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十三年,十月初十。
四个孩子的生辰是竹家举行的,非常热闹,可谓是千里逢迎,胜友如云,高朋满座。
秦楼的秦枫、秦柏夫妻、秦岂、秦望、墨倾、墨染、松、竹、桃、李、杏;离府离歌、离荒夫妇、离笑、离情、离梦、离荣、离渊、林萧兄弟俩;岭南谢门谢玉凉夫妻、贺江东夫妇、棹隐烟波的天、地、人三位护法,东、南、西、北四位长老;定国侯府的端木睿、端木省、端木棉和宣德将军府的漆雕塞外、漆雕明月、漆雕司南;凉王府的叶承韬、第五蓦、叶承希;太傅府的云镶、云铮、云钿、云锦(太傅只有云绾、云绮两个女儿,云绾下嫁漆雕慕远,云绮招婿,生了二子二女);鸢州太守夫妇,一时之间,从江湖之远到庙堂之高几乎来了个遍。
女性太少了,秦帅是正宾,鸢州太守夫人刘氏是赞者,一般赞者是女儿的好友姐妹,但两个女儿一个稳重的每天就知道练武习文,一个更过分,天天就窝在房里捣鼓毒药,好不容易出趟门也是去秦楼找回来汇报消息的竹清远请教易容术。
司仪高喊:“吉时已到!”
离梦、漆雕司南一左一右扶着梅苏,云钿、云锦扶着梅鸢并排从厢房走过来,许闹和刘氏坐在上首,许闹面带微笑,太守夫人望着眼前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还是稍稍有些紧张,时不时往过去看上两眼。
许闹忍无可忍:“赵夫人,你再看,当心脖子扭了。”
鸢州太守赵玺给她递了个眼色,替自家不争气的夫人拱手赔笑道:“拙荆第一次见贵人,请燕平王恕罪。”
许闹眉毛一挑笑了起来:“我竟然忘了自己还有这正一品的亲王,罢了,今日是我女儿的好日子,咱们抛去身份门第,只管开心。”
她知道对方是怕自己这江湖上的恶名,不过赵玺愿意搭梯子她也懒得计较那些了,看着两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在自己身前正礼叩拜,只有满眼的欢喜和欣慰。
秦帅高声念完颂词,为一身浅色梅苏、梅鸢二人戴初加的发笄和罗帕;衣衫是已经穿好的再加曲裾深衣,秦帅负责为姐妹俩别发簪;最后的三加是一对庄重的钗冠,由刘氏与她一并为两个小女孩儿穿上正式的上衣下裳制的大袖长裙礼服,佩授饰物。
许闹今日也不同寻常,没有穿往日随性的直裾,而是穿了曲裾深衣着广袖礼服,待及笄、及簪、及钗冠后起身与秦帅一人面向西一人面向东(正宾东,主人西),念祝词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念君、念鹤甫。”
梅苏、梅鸢回答后,向秦帅行揖礼:“念君、念鹤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秦帅回礼后复位,姐妹二人跪在许闹面前聆听教诲。
许闹望着两个女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恍然觉得多年来的心酸、艰难都值得了,微微一笑,眼中含泪:“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还是那句老话,我要你们每做一件事都问心无愧,善良要带锋芒也要带底线,不需你们做顶天立地的大事,但求明哲保身亦不负侠义。起来吧!”
梅苏、梅鸢明白自是此中深意,娘不希望他们逞强好胜,打抱不平也要看自己的本事和能耐,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做尽力而为的事,而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起身后,姐妹俩走到场地中央分别向正宾秦帅、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旁观群众、许闹依次行揖礼,众人皆点头回礼。
礼成,梅苏、梅鸢走到许闹身边,许闹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并与两个女儿行揖礼表示感谢:“今日小女成人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盛情参与!”
这么多人来参加,自是要好生招待一番的,等众人吃饱喝足四散后,吴县秦楼离鸢州不足百里,锦华城也不到三百里,几个时辰的快马就到了,谢玉凉自知许闹不待见岭南谢门,也不想触霉头,吃过席就立刻告辞;太守赵玺夫妇更是溜之大吉;棹隐烟波的天、地、人三位护法,东、南、西、北四位长老去了他们夫人在鸢州开的钱江酒楼分楼歇脚,他们是护送这群青都而来的小姐公子们的,嘿嘿嘿嘿,他们是自家人,住在夫人的钱江酒楼可要比寻常的酒楼便宜三成,何乐不为?
竹家只留下秦枫父子、离歌和三个孩子和远道而来的一群少年少女们——定国侯府的端木睿、端木省、端木棉,宣德将军府的漆雕塞外、漆雕明月、漆雕司南,太傅府的云镶、云铮、云钿、云锦四兄妹,一行人分别由梅青领着在鸢州赏夜市。
叶承韬和第五蓦在众人身后保驾护航,叶承希跟在大哥大嫂身后看戏,天护法温骜、地护法桑槿、人护法洛川随行,四位长老先各自歇息了,守夜的时候再轮他们四人。南自从跟了许闹身边,棹隐烟波的南长老就换了人,现在的南长老换成了一个英俊不凡的男子。
翌日,该走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梅青、梅朔、梅苏和梅鸢送叶承韬跟第五蓦离开了鸢州,他们四个有点扫兴,都还没来得及跟表哥表嫂较量一回就回京了,可他们跟秦伯伯和离叔叔过招又赢不了,好难。
接下来,四兄妹就继续了魔鬼式训练,离歌、秦枫、竹尘赋、贺江东成为梅青、梅朔、梅苏、梅鸢要攻克的重点对象,还有什么提升比一对一的培养更绝的吗?有,就是他们四打一打许闹,然后不过五十招就被一起打得爬不起来,简直就是人间噩梦。
四个长辈锻炼四个小辈的一场持久战展开的是如火如荼,许闹偶尔代替贺江东收拾一下老四这个皮猴儿。
“好了,有了。”贺江东不知是第多少次给秦帅诊过脉,眉目间的色彩并不轻松,“大概明年七月生,生完之后必须扎扎实实坐五十天月子好好调理一下,才能保证多活几年。”
秦帅摸着小腹笑的一脸灿烂:“好,我记住了,会听你吩咐的。”
作为医者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听话的病人,贺江东心满意足的背着手离开秦赋阁,到了客房躺下就睡,最近真是被离荣和梅鸢一左一右缠的脑袋疼,好容易今日许闹替他才能休息一下。
时光就在四个晚辈被四个长辈折腾得死去活来中飞逝,朝中太平帝身子日渐衰败,到了冬月初五竟一声不响就撒手人寰,太子沈皓披麻戴孝了三日才肯继位。
翻了年,沈皓改年号“元和”,称之为“元和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