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就那样站在玄铁囚笼外面,满目的心疼却无能为力,眼泪爬了整张脸,捂着心口直不起腰来,待所有痛苦停止,他的身子恢复如初,夜灯凑上前查看他的手腕。
那是八年前的上元节,夜灯因着见到自己与南不清不楚,举止亲昵,便提着陈酿去东猴顶纵酒,而后从不咸山移栽至东猴顶的那株寒冰草的锯齿割伤了夜灯的手掌,他那时日日跟在夜灯身侧,想用生命里最后的时光陪着夜灯,见夜灯身中剧毒,急忙抱着她去城外的一座山坡找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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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江东一看到风夜灯,脸色又是喜极而泣,又是犹疑不决,剑眉星目时而皱成一团,时而舒展开来,似乎终于归拢好了措辞才开口,酒窝洋溢着大大的笑容:“小小鹤啊,本来你直接服用寒冰草效果不大,我之前不是说找个女子帮你试药,然后你再跟人结合就能解燃眉之急,又能多陪她三十年,结果你不肯碰别的女人!呐,现在面前的是你最爱的人了,你可以了吧?赶紧的,皆大欢喜啊~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帮你们啊~”
梅君鹤有少时的僵硬,问道:“怎么做?”
贺江东一脸懵,茫然道:“就是男女之事啊~你没做过,总不会不知道吧?”
梅君鹤瞪着他怒斥道:“你脑子被狗咬了,不是说还需要配合别的方法么?”
贺江东吓了一跳,以为他还是不愿意,因为这样强上,小丫头大概是不情愿的,还可能会直接暴怒,而小小鹤不希望她生他的气,所以希望在小丫头清醒的时候经过小丫头同意再做这些事。
此刻见小小鹤没有排斥自己的说法也是喜出望外,酒窝再次陷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你用刀在你和她的手腕分别割三道口子,你喝她的血可以稳住你体内的火蛊,她喝你的血能够驱走寒冷和冰冻,快,先让她喝你的血,一共三天,每天一碗,每次喝完就可以羞羞啦~呃……那个,时间越久越好,次数越多越好哦~”
梅君鹤厌烦的看着他一脸贱贱的窃笑就想狠狠地揍他,怀中风夜灯的身体已经开始冰冷,面上蒙着的一层雾气渐渐转为薄冰,远山眉拧成了团,只道:“你可以滚远了!”
贺江东此刻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帮二人关好了门,本想偷听,但是一想到自己功夫不如小小鹤,很可能会被打得见不了心上人便作罢了,找个暖和的地方睡大觉。
梅君鹤毫不犹豫地在左腕割了一道口子,因为他常用右手持刀,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不伤及主脉,包好伤口便给风夜灯灌血,一碗血下肚,面容没有任何起色,想到江东方才的话,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夜灯,不要怪我……我想救你……”
风夜灯并不能给他回应,只那样如死尸般一动不动地躺着,脸上的薄冰还在一点一点增多,不过比最初的速度慢了许多,显然是有作用的。
梅君鹤没由来地想到当年从断肠崖杀出名门正派的重围后,又追到谢文墨所在的小院,不等他闯进主屋便听到一段对话——
“谢文墨,你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阉了你!”他的夜灯咬牙切齿,一心求死,“杀了我啊!”
他下意识记起那年夜灯在巴郡遇到土匪险些被非礼的事,陡然顿足命属下都退出院外守着,孤身一人摸在属于谢文墨的卧房大门上,手在不停地颤抖,因为他听到了谢文墨的话——
“杀你多无趣,我要梅仙羽亲自看看,自己的女人自己碰不了,初次居然被别的男人占有,你说他会是什么反应?真是期待!”谢文墨像是起身开始穿衣服,隔着朦胧的窗纸只看得见影子,语气却透着笨拙感,似乎是复述着什么一般,用夜灯的话就是机械式的语言,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床上那副毫无血色的人,一身死气弥漫在卧房,呆滞地望着他的方向,木然的眼神从惊愕到绝望,抖着双唇微微张开说了两个字,却没有声音:“君鹤……”
看到心尖儿上的人失声流泪的样子,梅君鹤的心比方才听到夜灯被谢文墨霸占更痛,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心疼,抑或什么都有,自责、懊悔、无力、颓然……
见他没有回应,风夜灯便阖眸,紧皱眉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越涌越多,并着眼角的泪水一起滑落……她的心症发作了……
梅君鹤不曾有片刻迟疑,行动迅捷如风,点穴让夜灯昏睡过去,不再备受心症的折磨,一掌将谢文墨打到墙壁上滚出去,欲当场击杀,却发现火蛊的躁动压制住内力,叫他无法再动用一丝功力,一如与梅冷对战的那天,身体再次失控,全凭借毅力挺过了火蛊刹那的暴躁,也只好放弃对谢文墨的猎杀。
打了水为风夜灯擦干净全身,又替她将衣裙一件件套好、系带,抱起她的瞬间,床上那抹刺目的落红引得他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火蛊,一大口血喷出来,恰巧盖住那一点艳丽。
屋外身受重伤的谢文墨一脸茫然,双手揉着头痛欲裂的太阳穴,疑惑不解地问:“梅少?你怎么会在我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他没工夫再去“问候”谢文墨,抱着夜灯迅速撤离,等到了自己的院子,体内的火蛊近要爆体而亡,意识都不清醒了,整个人陷入深度昏迷。
梅君鹤不知昏睡了多久,等他再次醒过来,身边多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未等对方近身便一掌打开,暴怒之下并未留情,高声怒吼:“贺江东,你给我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