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青打断他,又道:“解义父之毒的根本,仍在耶律清莬身上,她既然要去京城,你自然也是要去的。只有跟在她的身边,才能想法子拿到解药。况且,这位北辽公主刁钻精灵,古怪的点子多的是,定非是你那位琅华公主所能应付的了的。”
沈君琰看着她,有些诧异。
郁青青轻轻一笑,道:“难道不是吗?琅华公主虽是聪敏,却毕竟久在深宫,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心思也算是单纯,哪里是耶律清莬的对手?耶律清莬的野心极大,你若不跟着帮着她,万一被耶律清莬得逞了,只怕事情会更糟糕。”
沈君琰心内一暖,喃喃道:“我还以为…你会……”
“我会对她很有敌意?”郁青青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凝眸看着他,心内微微泛酸,笑容有些苦涩,闷声道:“我有何立场去敌视她呢?”
郁青青对自己的心思,整个将军府中人尽皆知,沈君琰又岂会不知,就连沈建勋与齐夫人也曾动过让两个孩子亲上加亲的念头。只是,他从小便将郁青青当做亲妹妹一般,从未有过半分旁的念头。纵使如此,在他心里,每每想起郁青青,还是会有一种愧疚之感,总觉得应该给她一个交代才是。
想到这里,他微微垂眸,低声道:“青青,是我对不住你……”
郁青青鼻子一酸,险些滴下泪来,却仍勉力忍住,缓缓背过身去,硬声道:“你哪里来的对不住我?”她猛地转过身来,看着他扬眉笑着道:“怎么?你想说的该不会是当年义母说要将我许配给你的玩笑话罢。当时我们才几岁?难道你竟还当真了吗?”
沈君琰一怔,旋而笑道:“确是玩笑之语,妹妹豁达,倒让愚兄不好意思了。”
言语中,已将郁青青当做了妹妹。
郁青青自然听得出来,亦不愿与他多言,转身往帐外去了,边走边道:“待成亲之日,记得捎封书信来与我说一声,让我也好为你欢喜一下。”
不等沈君琰回话,她便已经走出了营帐。帐帘缓缓垂下,她将身倚在营帐之外,双手紧握成拳,最终还是忍耐不住,身子微微颤抖,眼泪滚滚而落。那是她从小便喜欢的人,自小便想着长大之后要做他的新娘的人,哪里是说放便能放得下的?她倒宁愿自己真的有方才言语中的那般豁达,真的可将心内情意搁下,发自真心地祝福他。
翌日清晨,宛湘宁与宛瑶宁启程回京,虽有沈君琰与朗清随行,宛攸宁却依旧放心不下,加派了自己身边的两队亲兵随她们一同回京,沿途护驾。
耶律清莬自幼长在马背之上,自然不愿随两位公主一同闷在马车里,刚出军营不久,便跳下了马车,寻了匹看得上的马儿,快快活活地骑上了。
朗清是出家人,与军队同行,难免有些不便,因此便与宛湘宁和宛瑶宁一同坐在了马车里。
自朗清上车之后,宛瑶宁一双秀目便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过,亦不开言,只浅笑吟吟地看着他。而朗清却似乎在竭力躲避着她的目光,自顾自地垂着双眸,右手轻捻着挽在掌心的念珠,口中默念经文,心如止水。
宛湘宁见此情景,纵是再迟钝,也看得出宛瑶宁对朗清那不一般的情愫,心里有些讶异,亦知不该,却又不好直言想问,只得安静坐着,静观其变。△≧△≧
这一路之上,倒也无惊无险,顺顺利利地便到了京城。
回京之后,朗清粗略交代了一句,便径直回了万佛寺。
宛湘宁与宛瑶宁要进宫面见乾德帝,耶律清莬亦随行前往。
沈君琰本欲回将军府探望母亲,却又担心着宛湘宁,怕她被乾德帝责罚,便先派了个士兵去将军府为齐夫人报个信,待他先随宛湘宁进宫面圣之后再自行回府。
耶律清莬见了,咯咯笑道:“沈公子真是个细心的人儿,是怕公主回宫被责罚才随行护驾的吗?”
沈君琰听了,别开眼去,并不应声。
宛湘宁听了却是心口一甜,染红了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