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当时你们怎么说的?”
“我自然是如实相告,大人听后便没再说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大概确有为我说合姻缘的意思吧!此事愚兄早已忘在脑后,贤弟却又从何而知?”
魏永明把自己与葛清竹父女之间的情况掐头去尾说了一遍,长出一口气道:“原来这其中另有岔头。既然这样,稍后还要劳烦大哥去给那位葛老板讲说清楚,也好叫他安心。”
“哎哟,此等大事须耽误不得,咱们现在便去!”张绍陵连声催促,当即与他进城直奔高都司巷。
来到广盛泰见过众人,刘掌柜与伙计们纷纷围着魏永明问东问西,张绍陵则趁此机会向葛老板一五一十说明了情况。
葛老板早就对此事倍感忐忑,听他讲述后更是心中叹息,少不了暗暗责备巡抚大人办事不靠谱,却也不便有所显现。
客客气气送走张绍陵,葛老板将魏永明请进里屋就坐,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桌上的茶杯:“登初啊,张公子这边既然澄清了误会,巡抚大人又已有话在先,你与清竹的事情便再无阻碍。”
魏永明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小动作,迟疑着询问:“东家,您大概还是不太情愿吧?”
“嗯?没有,没什么不情愿的。”葛老板略显恍惚。
“全挂在您脸上了。”魏永明淡淡一笑:“虽说我与清竹两厢情愿,又有巡抚大人从中做主,登初却也不能置您的态度于不顾,有何顾虑还请尽管说在当面。”
“登初不要误会,这件事情我已经琢磨通了。”葛老板弓着背闷闷不乐:“葛某这辈子只有清竹一个女儿,广盛泰将来迟早是要落到旁人手中的。思前想后,与其将这摊家业留给外行人,还不如交由登初你来打理照看。”
“东家正值壮盛之年,何必去思虑那些?”魏永明仔细瞧瞧他的神色:“莫非您另有其他心事?”
葛老板微一踌躇,低声说道:“登初有所不知,就在你离开济南的这段日子,高都司巷简直要乱套了。”
“乱套?怎么个乱法?”
“两个月前,裕成号的老庞忽然宣布代客存银不再收取保管费,上月起竟又开始向大主顾倒贴利息。如今客人们纷纷把存在别处的银子转到了他家,咱们和其他各号只能喝西北风了。”
“有这种事?福德会馆怎么不加制止?”魏永明记起去年曾跟庞老板聊起过银行的揽储方式,尽管当时再三告诫,看来他还是把自己的话当了耳旁风。
“会馆想要过问此事,但许多衙门官员和亲属都已把银子存进裕成号,眼巴巴等着吃利息呢。”葛老板长吁短叹:
“还有,前些日子官府开捐筹赈,老庞一出手便捐了六百石米,又亲自带人去城外分发米粥。如今官心民心都向着裕成号,会馆实在难以干涉。”
魏永明微微一惊:“六百石?少说也要上千两银子吧!没想到庞老板居然如此大方,不过倒是为受灾百姓做了件善事。”
“谁说不是呢,巡抚大人才不过捐了一千五百石而已,老庞这次可是把脸露足了。”葛老板愁眉不展:“我一度也想要仿效此法付息揽存,但老刘却极不赞成。登初你认为如何?”
“我认为刘掌柜是对的。裕成号背靠账局四处放贷,或能依赖息差维持盈利。广盛泰放贷的门路较少,利息收入难以覆盖支出,并不可取。”
“话是没错,可老庞此举明摆着是要挤垮其他银号,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葛老板稍现悲凉之色:
“广盛泰号由我祖父始创,经家父之手发扬光大。自打我记事以来,从未陷入过今日这般窘境,该当想个应对之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