见了,点头回答。
“反正我很气恼,”列斯金表示,“小塔妮娅粗十鲁地破坏纪律,导致的结果只能是蝙蝠龙把我们通通消灭。”
15
天色渐晚,夕十陽十西下,到了美妙的时刻——蝙蝠龙已准备打道回府,而蚊群尚未上岗。科学考察站空落落的。大家急急忙忙外出工作,要把被迫窝着的时间补回来。
在大门口,帕弗雷什追上吉姆:“带我去看看洞十穴十吧。”
“什么洞十穴十?”
“斯特列史尼医生观察到,蚊群从一些洞十穴十内飞出。”
“瞧。”吉姆在山岗的斜坡旁站住。
这土坡上布满了直径约30厘米的洞十穴十。
“这地方还栖息着什么动物吗?”
“土拨鼠,雨季住洞十穴十,到了旱季便搬进树林。它们不咬人,用尖喙拨挖泥土找虫子。其实也不妨称为食蚁兽,它们的确吃蚂蚁。你观察吧,我走了。”
帕弗雷什在洞边守候着。细雨蒙蒙,蝙蝠龙是等不来的。周围有些蚊子在飞舞,但为数不多。
一个黑黢黢的洞里,似有大股水气冒出,盘旋上升,顺着风热,呈扇状散开。帕弗雷什凝神细看,蚊群!成千上万,离开窝巢,出来寻觅袭击的目标。
蚊子对人的体十温十感觉灵敏。它们改变飞行路线,企图品尝帕弗雷什的血液。
两分钟后,帕弗雷什返回科考站,身上沾满蚊子。他打开淋浴器,用高十温十的水冲刷它。
帕弗雷什把3只蚊子完整地保存下来,放进小盒子,带回单间。他卸下防护服,掀十开小盒子,静观其变。蚊子如同一架架歼击机,毫不含糊,径直冲向伸来的手臂,紧紧叮住。帕弗雷什眼看吸血者由于十吮十入了他的血浆而身十体逐渐膨十胀,一只接一只腾空而起,飞去寻找合适的场所休息。它们选中了十床十和洗脸盆之间的墙壁,哦,有一只蚊子笨拙地想要飞起来,但力不从心,跌落到地上,死了。过了几秒钟,第二只第三只蚊子,也跌落死去。无须化验分析,也已可知,蚊子是十吮十吸了帕弗雷什的鲜血,中毒而死的。互不侵害与食用的法则(这与弱肉强食相悖,是生物学上的一大发现!)在这颗行星上是否普遍适用呢?
16
帕弗雷什需要土拨鼠。小塔妮娅自告奋勇,为他抓到一只。
土拨鼠侧身躺着,气息奄奄。椭圆形躯体,短脚爪,尖喙,白色鼻脸。有些蚊子在土拨鼠的身十体上方乱飞。
两小时后,土拨鼠死了。它百病缠身,衰竭而亡。帕弗雷什未能救它一命,但验过它的血液和胃中残留的食物。它终究为人类做出了贡献。
17
帕弗雷什搀着廖波尔德,让他用一条腿跳着,来到门口。门外,探照灯的强光冲着眼睛射来。
“站住!谁跨前一步——十性十命难保。”吉姆高声喝住他们。
吉姆的声音从探照灯光背后的暗处传来。整块小十平地被黑色的、波动着的“毯子”所覆盖。似乎大地张开所有的十毛十孔,放出无数蚂蚁。
“这种情况如果持续不断,”列斯金说,“科考站就不得不撤走了。”
乍看混乱一片的蠕十动中,让人感觉到存在着次序和意图。整个蚂蚁的海洋正逐渐移向山岗一侧。
传来小塔妮娅的声音:“真想弄明白,这是暂时现象还是永远这样了?”
“暂时现象。”帕弗雷什说。
此刻,蚁群加快行动,瀑布似的从被照亮的圈子里朝外漫溢。不一会儿,平地上只剩下蚂蚁的后卫部队在蠕蠕而动,渐渐消失。
18
次日早晨,小塔妮娅问帕弗雷什:“您需要用越野车吗?”
“我刚想跟您提出这个要求。”
小塔妮娅驾车,双手用足力气,但却并不怎么熟练。越野车蹦跳着,乘坐的人没有撞缺胳膊碰坏腿,算是奇迹了。
“据我理解,”列斯金说,“我们正驱车去看看蝙蝠龙的栖息之所,也就是直捣老巢。”
帕弗雷什这才注意到列斯金随身带着手十槍。
“我没要求携带武器。”帕弗雷什说。
“可是医生,您无法猜准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切身经验提醒我……医生,您真的认为蝙蝠龙不会袭击我们吗?”
“不仅是我一个人。尼娜也这样认为。人类罪孽深重,只有不懈地努力才能赎罪。有位哲人讲过:‘人所到之处,大自然变成背景。’我们基于自身的利益,十精十心地改变这背景,而不为大自然着想。我们消灭了大量活的生物。其中的一些已灭绝。”
“我们愿意不触犯它们,”小塔妮娅解释,“然而它们一直在触犯我们。请小心,又要跳了。”
越野车又蹦跳一下。
“我们遵循古老的、呆板的规矩思索和行动,”帕弗雷什继续发挥,“一旦受到冒犯,我们便像猎人般复仇心切。”
小塔妮娅截住他的话头:“复仇心切的只有列斯金一个人。他不信能同猛禽和平相处。”
“我就是不信。”列斯金固执地表示。
车子越过宽宽的河十床十,爬上岸,缓缓地顺着斜坡行驶,把一些大树甩在后面。
“往山岗上开吗?”小塔妮娅询问。
“已经到了?”帕弗雷什惊讶地反问,“那最好驶向高处,不过尽量别引起注意。”
“那就只能迂回行驶,”小塔妮娅说,“不过跟走直线登上山岗相比,喧声可能更大。”
“没关系,你做主就是。”
车子从灌木林中穿越,隆隆作响。光线亮了些。越野车开到了一块平地上。车窗外可见小斜坡,散布着土拨鼠的洞十穴十。车停了。
“差点儿压上一只土拨鼠,”小塔妮娅说,“蠢东西跳出来,就在车头上,不懂十交十通规则。”
帕弗雷什从侧面的窗子望出去,见离车5米远的一个洞里,探出一副狭长的白色鼻脸,乌黑的小眼睛委屈地望着车子。它那长鼻子,由于沾满蚂蚁而变成黑色。土拨鼠吃午饭受干扰了。
“瞧,”小塔妮娅惊叫一声,“两只小东西!”
林边草地上,有只土拨鼠匆匆忙忙地正在把两只小土拨鼠往洞里撵。小东西反抗着,想溜走。最后,家长成功地把它们赶进洞去,并用身十子挡住洞十口,露出了撅十起着的圆形的白色十十臀十十部。
“继续往前开吗?”小塔妮娅问。
“对,它们并不惧怕我们。到山岗平坦的顶上去吧。”
原来,那儿有上百只土拨鼠,它们一看见越野车,便后肢撑地,直立不动,然后要么撒欢似的跑开,要么缓缓走远,保持着尊严。
越野车翻过山岗,在一大块光秃的平地边缘停住,那里长着一棵硕十大的、被风吹歪了的树。
19
平地一片空寂,但曾经适合栖息——随处可见纠结的枝条、球状的蝙蝠龙粪便。
“巢十穴十。”列斯金意味深长地说。
“把手十槍藏起来吧。”帕弗雷什对他说。
“我不会无缘无故开槍的。”
“你们瞧,”小塔妮娅招呼,“那边,大树底下。”
树根间有个用树枝遮掩的土坑,坑里有3只蛋,每只蛋的直径约半米。
“小塔妮娅,把车子开到那边去。”列斯金嘱咐。
“您想干什么?”
“医生,您不要干预!否则,您的十宠十物——凶恶的猛禽,将永远威胁着人们。只要有机会减少这些畜生的数量,我们就应该当机立断,毫不手软!”
“请努力克制,设身处地,为这颗行星上的飞禽走兽想想,然后在它们的世界里发现一种公正十性十。”
“并非在它们的世界里!是在我们的世界里!我们必须使它变得适宜于居住,我们的安全不受威胁。”
“列斯金,你这样说于事无补。”吉姆指出。
天文学家把手十槍垂下,一场冲突避免了。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小塔妮娅先开口。
“我们取一只蛋,好吗?要是不取,博物馆会责备的。”
“可以。不过,下一次吧,好不好?”帕弗雷什以商量的口吻说。
越野车朝大树驶去。列斯金沉静地端坐不动,避免和帕弗雷什四目相遇。帕弗雷什把身十子探出车窗,抬头仰望。空中什么也没有。他跳出车门。列斯金跟着下车。
帕弗雷什拿起最近一只蛋。这蛋沉甸甸、湿十漉十漉的。他把蛋递给吉姆。
“多么可十爱十的蛋!”小塔妮娅从越野车顶上的窗子探出上半身。
一只小土拨鼠不慌不忙,沿着平地朝大树走来。它的尖喙伸在前面,脚掌张开,一副好奇心极强的神态。
“我们把它也带走吧!”小塔妮娅喊一声。
帕弗雷什朝小土拨鼠那边刚跨出一步,忽然呆住……
有一只灰色的蝙蝠龙,跟在小土拨鼠后面,摇摇摆摆,大大咧咧地朝大树走来。它漠然地朝越野车瞥了一眼……
“上车!”帕弗雷什以为列斯金正站在背后,便招呼一声。
帕弗雷什抱起小土拨鼠奔向越野车。他恰恰错过了列斯金对着逐渐走近的蝙蝠龙的脑袋举槍射击的瞬间。
关键时刻,偏偏没有人阻止他。帕弗雷什正把小土拨鼠十交十给还没来得及躲进车去的小塔妮娅。吉姆正在车里谨慎地放置蝙蝠龙蛋。帕弗雷什以眼角余光瞥见,列斯金瞄准蝙蝠龙,发疯似的开槍……而在空中,另有一只蝙蝠龙,犹如巨石坠十落般俯冲……
帕弗雷什驱动越野车,急速地冲去,要遮挡在蝙蝠龙和列斯金之间。他眼前相继闪过乌云、树干、倾斜的土地、黑色的翅膀……千万别让列斯金被啄伤……杂沓的声响……吉姆跃出车门……小塔妮娅帮着他,把天文学家的身躯拖进越野车,两只蝙蝠龙的脚爪在钢板上敲打得嘭嘭响……
接着,周围一片寂静。
“我必须……”列斯金忽然坚定地说,“保护帕弗雷什……”声音中断了。
20
此时,用越野车载送列斯金到科考站太冒险。他失血过多。帕弗雷什竭尽全力,给他包扎。
越野车开到林边停住。列斯金被搀扶到草地上。医生和小塔妮娅留下照看他,吉姆驱车去取些外敷内服药。还有强心针,以便确保列斯金能乘坐越野车返回科考站。
“您不要生他的气。”小塔妮娅坐在帕弗雷什身旁,双手抱膝,“他是为了保护您。”
帕弗雷什正托起列斯金的胳膊,给他号脉:“我没有生气。小土拨鼠怎么样?”
“在车里,它倒好,根本不知道是它惹的祸。”
“小塔妮娅,你可知道,我们的科考站可能将搬到这里?”帕弗雷什问。
“在河岸上吗?那挺好哎。但为什么要搬呢?”
“我讲个侦探故事吧。反正侦探故事都不必以大侦探的独自结束。”
“大侦探,请讲吧。”
“你提出过一种解释:曾经有外星人来过这里,激怒过记忆力特强的蝠蝙龙。我解剖一只蝙蝠龙,它的代谢特点决定了它不能以人为食物。我还弄清了猛攻人们的蚊子并不能吸食我们的血液,否则会死去。关键的一点,是蝙蝠龙或蚊子仅仅在我们这山岗的范围内疯狂地行动。在林子里它们就不这样了。”
“于是出现一种新的解释。”
“没错。蚊群从来是循着体十温十飞去——那是土拨鼠的体十温十。蝠蝙龙是把我们当成了它平时猎取的对象。”
“蝙蝠龙打算抓获我的时候,为什么它在离地1米的高度用脚爪使劲扑击呢?若非是我四肢着地,匍匐而行,而蝙蝠龙也跟着失误?还有,它们为什么攻击色彩浅而亮的目标呢?再者,我们的山岗上并没有土拨鼠!”
“正是由于没有了土拨鼠,我们才成了蚊子进攻的目标。可见,存在着微型的生态环境。一座山岗就是一个稳定的生物社会。蚊群栖息于土拨鼠的洞十穴十,吸食它们的血液。蚊群也是土拨鼠所需要的,很有可能,它们捕食蚊子的幼虫,也起到控制蚊子数量的作用……蝙蝠龙与土拨鼠等为邻,并非不获得利益,然而它们是极其认真地守护着对方。它们所捕食的,是体质衰弱、动作迟钝的土拨鼠。蚂蚁过度繁殖,大举入侵,成了我所目睹的这个世界里刚出现的一个细节。我们从天外飞来,在一座山岗上安营扎寨。正值雨季,行星上的生活停滞着。我们着手修建屋舍、填平洞十穴十,土拨鼠或者死去。或者逃进树林。那儿没有它们吃惯的食物,于是也逐渐死亡。你带回的那只土拨鼠,它患多种病,奄奄一息。蚊子在进化的过程中已十习十惯于叮咬‘自己的’土拨鼠。土拨鼠缺失,它们就循着体十温十飞来,吸食我们的血液而导致丧命。蝙蝠龙失去世代相传的栖身之所。它们倒是乐意换个山岗,然而每座山岗都有一群蝙蝠龙占据着……”
尾声
在帕弗雷什接替斯特列史尼医生的10个星期后,“谢格扎”号宇宙飞船驶向克列赖纳行星的轨道。它应该放出自己的载货小飞船,为科考队送来物品。
尼娜和帕弗雷什站在遮棚底下,躲避灼十热的十陽十光。
“斯特列史尼就要痊愈返回了。”帕弗雷什说。
“你和他共事,互相配合。我们一起逐渐融入这个不太和谐的大家庭吧。”
“谢谢。我不在,你们也将取得同样的成果。”
来自“谢格扎”号的载货小飞船,在十陽十光下熠熠闪亮,徐徐降落于林畔草地。取名为“西塞罗”的土拨鼠受惊地把鼻脸紧十贴在尼娜的肚子上。
小飞船的舱门敞开,斜坡板伸向地面,包埃尔出来了。由于十陽十光强烈,他眯缝起双眼:“帕弗雷什,你晒黑了,像在疗养院里!”
康复的斯特列史尼医生紧随在包埃尔后面。他立刻抬头仰望天空。
“不会马上看到蝙蝠龙的。”尼娜告诉他。
土拨鼠西塞罗壮壮胆,跑到包埃尔跟前,伸出脚掌,似索要的模样。这些日子,它实在被十宠十坏了。
“小塔妮娅,你多多照料土拨鼠吧,”帕弗雷什嘱咐,“有的就要添后代了。”
“帕弗雷什,别难过,”尼娜说,“我也会关心的。今后的日子里,没有这些土拨鼠陪伴,您将寂寞难耐吧?”
“这是土拨鼠?”斯特列史尼问,“原先还没机会凑到近前看它们呢。”
“不准死乞白赖地索取东西,”尼娜冲着西赛罗说,“否则蝙蝠龙会飞来把你叼走的。”
高空中,太十陽十光令人目眩。一只蝙蝠龙在盘旋,对人,对土拨鼠,丝毫不加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