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段原被人伤害，她的表情变得很悲伤：“在知道你经历过那样的事，还被逼着隐瞒的时候，我又气愤又难过，我想着那畜生总要付出代价的。虽然他的代价晚了几年，虽然……永远也换不回你鲜活的生命。”</P>
“你在我心里一直是那么美好的人，天使一样，哪怕你觉得自己肮脏，哪怕你觉得自己身上流淌着坏人的血脉，可那是他们的错，他们一个枉为人父，一个枉为医生，怪不到你分毫，可是你为什么……”</P>
“段原，我当时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我永远把你当好朋友，从来没有变过。”</P>
说完之后，何曼闭上眼睛沉默良久。</P>
再睁开眼睛，已经不再有半分迷茫和痛哭，她坚定地说：“你不是段原，你蛊惑不了我，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你只能无功而返，最多成为一个我不愿回想的噩梦。”</P>
腐烂的面孔龇牙咧嘴起来。</P>
何曼却毫不在意对方的恐吓：“吓唬我也没用，天总会亮，我也总会醒来。”</P>
血色棉花慢慢散去，腐烂的面孔也化为青烟，周遭又响起琅琅书声，一阵风吹起窗帘，露出站在窗边的何曼，窗外又飘来一股桂花的清香。</P>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P>
“何曼，下课不要又溜去打篮球，我给你补习英语！”</P>
何曼扒在窗台上往下看，是穿着一身整洁校服的段原。</P>
她扬起笑容朝他挥手：“谢谢你段原！”</P>
笑着笑着，她却流下了眼泪。</P>
然后毫无征兆地，何曼醒了过来。</P>
姚雯悦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曼曼，你还好吗？”</P>
“没事，做了一个梦。”何曼抬手擦去眼角的湿意。</P>
姚雯悦躺回去：“那就好。我以为你做噩梦了。你一直在喊段原，是梦到他了吗？”</P>
“嗯。”何曼说，“梦到他要给我补习英语。”</P>
姚雯悦说：“那对你来说是噩梦啊，毕竟你最怕英语了。”</P>
何曼笑着没说话。</P>
姚雯悦也沉默了一会儿。</P>
就在何曼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P>
“段原人好，优秀又温柔，可惜了……那……时候我们都太小，做事都不过脑子。我们一直以为段原的自杀跟向你表白被拒绝有关，一时冲动才说了那些话、做了那些事，害得你都高三了还不得不转学，我们真的是……不可原谅！幸好你没事，现在看起来过的也不错。”</P>
何曼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说：“我一直把段原当好朋友，当时我们说得很清楚，我不知道他后来为什么……前一天他还约我教他打篮球，可惜……”</P>
“是啊，我们也把他当做好朋友。”姚雯悦侧头看着何曼说，“大学的时候我们俩同系同专业，我以为我们还能继续做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是才半学期你就直接退学了，我那时候特别难过，还以为是我害得你退学。”</P>
何曼侧头和她对视：“我退学的事跟你没关系，我只是突然觉得对我来说学医用处不大。”</P>
呼出一口气，她接着说：“都过去了，不提了，睡吧。”</P>
姚雯悦于是不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P>
何曼却翻了个身盯着床头灯的灯座出神。</P>
轻易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让全校皆知段原跟她表白被拒后自杀；轻易做出那些孤立、欺辱的事，让爸爸不得不安排她转学。</P>
那些谣言一般的话语，那些欺凌一样的举动，一个高三学生会想不到有什么后果吗？</P>
罢了，都过去了，不提也罢。</P>
时间回到李平飞和何曼分别的时候。</P>
李平飞拿着何曼给的东西直接开车回了市局，下了车关上车门直奔鉴证中心去。</P>
他刚好在物证科碰到了杨冬青。</P>
杨冬青刚拿到化验结果，通过毛囊里的dNA进行比对，那根毛发确实是孙建宇的。</P>
李平飞把东西递给物证员，拉了张凳子坐在杨冬青边上，跟他说自己在姚雯悦小区打探到的信息。</P>
杨冬青背靠着物证科的玻璃窗户，把手肘压在窗台上，听他说完之后问：“那跟姚雯悦回家的确实是孙建宇吗？”</P>
李平飞一拍脑袋，满脸尴尬：“我忘记让老人家看照片了。”</P>
杨冬青无语了，他踢了李平飞一脚，不轻不重的：“你这榆木疙瘩还能记得什么？”</P>
李平飞抱住他的腿：“冬青，哥，副队，小声点，一会儿法医们又要来给我扎针了。”</P>
“把你扎成刺猬得了！”杨冬青把腿抽回去，换了只手肘撑住身体。</P>
今天确实太忙，他们几个都连轴转，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P>
“我这边拿到了化验结果，是何曼从姚雯悦家里找出来的，确实是孙建宇的毛发。”</P>
李平飞激动：“那跟姚雯悦回家的就是孙建宇了！姚雯悦是不是说谎了？”</P>
“她在这种事上说谎有什么好处？”</P>
李平飞猜测：“不用面对孙建宇家失去理智的亲人的纠缠？”</P>
“有几分道理。”杨冬青鼓励道，“还有吗？”</P>
“她是报案人，也是目击者……”</P>
杨冬青问：“然后呢？”</P>
李平飞摊手：“想不到。”</P>
杨冬青作势又要踹他，他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抬头可怜巴巴地盯着杨冬青瞧。</P>
杨冬青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踹他，见他这样就更没气了。</P>
“就孙建宇的案子，目前我们需要确认两件事。”</P>
李平飞立马来了精神：“哪两件事？”</P>
“其一，他到底有没有和姚雯悦正式交往，并且同居；其二就是去他的公司确认他的住处。第二点我们白天的时候疏忽了。”</P>
“那我们明天就去。”李平飞满脸斗志昂扬。</P>
杨冬青点头：“至于林永强的案子，现在需要等胡蓉的笔录；余仁进的案子就先交给扬哥。既然二队建议并案调查，那他们也要动起来，得把几个案子的资料一块儿传给他们队长。咱们争取合作早日破案！”</P>
李平飞非常赞同，不住点头。</P>
玻璃被敲击了几下，杨冬青回头，就见物证员拿了一张纸递出来。</P>
李平飞蹦起来去接，他以为是他刚才提交的东西的化验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