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作者:珍尼特·马丁(1 / 2)

身着孔雀丝的鲁琴苗条而挺拔。此刻她正静静地站在十陰十影中等着队列排成行。只有她那十精十心辫好的复杂头型、银光闪耀地显示出她那令人肃然起敬的身份。她站的位置与那些意外从宫中放出的其他妃子有一定的距离。她们正紧张得如同一群画眉一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她们中没有一个曾见识过皇帝的葬礼,是敬畏之感把她们十十团十十结起来的,而女十性十世界复杂的争叫此刻则被搁置一边了。

然而鲁琴以前见过这样的场面,但这次与三十年前的那次相比,有一点点令她舒服的变化。正是由于曾经相识的感觉支持着她尽力维持平静的场面。

这个皇帝,直到几天之前仍是宇宙的中心、万物之主,随着葬礼的开始他将最后集中地释放光芒。如今他正躺在十十尸十十架高高的华盖之上,身上裹十着猩红色的锦缎。别人无法看见他。

四十头带着镀金牛轭的牛车将用一天的时间把十十尸十十架从城里运往建在山下的墓地。

鲁琴想,皇上一定憎恶别人将他隐藏在视线之外。尽管是上从未曾愚蠢地滥用自己的权力,他却一直热衷于成为臣民所崇拜、拥待的人,并且沉迷于盛装的随人一步一起地在两旁伺候。而死亡难以预料地在神的旨意下悄悄地降临到他头上,就这样在鲁琴措不及防的情况下静静地把他夺走了。

伺奉过皇上的人没有几个能生迁,因为现在站在庭院中的大多数人是选好了终生服侍皇上的。鲁琴自己就从最美、最有才能的女子中选了一些陪葬者。她们都曾为皇上脚步轻十盈地跳过舞或演奏过他热十爱十的音乐,并且在十爱十情上技艺超群。当然她们都年轻。在皇帝的妃子中几乎没有谁的地位高过鲁琴。

鲁琴已经把那些可能挑战她地位的人都杀了。

只有鲍丽,皇上的西宜十娘十十娘十,地位高过了鲁琴。鲍丽并不可十爱十,但却是一个有权势的大将军的女儿,她曾与望族联姻,所以入宫很晚。之后鲍丽便与大将军永别了。甚至到现在鲁琴仍在密谋由是上之外的人授予她同样高的地位。因为她自己还不想过早地抛开舒适的生活。

法师们身穿橘黄色长袍正站在十十尸十十架的四角举行仪式,仪式将以从宫里告别葬礼队伍为顶点。鲍丽急匆匆地在众妃子前面占了一个位置。鲁琴则想象着要等到最后下手的时机。跟往常一样,鲍丽衣冠不整,毫无准备,但却急于显示自己表面上的悲哀。

在这种情况下,鲁琴不会与鲍丽争夺站在最前面的权利。

相反,她慢慢地跟着大将军的女儿一步一趋,轻轻地说着话只让鲍丽一个人听见。

“十娘十十娘十,你会陪着皇上吗?”她问。

鲍丽郑重其事地说:“已经决定由我留下来服侍我的儿子,是新皇上的安排。”

鲁琴似乎同意她这一说法点了点头。“当然。”她说:“但这有点奇怪,不是吗?让我们的晨星之子只留下一个母后得意洋洋地占据着除了他父皇之外的位置。”

鲁琴停了一会儿,等着她的话能刺进鲍丽的心。供神的香向天空飘荡,化成一个个烟圈。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压住了她们之间的对话,使别人无从听到。

“他们说一切都非常宏伟。”鲁琴说。

鲍丽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当然宏伟了。你在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说的是皇上的新宫殿。这个国土上已经没剩什么珠宝了,所有的珠宝都用来装饰皇上的墓室了。他们说皇上与皇后可以永远在墓中存留,他们的灵魂可以与神同住,身十体可以在芬芳的气味中长眠并且水不腐烂。”

鲍丽好像有点好奇,甚至有点怀疑。鲁琴开始沾沾自喜。

她撒下的种子已经获取营养开始生长,但她仍要再施些肥。法师们祈求先人灵魂的法术足以增加鲁琴的咒语。她活动着隐藏在飞舞的长袖之下的手指,以助长那难以抗拒的符咒。然而接下来要面对鲍丽这样虚荣而愚蠢的对手是需要借助一点魔法的。当然魔法的力量不能太大以免引起法师们的注意。直到此刻,鲁琴仍害怕法师以及他们所垄断的法术。

“你或许该加入送葬的行列,你也可能观察一下事情是否进展顺利。这样做皇上会心满意足的。”各琴向鲍丽建议道。

“当然你想看一下白玉了。”

“白玉?什么白玉?”鲍丽指着系在她脖子上的一块被遮住的玉护身符。名绿得如同一池静静的湖水,落在鲍丽丰满的胸口上。鲁琴认为玉的质量不佳,但古朴也许代表着权力。

“你没听说过白玉吗?”鲁琴一副无知表情地问道。“我真奇怪他怎么从未告诉过你。但那白玉特别罕见,而且只够两个人用。他若不愿与你永远为伴,他是不会去伤害你的。”

“他当然想让我做伴,”鲍丽抢白道。“白玉毫无疑问是一份奇宝。他总是给我惊喜。”

鲁琴低着头,洋洋得意。当初放过鲍丽看来是个明智之举。况且这个西宜十娘十十娘十也从未威胁过鲁琴的地位。另外她傲慢而愚蠢,是上除了按宫中的规矩去过她那几次之外,她从未美得足以吸引是上的注意力。但她却怀孕了,作为一个继位者的母亲,给予了她意想不到的地位。高烧夺去了大星子的命,接着二皇子从马背上摔死。三星子溺水身亡,四皇子醉酒而逝——剩下五皇于被立为太子。他是愚蠢的西宫十娘十十娘十之子,但作为大将军的外孙,他保住了自己的继嗣地位。

鲁琴对皇子的死不负任何责任。她自己不十孕,对继承权也丝毫不感兴趣,她只竭力维持着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十爱十着皇上。

生于宫中的女眷住处,鲁琴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舞女的女儿,而她的母亲死于产十床十。当时毫无迹向表明她会变为美十女,人们认为她不适合做宫女。相反地被送到了皇上的武装队中选作了一名刺客。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勇士,她学会了用迷人的外表作诱饵,用智慧作工具,用手作武器。假使她迷惑人的功夫被人发现,她将会被除名,并且成为一名尼姑。毕竟刺客的生活更称她心意,甚至于此行内的规矩在她看来也是从未敢想的自十由。

然而命运,或者说责任使鲁琴被派作是上的警卫重新回到了皇宫。皇上在狩猎场附近打猎时,鲁琴在作跑马练十习十。这个埋伏使可十爱十的杀手成为皇太子的救命恩人,但悲哀的是却没能救他父亲的命。

自然是神让鲁琴成了皇太子的恩人,皇太子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侍女、助手,不久就成了妃子。鲁琴遵从皇子的忠告从不去干涉其他事情,而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离世会出自鲁琴之手。

因为她一向谨慎。所采用的谋杀方式从不雷同。一位绞死的公主,后来被人们发现时是用她自己的头发吊死的。野蘑菇夺去了一名优秀出众的舞女的命,粗心大意的厨师则在自己的炖菜锅里被煮了。东宫十娘十十娘十是个聪明人,也是两个星子的母亲,人们发现在一个神符前她表情狰狞,所有的人都确信她是撞上了自己养的鬼了。皇上的所十爱十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了,惟有鲁琴自己留了下来。

“亲十爱十的,我真为你担心,”在鲁琴安慰皇上时,皇上会说,“你要向我保证千万要小心,因为我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

时光流逝,皇上已经很少由自己选择为他暖被窝的女人,而是让鲁琴在她想休息时为皇上选个女人。当然这种情况非常少。

现在该由鲁琴选择由谁来永远侍奉皇上,甚至谁将最后成为皇后。鲁琴只有看到鲍丽被永远、安全地放置于那件白玉寿衣中才能满足。

年轻的皇上步入庭院中,诵经的声音越变越大。他第一次正式出场是来为葬礼选择最高法师。他穿着简单的皇袍,别人或许会把他误当成一个和尚。在他右边站着他的外祖父,那位大将军,一唱u傲慢的架式加上华丽的铜锁甲、自豪的站姿使年轻的统治者暗然失色。鲁琴眼见着即将到来的冲突独自窃笑。她很清楚在男孩冷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与他外祖父同样坚强的意志。宫中的生活会再一次充满情趣。她深感荣幸地迎接挑战。

然而统治者在边的人物鲁琴已多年未见。索员,曾是一名高级杀手,如今却一身简单的深褐色卫兵制十服。他胸前戴着珠宝镶饰的护身符显示出他作为皇家卫队头领的身份。他身材瘦长,面部表情如同鲁琴最终所了解的一样残酷。鲁琴觉得呼吸困难,似乎有什么堵在嗓子眼中。而尘封的往事从记忆中跳出,她再一次感到了索昂的出现所带有的威力。

令人吃惊的是时间的推移并未使鲁琴逃过索昂的注意。

索昂敏锐的黑眼睛正盯着鲁琴,而此时他嘴唇微微一笑出现一道曲线,鲁琴抬了一下眼眉做出回应,然后转身离开。她奇怪地担心索昂会猜出她的目的,因为在暗杀十十团十十时索昂就一向能清出作为手下的鲁琴的一举一动的目的。鲁琴告诫自己惟一要做的是令鲍丽免于被她的儿子与父亲认出。

统治者的出现使法师们充满生气。他们舞跳得更狂,经涌得更刺耳。香一阵阵旋转地跃入早晨的天空之中。接着牛被锁到了庭院中,喂得饱饱的套在十十尸十十架旁十分安静。随着牛的到来,法师们停住了宗教仪式,站在十十尸十十架两旁。

鲁琴示意轿夫该把鲍丽架到那个华贵的轿子上去。

“西宫十娘十十娘十,”鲁琴并未发现有谁能把鲍丽留在宫里,所以说:“路上我能为你提供个方便,找台轿子吗?除非你希望一直站在外面表现你对皇上的尊敬,否则你这样身份的人不该让人盯来盯去的。”

“我只是想看看那块白玉对我丈夫来说是否正好合身。”

鲍丽一边回答一边不雅地爬进轿子斜倚在缎垫上。

帘子落下突然遮住了轿子,鲁琴笑了笑,轻微地一笑计划着自己这步进展。如果她能抓住这次机会远离自己宫里的住处,她便可以按计划隐退并目获得随意出入宫中的权利,再也不用作为她主子的财产而受控于人了。

可是她仍不能对此事吊以轻心。相反,她转向了身后的妃子们,以脸上夸张的笑来让她们放心,并且示意她们跟着她上了一辆巨大的遮篷车。众妃子刚坐稳硕十大的车轮就开始移动,每个轮子都有两个跋涉在两旁的卫兵那么高。

女子们依旧不明自己的命运而不住地闲聊,不时地对着眼前的新鲜事物指指点点。路旁延绵不断随风起舞的绿色稻田,远处群山闪烁发光的蓝色,这些在她们眼中都是完美而奇妙的。见她们如此快乐,鲁琴突然感到一股与自己个十性十不附的急剧的后悔之情。因为代价太大了。她重新缕了一下思路,将这突发的情绪搁置一边。年纪轻轻就死对她们来说是摆脱宫廷中独十裁统治的幸运事,除此之外,一切臣民的存在无非都是为了满足皇上的各种念头。鲁琴自己的自十由是她长期计划与十精十心策划的结果。

正午时分车队停了一会儿。牛、马与轿夫稍适休息了一下,很快又再次启程。车队在靠近山上的坟墓时地势越来越陡。鲁琴的头脑中充满了让她分。动的事,令她几乎没时间来组织最后的计划。况且她仍感到一种被迫坐车而来的忧伤,如果她可以骑战马而来手持着有分量的兵器,该有多好。宫中的生活对她来说如过眼烟云,况且那日子过于平淡,每天仅有一丁点儿的活力。至今留给她的是不具任何意义的记忆与空空的满足感。

车队最终到达目的地时,太十陽十已西斜。时间很短,鲁琴必须动作迅速。西宫十娘十十娘十的事仍一点也没解决。没等车落地,鲁琴便轻松地跳下去,急匆匆地走向轿子。

索昂已经先到了,他向鲍丽深深地鞠了一躬,鲍丽正急于从轿子上起来。出于礼貌索昂不允许自己去碰出身如此高贵的十娘十十娘十,甚至不能帮她下轿。轮到鲁琴来完成这项任务,她无视自己对十娘十十娘十显示出的关切是否过分。

“西宫十娘十十娘十是想陪着皇上看一看一切是否妥当。”鲁琴十温十柔地对索昂说。鲁琴曾期望再也不与索昂相遇。毕竟那样的话一切会容易得多。多年的宫中生活训练了她隐瞒掩饰的技巧,而且从索昂的表情上一点也看不出挑战她的意思。

索昂以平静的鞠躬作答。

“也许可以让妃子在外面的一间墓室中休息一下,吃点什么,”鲁琴提着建议。“她们一路上累坏了,在她们最后完成使命前应当恢复一下十精十神。”

索昂再次默认了这一想法。鲁琴明白这是对她自己未言明的要求的回答。让这些年轻的妃子晚一些面对恐惧。

“十娘十十娘十,”鲁琴说,“现在我们该去看看皇上了。”她转身把十娘十十娘十领向墓室,手指藏在袖子之下做她的法术,咒语帮她们躲过了法师的关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