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副舵主与我等同为主公所救,岂会心生叛意?”
“哼,指不定你们沆瀣一气!”
“你此言是侮辱我们还是侮辱主公?”
“自然是你们!”
“那你可曾想过,君鹤救下他们、培养他们,还将手中权利交付他们就是信任,反倒是你这种话侮辱了君鹤的信任!”许闹大步流星地走到上首,站在众多男子中分明应该更显矮小,眉目一扫,不怒自威,“怎么不说话?”
一群人中只有一个女子,月白色衣裙靠在墙壁,双手抱剑一言不发。
许闹依旧是那样懒,推开小香炉坐在香案上,笑容冷淡:“沆瀣一气?自我反省的不错,你们此番窝里横可不就是一丘之貉?”
那个被斥责的壮汉怒火冲天,指着许闹往前走来:“你谁啊?我们的九宫格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插手?是陆骁叫你来的吧?孬种,自己管不住事不把舵主的位置交出来,还好意思找个婆娘!”
身形瘦弱的男子细细打量了一番,一掀衣摆单膝跪下,长眉细目,温文尔雅道:“属下傅盛,字名,见过夫人。”
霍氏三兄弟更是齐刷刷跪了一排:“见过夫人!”
冷美人沈星月都忽的回眸,慎重地审视了一遍才跪着行礼:“夫人。”
顾南山同样行过礼:“夫人。”
壮汉怔在原地,手指缩了回去,双膝一软:“许谷主,小的错了。”
许闹自从战后也懒得废话,瞥见男子衣摆上绣着红枫便点名:“此后,望枫亭不用你来主事了,就你旁边的那个接手,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壮汉身边身材同样矮小的少年忽然炯炯有神地瞅着许闹,一下子跪在地面,恨不得将地板跪穿,狠狠磕了个响头:“石斛谢夫人成全!”
壮汉的牛眼恨不能瞪出眼眶,再看身边没有一人愿意为他说情,就连问理由的人都没有,平日不与人为善,如今树倒猢狲散:“我不服,你一个青楼出身的烂货也想接手九宫格,你做梦!”
许闹悠然自得地伸展了一下香案上的右腿,复蜷成最初的模样,右臂垫在右膝,右手撑着头,左手朝着壮汉向内一挥,蓦然浅笑:“不服好啊,老娘专治各种不服,你过来,我单手跟你过招,挪一下位置我跟你姓,三招之内你若输了,就滚蛋!”
壮汉将双拳舞得虎虎生风,搪瓷碗一般大小的拳头生生顿在半空,口中不断滴落黑红色粘稠的血液:“你好狠的心……”
许闹只手接住对方一拳,明确地说是将壮汉的手臂折断打碎了胸骨,捏开壮汉胸前紧握的拳头,一把蓝色粉末如绵绵秋雨飘落,颇觉晦气地往后一推:“昼白,把人埋了吧!即便他图谋不轨,还是立个碑,陆骁说过,他叫刘文庆。”
“蓝雨?”陆骁慌张地跑到许闹身边细细看了一遍才松了口气,“幸好夫人敏觉,此毒与惑心同样无解,主公说它还有两个名字……”
昼白自水榭飞檐而来,抓起刘文庆便消失在亭中,足尖三抄水远去。
“我知道叫什么,不必多言。”许闹打断陆骁,环顾四周冷声问,“还有谁不想听从命令就直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吓得所有人都跪地:“谨遵夫人指令。”
许闹站直身子,双手负于身后,声音不高,音量不大,却在此刻鸦雀无声的望枫亭极为明显:“你们主公去年冬月于枫林镇逝世了,从今天起我接手九宫格,从此,九宫格总舵主为陆骁,副舵主为霍匀,总舵堂主乔瑞,前三堂坛主傅盛、副坛主立樱兰;中三堂继续由顾南山、沈星月任坛主、副坛主,望枫亭换石斛接任堂主;后两堂仍是霍英、霍泉负责。至于各堂副堂主人选,堂主自己跟坛主商议,结果报上来便是!”
总舵主陆骁、副舵主霍匀、前三堂坛主傅盛、副坛主立樱兰,中三堂坛主顾南山、副坛主沈星月,听书楼堂主洪文轩、听雨楼范晨泽、吹雪阁晋鹏、烟云阁明旭、倚梅台梁少辉、望枫亭石斛、归雁亭霍英、银杏台霍泉、鹤鸣九霄堂主乔瑞十五人带着原来的副堂主都跪着:“属下领命。”
许闹迈开轻盈的步伐边走边说:“记住,我这个人最讨厌背叛,君鹤也是,想挑战我咱们明目张胆地来,但谁若想使阴招……”
人消失在水榭楼阁内,嗓音依旧清晰如耳畔:“我凌风谷相思花海常年缺花肥,你们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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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闹在梦中呢喃了四个字就醒了:“蓝色的爱。”
秦帅守在她身旁一个多时辰,见她醒来惊喜不已,放下手中的参茶杯子:“你吓我一跳,什么蓝色的爱?”
许闹坐起身倚着床头,摸着手腕的镯子,眼神中有深深的眷恋:“就是保罗·莫里哀的钢琴曲,又名《爱是忧郁》,国内流传最广的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我常听的也是他的。我说蓝色代表淡淡的忧伤,他后来做了一种可以致五脏六腑慢慢腐烂但体表正常的毒,取名‘蓝色的爱’,因为是蓝色粉末状,平常人们会简单叫蓝雨。”
秦帅简直是秒懂:“他是在你们生别后身体刚恢复的时候制作的吧?因为思念成疾。”
许闹仰着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天际升起一弯淡月,像极了他们时隔多年相逢时候,那时她期盼月圆人团圆,奈何终此一生再没有这个机会,君鹤走的那个冬天下了整整一个月的大雪,那场雪埋葬了她最爱的人也埋葬了她的心,雪霁初晴的第一天恰逢月初的新月娥眉月:“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秦帅望着窗外的月亮没有开口,答案她们都知道,却也都不愿说出口——月似当时,人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