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六王爷党羽众多,有不少还手握兵权,皇帝也不敢一下子把事情做得太绝。若是逼得狗急跳墙,搞不好就是个玉石俱焚的结果。
在群臣注视之下,皇帝缓缓走回龙椅上坐下,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群臣,最后停留在六王爷身上。
冷冷说道:“六弟,此事你亦有管教不严之过,朕罚你一年俸禄,命你置办厚礼,送去青州严府,以安抚严氏一族。”
皇室宗亲,置礼向平民道歉,等于又给了六王爷狠狠一巴掌。六王爷气得瑟瑟发抖,咬着牙,躬身道:“臣弟……领旨!谢恩!”
……
当晚,六王府。
一骑快马在府门前惊嘶停蹄,马上之人身披斗篷,身手矫健,翻身下地之后,直往府里大步疾行。
管家侍卫要拦,但见了来人模样,纷纷退避一旁,躬身相迎。
来人至前厅稍候,很快,六王爷来到前厅相见。
“渊儿,你怎么来了?”六王急问。
来人除去斗篷,露出一张刀削斧凿的俊逸脸庞,约摸二十七八岁,浑身上下透着行伍之气。他乃是太后长子梁旭的长公子,梁渊。
梁旭生前受封晋王,梁渊身为长子,承袭爵位,如今长居封地,手握重兵,镇守潼关。他可以说是举朝当中,最有实权的一位王爷,皇帝忌惮六王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
“我近来听到些风声,恐会对叔父不利,这才连夜赶回京师,与叔父相商!”梁渊一脸怒气,沉声道,“今日朝堂上的事我已听说了,皇帝欺人太甚!”
“渊儿,你私自回京,可有人知晓?”六王急问。
“没有,我轻装简从,无人知晓行踪。就算被知道了,我也可以借口回京探望皇祖母,她老人家前阵子抱病在床,这点事情总能说得通,不怕怪罪。”
六王点了点头,邀他坐下,叹息道:“此次之事,属实叫人猝不及防,万没想到,因为一个民妇,竟惹出这么大动静。皇帝抓住了把柄,自是要大做文章。”
“这定是那商户搞得鬼!他名下产业众多,人员众多,定是他在背后煽风点火!”
“是啊,过去当真小瞧了这个商户。”六王说着长声一叹,“还有云岚那边的事,云山矿脉易主,于咱们而言,可谓伤筋动骨。少了这么一个财源,于今后行事,大为不利啊。”
梁渊思虑片刻,沉声道:“叔父,如今时局逆转,久拖于我方不利。恰好现在关外各族都比较太平,短时无战事,要我说,咱们干脆……尽快举事!”
六王摇头道:“现在师出无名,不可轻举妄动!还应等待一个更佳的时机,况且,局势也还没到那一步。”
梁渊急道:“叔父!婶母和梁烨都已经被圈禁了,皇帝显然要对你动手了!若是叫他抓住机会施了先手,悔之晚矣!趁现在国库空虚,京城周边兵力不足,只要你一声令下,举华东之兵与我东西夹击,定能一战功成!”
六王摇头道:“没这么简单,北有边军,南有江南三营,随时都能出兵勤王,若无万全准备,不可轻举妄动!而且近来出了这档子事,民心皆不在我,实在不是个好时机啊。”
梁渊听得心焦不已,真要说起来,他比六王爷更想造反,因为他爹当年就是被皇上干掉的,要不然肯定是他爹继承皇位,而他此时定已是太子。
听六王提到民心,他直想说一句,民心不在你,但是在我啊,可以以我之名起事啊。可犹豫再三,终究没有说出口。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局未定,怎也不能先起了分歧。
“叔父,皇帝后续肯定还会有所动作,你打算怎么办?”梁渊又问。
六王想了想道:“我暂且称病不出,不让他抓住把柄。咱们先按兵不动,多多聚拢人手,做好充足准备之后,再动手不迟。”
梁渊长长叹了口气,“唉,只能这样了。叔父,请恕侄儿多说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