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满出云面容悲切,声音倒听不出多的波澜,只是那单薄的声音倒又平添了几分心碎与凄凉。
沈建勋面容无惊,亦不看她,只淡淡道:“你父亲早已葬身沙场,此事随我多年的亲兵尽知,你又从哪里冒出来多一个父亲?”
裴满出云又道:“将军的亲随,自然心向将军,将军说的是甚么便是甚么。”
此言清清淡淡,却又直指沈建勋,让宛攸宁与宛湘宁在一旁听了,也在暗暗地咬着牙。
乾德帝低眸看着沈建勋,问道:“朕听说爱卿在营中避战不出,可有此事?”
沈建勋应道:“老臣年迈,身子抱恙,实在无法征战,因而便歇息了数日。”
乾德帝留心看着,见他身形削瘦,且面色苍白无光,倒也信了三分,旁的倒未多言,只让高荣将他扶了起来,又赐了座,让他坐在一旁说话。
沈建勋再三谢过,感觉身子实在支撑不住了,才战战兢兢地坐了。
宛攸宁见此情景,起身道:“父皇,确有此事,儿臣一直在北疆,可以为沈将军作证。”
乾德帝轻轻颔首,并不开言。
就在此时,一直默然坐于苏皇后下首的沈贵妃突然起身,对乾德帝道:“陛下,臣妾近日来闲得无聊,倒是也听过一些北疆战场之事,不知可否问一问沈将军?”
苏皇后蹙眉,心知不妥,却因乾德帝在身边,不好名言,只得侧眸看着他。
乾德帝暗忖一会儿,而后颔首,道:“你问罢。”
“是。”沈贵妃娇俏而笑,看着沈建勋,道:“沈将军,听闻,令嫒青青姑娘,曾被耶律楚良所擒,众人正为营救而头痛之时,她却被安然无恙地送了回来,此事让本宫觉得有些奇怪,不知是为何呀?”
沈建勋细村,应道:“回娘娘,当时老臣身子抱恙,正在昏迷之中,实在不知青青是如何无恙归来,只听说是三皇子所救。”
沈贵妃哼笑一声,道:“三皇子贵为皇子,会为了救一介民女而涉险?此言如何可令众人信服?”
沈建勋垂眸,此事,他确是不知,郁青青并未对他明言,他也不曾追问过。
郁青青按耐不住,刚欲向前一步说些甚么,却被宛攸宁起身挡在了身后。
宛攸宁拱手对乾德帝道:“此事确是三弟所为,是他对儿臣道,只为了青青便对北辽宣战,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反而不如趁夜深人静之时将她救出,不必打草惊蛇,总是好一些的。”
苏皇后微微笑道:“三皇子心地人善,且识大体,确是弟妹们的楷模。”
乾德帝还未来得及点头,便又听见沈贵妃道:“太子殿下如此偏私,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宛攸宁侧某看着她,问道:“贵妃娘娘此言,让攸宁惶恐,此乃实情,我何曾偏私过?”
沈贵妃轻轻笑,忽又恍然大悟道:“哦,我倒忘了,琅华公主乃是沈将军之媳,又是太子爷最疼爱的胞妹,自然要与沈将军一心了,偏私沈将军一些,倒也情有可原,”边说着,她又走到耶律清莬面前,看着她,又道:“还有这位北辽公主,指明要和亲做太子妃,我原先还纳闷,如今倒有些明白了……” ⑧☆⑧☆$
耶律清莬看着她,冷冷道:“娘娘明白甚么了?”
沈贵妃只轻轻笑,并不应声。
方才沈贵妃字字珠玑,直指宛攸宁,内中意思是宛攸宁与沈建勋沆瀣一气,又与北辽私通,其目的若再细究下去,只怕就不好了。乾德帝听了,心内暗忖,面色不由得阴沉了下去。
宛湘宁心下暗惊,从前只是忧心沈建勋之事,到未曾想过沈贵妃会出此言,缓缓起身,步到宛攸宁,轻轻道:“兄长莫再开言,以免惹祸上身。”
宛攸宁自恃身正影直,只道:“无妨。”却又见妹妹满脸忧虑之色,再一忖方才沈贵妃之语,便也只好点了点头,宽慰地看了看郁青青,示意她切莫焦躁,便走到椅边落座了。
沈建勋自然也听得出她言中之意,惶急道:“娘娘此言,真让老臣惶恐,老臣与太子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呐!”
宛湘宁听了,柔声宽慰道:“将军莫急,是非公道,父皇自会定夺,”而后又转过身子,凝视着沈贵妃,浅浅笑道:“贵妃娘娘倒也忧心国事,让湘宁佩服,只是,湘宁有几句话,想问一问贵妃娘娘,不知娘娘是否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