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别哭,这不是你的错,对你父亲来说,作为一家之主,没有丢掉代代传承的传家宝,也为霍家留了后,他死而无憾了。”地护法背着九岁男孩,抱着两个十岁男孩,又来回折腾跑了那么多路,居然丝毫不见疲累,气定神闲地将三个孩子放在空荡的院子,“等等,我去问问主公,看你们都该怎么安排。”
霍匀唤了一声:“大叔,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地护法摸摸他的头,温厚地一笑:“只怕不行……我才二十三,比你大十四岁就当叔,是不是老得太快了?”
尽管浥朝河西四州一带十四已经能成婚,但内地又不是,浥朝法律明文规定男子二十及冠可成婚,三十而立亦可,女子十五及笄十六成婚,最晚二十婚配,反正他不要现在就当叔,起码也得三十岁以后再被人追着叫叔吧?
霍匀露出多日以来第一抹真挚的笑容:“大哥可以吗?”
“嗬,我们在前面等了半天,敢情你们在后边认亲?!”贺江东倚着后院的月亮门,剑眉星目,酒窝绽开大大的笑容,“小孩儿,他是地护法,叫桑槿,木槿花的槿,我捡到他的是大晴天,木槿花开的正好所以改了这个名字;小小鹤身边的是人护法晋仁,仁义的仁,所以小小鹤叫他‘阿仁’;天护法叫温骜,桀骜不驯的骜,他呀,武功高强,禀赋仅次于少楼主秦枫,就是脾气太臭了,整天端着一副架子,要不是小小鹤五十招就把他打趴下,还不一定能收服他。”
“二主人功夫虽烂,但医术绝佳嘴皮子老练,属下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比梅年长,比地护法桑槿年轻,同贺江东相差不大的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恭敬地冲梅抱拳见礼,“见过主公,沈星月及傅盛都在密阁训练得很好,顾南山随属下习武虽数月,但的确是一流的好苗子,相信假以时日会威震一方,请主公放心。还有墨家兄妹也被楼主教导得很好,少楼主还亲自陪练,给兄妹俩高兴的不成样子。”
原来,二主人说的六年五回是这个意思,主公竟然六年的时间前前后后救下了五个令氏追杀之人,加上他们三个,已经八个。
贺江东事不关己般,仿佛温骜怼的人不是自己一样,还大大方方装出“真不巧”的样子:“哎呀,被你听到了~”
梅神情淡漠,对二人的相处方式早习以为常,只吩咐:“傅盛自幼体弱多病,江东说这是胎里带来的,不能勉强太过,否则得不偿失,告诉他,想为傅家报仇,身体是基础。”
主公真的是面冷心热的人,即便自己处境艰难,还是会尽所能地帮助他们……霍匀如是想。
天护法温骜拱了拱手,严肃地说道:“属下已经说过他了,他也改了很多,现在练功强度没那么高,反而气色好了许多。”
梅又对霍匀挥了挥手,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刚躺在竹榻醒过来的霍英、霍泉也听见:“今天开始你跟随我左右,功夫可以拥有一技之长,但最好集大成者,除非,你的一技之长天下无敌,有资本目空一切。懂了吗?”
霍匀明白,主公说的意思是霍家武学的不足之处——横练的硬气功固然防御力惊人,但太耗费内力和精神,所以只能速战速决,一旦错过机会就会失败甚至丧命!
他低头谦逊地抱拳:“是,主公,属下懂了,会找到克服硬气功短处的方法。”
梅望着桑槿:“阿槿,霍英、霍泉如何?”
地护法桑槿温和地笑道:“都不错的,虽然比不上温骜的顾南山,更不及霍匀的天赋,但比沈星月的天分还是要高一二层的。”
梅微微颔首:“那就跟着你,刚好你的内力浑厚且温和,适合让他们学来弥补不足。”
桑槿低眉,抱拳朗声道:“多谢主公赐两个徒儿!”
霍英、霍泉跪在地上,先冲着梅磕了三个头,又朝桑槿磕了头:“霍英(泉)多谢主公救命之恩,定誓死效忠主公。霍英(泉)拜见师父,日后勤加修炼,绝不偷懒。”
敦厚的桑槿将两个孩子扶起来,满意地摸摸他俩的脑袋:“乖孩子,师父也会倾囊相授的。”
梅淡漠地看着兄弟三人,声音再度响起,冰冷似寒风吹过:“我知道你们忠心,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最讨厌背叛,倘若有异心,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霍家三兄弟忙抱拳道“霍匀(英、泉)如有背叛,天理不容,愿遭受五雷轰顶,曝尸荒野,永不入轮回!”
梅转身离去,身后跟着小跑腿霍匀,迎面就见到令江白赫然站在七人眼前。
其实梅在一开始就发现了,就在他关心完傅家小子以后便走出来了,之前还在暗处躲躲藏藏,甚至温骜、桑槿也是觉察出几分的,晋仁功夫低些,只在令江白自己站出来才回眸看了看,但三人见梅不动声色,也没开口赶人走,他们不敢指手画脚,更不敢越俎代庖。
而此刻令江白一个比他们都年长的男人反倒手足无措,双唇抿了又抿,眼珠飘飞不知落在何处,见梅突然转身反而被吓得往后一退,最后索性把心一横,冲梅天揖礼拜了三拜:“自私自利、狂妄自大的令江白来给梅少请罪,望梅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的无知无畏、愚蠢幼稚。”
梅在令江白行大礼时微微侧过身,笑话,总不能让年龄比自己大的平辈之人将自己当做祖宗拜,会夭寿的,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心里是这么想的,话也是这么直白说的,不过面色贼冷就是了:“你可别,我还想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