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玉没有给他确切的数字,和蔼可亲道:“她会给你带来转机为你添寿,莫要轻易放弃。”
梅君鹤深深一拜:“谢玉爷爷告知,君鹤定当珍惜!”
秦湘玉肃然的神情陡然一转,淡笑道:“若因她生不如死,你怕不怕?”
梅君鹤眸正神清,只问:“她若与我同心,我为何要怕?若不同心,怕又何用?玉爷爷的意思是,我跟她的姻缘路……会很难走?”
秦湘玉年至不惑,见过太多人,还是第一次与六岁大的娃娃探讨情爱之事,不仅没将人问住,反倒给了他一堆问题,颇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笑意愈深了:“有趣。你如何知晓我说的不是你未来亦兄亦友的那份忠心?”
梅君鹤稍显吃惊后笑道:“玉爷爷不是已经说过了,明年我会遇到此生最要好的兄长,他会赠与我忠心,所谓忠心便是始终如一,玉爷爷的意思就是从明年我们相识伊始,一直都是好友。您方才说过,深情不负难白头,说明感情很深厚,只是缘分不长久对吗?”
秦湘玉没有给他确定的回答,见梅君鹤要开口,抬手制止了他:“好了,你这一卦到此为止,玉爷爷还想多活几年看你一战成名,别问了。”
梅君鹤恍然大悟,忙鞠躬道歉:“对不起,玉爷爷,君鹤不该刨根问底。”
秦湘玉背手走向远方,风将他的话吹到梅君鹤耳边:“我欲隐世做高人,不管江湖乱纷纷。怎奈世外有因果,偏教痴情入空门。恩怨相报本无辜,何曾私欲为己身?可笑苍天未开眼,一朝毒圣万恶源。我怜幽夜明灯照,风惜我心影只单。若得凡花栽桃前,不羡鸳鸯不羡仙。”
梅君鹤站起身,默默念着这段话,他知道这叫批命,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深意,但仍旧感激不尽:“谢玉爷爷批命。”
屋内传来秦湘玉的千里传音:“你有仙缘,羽化而登仙,八字不够压,克了凡福,将来及冠后取字‘仙羽’,能添寿,仙鹤之仙,羽化之羽。”
梅君鹤冲门口行了天揖礼:“君鹤记下了,谢玉爷爷取字。”
秦湘玉深深叹息:“老头子等不到了,否则还能为你主持大礼。”
梅君鹤愧疚道:“对不起……”
秦枫身姿如修竹,笑似春风,声音稚气却清雅,见梅君鹤不解,遂站在一旁细心解释:“这与你无关,君鹤,祖父五前年因算了天卦折了三十年寿辰。秦楼世代以剑术、卜术而着称,卜术分天卦、人卦与物卦,天卦乃国之大运,人卦为相面,物卦则是风水。”
梅君鹤很好奇:“国运?算出荣朝灭亡浥朝定都?”
易清澜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牵到桌边坐下:“荣朝覆灭是注定的,浥国公因大将军北冥钰一家满门抄斩唇亡齿寒之下起事不难预料。公爹在游经青都见过永安帝,彼时为荣朝末年唯一一位国公,公爹建议浥国公辞官回乡,待风云起时坐镇天下。”
秦枫眉眼间皆是钦佩与自豪:“祖父当时给了浥国公八句诗——金鳞浅滩中,一朝化飞龙。长幼天意在,邪虎始成空。双十逢四变,太平起祸端。帝命凤星降,扭转乾坤巅。浥国公问虎是谁,祖父说还未出生,问帝命凤星如何寻找,祖父说日后会成为我唯一的徒弟。之后祖父不再为任何人问卜,也不接任何的邀请,昨日祖父出关,他说他等的人今夜会到,没想到是你!”
梅君鹤惊讶地问:“你的徒弟?凤星……总不会是公主吧?”
秦枫浅笑:“这我便不知了,总之祖父说我只有一个徒弟,一个儿子。”
“少爷,水和衣物都备好了,请容婢子带梅少爷去净室吧。”一个婢女罗裙素衫,秦枫点头,便在门口盈盈一拜道,“婢子下去了。”
梅君鹤不习惯女子在身边,自小也是多吉照料他的生活起居,问那名女子:“姐姐可以帮我叫小厮进来吗?”
婢女只当他是害羞:“梅少爷稍等。”
待梅君鹤清洗干净站在铜镜前,朱砂红的阔袍广袖端的艳丽非常,衬得淡淡的古铜色肌肤变得发白了些,就是自己太瘦了,肋骨根根分明,看到镜中跟梅冷相差无几的狐狸眼浑身不舒服,擦着头发坐在外间暖炉旁烤火,却见秦枫也等在那里。
秦枫安静地借火光翻阅书简,认真而细致,不时还提笔记录在一侧案几的白纸上,闻得屋内动静便抬眉笑道:“来,先坐下,祖父已歇息,爹娘睡了,春燕姨怕你吃不惯江南的菜式,去东厨给你做吃的了。”
梅君鹤边擦头发边问:“你在看什么,还需要写?”
秦枫将书简递过去:“这是《秦家剑法》,祖父说日后你不需要这个东西,只是现在需要通过它来入门,我把要点记下来,这样你省时间。”
梅君鹤没有接:“这不可以,这是你们的家传绝学,我不能盗用!”
秦枫抓过他的手,一把将书简塞进他怀里,眸子闪烁着一丝羡慕和落寞:“祖父说,你根骨绝佳,百年难遇,《秦家剑法》对你而言只是入门武功,将来你的成就会比我们秦家的绝招《霜寒八绝》更高。”
梅君鹤一听这仅是秦楼弟子练习的剑法便不再纠结,只要不是偷学人家的绝技就好了,这样不道德:“多谢,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