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十三年,正月初一元日,竹家。
许闹收到了一封紧急书信,是哥舒部落训练的隼,霜降那一手丑的不能入目的字再度扑面而来,内容却叫许闹心里打了鼓——
谷主:
渠老板欲孤身入赫连部落求和,身边只带哥舒部落一个奴隶,让我们随哥舒部落参战,凌天说渠老板定有所安排,恐有性命之忧,望谷主请冥夜观主与昼白首领相助。
霜降
许闹锁着眉,翻来覆去地将信笺看了几遍,在秦帅询问之前递过去,双唇微微发颤:“帅哥,我觉得漫漫不是为了求和,而是……同归于尽!!!”
秦帅拿着信纸,一眼扫过,整个人都惊得站了起来,脱口而出的四个字与许闹异口同声:“同归于尽!!!”
许闹立刻写了两封信,一封回复霜降一封送去凌风谷,本是春节,可她们压根没有心情过节,焦急地等待乌兹国的消息。
十日后,霜降再次回信——
谷主:
属下收到冥夜观主来信,她与昼白首领正月初二已启程;哥舒部落首领哥舒浅醉亦成功劝阻了渠老板,请安心。
霜降
许闹和秦帅的心却始终没有落下,反而见渠漫竟然没有任何反抗就被轻易劝说,渠漫的主意也是很大的,甚至在某些事上跟她们俩一样,下了决心就不会再反悔,依着霜降的性子,渠漫如果跟哥舒浅醉有其他语言或者行动上的冲突一定会写出来,但是没有,没有写不是忘了而是真的没有发生,渠漫不止没有放弃这个打算,恐怕还为了扫清一切阻碍而对哥舒浅醉用迷药。
时间耽搁的越久,她们就越是担忧,然而秦帅的功夫大不如前,不敢去乌兹国添乱。
许闹守着秦帅生怕再来个倭国的忍者,当天她去审讯那个被她挑断手脚筋的忍者,却发现忍者已毒发身亡了,她一度以为是被人杀害的,结果贺江东查看一遍告诉她,这是一种奇毒,那个忍者只是超过时间没有拿到应有的控制毒性的解药,可她都没有问出什么重要的东西人就死了,这让她更加不敢轻易离开秦帅身边,也命采薇客栈和钱江酒楼搜寻了类似的人搜了很久,均一无所获。
焦灼地等了八天,许闹和秦帅再次收到乌兹国传来的消息,当场怔住,那是一封厚厚的书信,由一只哥舒部落的隼和凌风谷的鹰带来了所有乌兹国内乱平定的经过。
正月十八,宜丧祭。
渠漫淡淡描了眉,轻挽发髻,薄唇稍稍匀了色,一身白衣,腰间坠着块龙凤佩的凤凰玉佩,步履轻缓,浅笑着入了席。
奴隶月弥扶着她坐在席位上,安静地伺候在一旁。
残阳如血,彩霞满天,余晖铺了一地,料峭的春风携来阵阵寒意。
渠漫端起一杯酒,嘴角勾起一抹适宜的笑意:“我们作为独孤王族多年的拥趸者自不可能倒打一耙,但为了我哥舒部落不被灭族我们只能远离乌兹国远离纷争,想来没了哥舒部落,赫连首领收服整个乌兹国指日可待。既然赫连首领提出的条件我们哥舒部落已经答应,话说到此时也是时候奉上赫连部落的诚心了吧?”
赫连昊自然知道能逼迫哥舒部落离开乌兹国已是最大收获了,他也打探到哥舒部落正在逐渐往邻国撤离,哥舒部落素来信奉中原人的那一套重义气,如果答应弄死独孤王族他还会担心是有诈,如今这么坦荡地直接退出战争才最让他放心,但凡哥舒部落还有实力就一定会发起反攻,而现在一心只想保全族人说明已到强弩之末,甚至只派了一个远嫁浥朝的女人来谈判,这是哥舒的当家人都死绝了啊,看来以后乌兹国就是他赫连昊的天下了!
不过嘛……这个哥舒浅忆可是哥舒朗月那老家伙的心头之肉,更是哥舒辰浩的掌上明珠,哥舒的长辈都死了,那群小子不成气候,届时再另寻人追杀到邻国就是。
思及此处,赫连昊命人上酒,见哥舒浅忆口齿清晰并未含在口中不曾吞咽才端着另一个酒杯道:“如此,就当为你们践行了。”
渠漫看出赫连昊眼底的轻蔑有些庆幸,庆幸这个时代看不上女子才能为她所利用,也庆幸回来之前去了一次凌风谷,闹闹给她的解毒丸在入席前就吃过,赫连昊自负到这么直白地观望自己是否中毒,单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将酒杯翻过来笑道:“多谢赫连首领赐酒。”
下一瞬就招了招手,月弥取出准备好的一坛十里香,刚盛在酒樽就芳香四溢,赫连昊、赫连默兄弟俩皆陶醉地深吸一口气,二人分别育有四子,春夏秋冬和寒来暑往,八个与渠漫相差五六岁的壮年男人都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解馋。
赫连昊随即问道:“哥舒小郡主,你这是哪里来的好酒啊?”
渠漫举着酒樽在鼻子跟前微微晃了晃,眉目间弥漫着哀戚,悲痛欲绝地将酒樽送到嘴边,眼泪滑过脸颊:“这是我从中原带来的酒,本想与大哥他们分享,奈何哥哥们失踪的失踪,丧命的丧命,昏迷的昏迷,只能自斟自饮了。”
她回到乌兹国见到祖父、父亲、二叔的遗体痛心不已,大哥左臂断了,二哥不见了,堂兄一直昏睡着,就连几个侄儿都伤得不轻,尤其是三侄子左腿经脉被砍断,作为一个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却再难骑马,而他今年才十六岁!
赫连昊眼见着那杯酒就要进入哥舒浅忆的喉咙有千万分不舍,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一忍再忍,最后径直打断:“哎~等等,小郡主,你看我们以后也是毗邻之国了,你这酒能否给我们兄弟和几个儿子们也品一品?”
渠漫护珍宝似的将酒抱在怀里:“不行,你得用东西换吧?”
赫连昊知道哥舒部落这个家族中唯一的女子极其爱财,不会贪人小便宜,但也绝对不吃亏,哥舒浅忆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女子了,可惜哥舒朗月那死老头护的太好,否则他早就抢过来给他当妻了!若是渠漫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笑死,若不是下毒,祖父哥舒朗月和父亲哥舒辰浩怎么会轻易死?
他挥手命人将上好的羊脂玉与其交换,反正待哥舒浅忆的毒性一发作,玉石还是自己的不是:“这个跟你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