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白记得谷主解释过,直男好像是说不懂风情,略微尴尬,一股脑地闷头赶路:“那我们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快点走吧!”
许闹望了一眼天边的鱼肚白,一想到会被烤焦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绝尘而去……
月华山上,飞廉獬豸;月华山下,公冶良安。一语天机破,道尽世间惑;看斗转星移,谈人事变迁。
玉门关外飞沙走石,阳关之畔偏安一隅——炊烟袅袅起,男耕女织忙,万花遍月华,一谷扼二关,天下少安乐,一处世外源。
“好奇怪,按理说沙洲并不适合农耕,怎么月华山能做到?”惊蛰纳闷儿地问许闹,“谷主,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许闹望着远处的玉雪峰:“公冶良安不愧是‘天智先生’,这么早就教会人们用雪水灌溉了。”
冥夜瞥一眼玉雪峰,有些崇拜地看着她:“谷主并未来过河西五郡,更未曾到过月华山,如何知晓这般清楚?”
许闹微微一笑,步履轻盈地走向其中最不起眼的男子,与其他农户着装毫无差别,粗布短葛,头上围着灰色头巾,肩上扛着一个锄头,左手举着一个酒葫芦,不时小饮两口,分外惬意。
那人见路被挡住,不骄不躁,只笑意盈盈地歪着脑袋,不过一眼,便轻声问道:“许谷主寻公冶良安,不知有何要事?”
许闹心中有一丝欣慰,果然是不一样的人,眼力真好,她可是特地将那块随身携带的宫灯雁佩和梅花刃、宵练剑一同给了手下,并且换下常年的绿衣穿了蓝裳,居然还是被一眼认出来:“天智先生,久仰大名,在下欲请先生出山相助一二。”
公冶良安年逾四十,依然相貌清俊似年轻人,提着袖子冲几人轻声说道:“许谷主随良安前往小院一叙,冥夜观主,你与昼白首领、红衣小姑娘不用进来了。”
许闹冲冥夜昼白微微点头,又看了一眼惊蛰:“你也留下。”
惊蛰规矩地站在原地:“是……”
说话间,公冶良安已为许闹倒了杯麦茶,搁在石桌上,顺道坐下:“许谷主,可否把手给良安?”
许闹有一刹疑惑,仍照话抬手放下来,还未落下,手颈便多了一个布枕。
公冶良安同时抬起右手,在许闹手腕处搭了方丝帕,中指与食指不断在脉象跳按几下,最终停下来,眉头紧锁,双眸微阖,薄唇微抿,取下手径自叹了口气:“许谷主,出山之事不必再商议了,如今你不是最需要良安的时候,而待你所需,良安也老了。这样吧,乐正!”
一个唇红齿白少年装扮的女孩子从后院钻出来,彬彬有礼,先是冲着公冶良安鞠一躬,再对院内许闹行礼:“父亲,晚辈见过长辈。”
公冶良安拢起眉头,不怒自威:“相思,你兄长在何处?”
那少女尴尬地挠挠头,秀发松散垂落下来:“父亲,哥哥说他今日看到一个姑娘很投缘,私自跑了。”
公冶良安愤然拍桌:“撒谎!”
公冶相思双膝一弯跪下去:“父亲,西北驻军车非顾将军请人前去为其子主持洗三宴,需要一个擅长相术之人扶乩问卜,以求平安无虞,便自告奋勇。”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公冶乐正的声音:“相思,父亲从田里回来了——父亲……”
公冶良安坐在石凳上,语气冷然:“跪下。”
公冶乐正老老实实地跪着:“孩儿知错,请父亲原谅。”
公冶良安审视许久:“说说你的看法和想法。”
公冶乐正心中松了口气:“车非溯额骨神气,双目如秋月,是有财运;耳高于眉,有为官之相;双颧隆厚,福泽深厚。”
见公冶良安微微颔首,公冶乐正一把扯着公冶相思起来,凑到跟前笑说:“父亲,三岁看老这句话我也记着,车非溯只有三天,是以我也只说了这些,告诉车非顾将军三年后孩儿再去看看,届时孩儿更持重些,定能行扶乩问卜之术!”
公冶良安摇了摇头:“不必了。车非顾将军未来如何,全靠大势所趋,要看你面前这个人运势如何了。”
公冶乐正顺着公冶良安的目光望去,入目的是一袭蓝裳的女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实乃富贵之相,可是……
十六岁的少年思忖着,眉头紧皱起来:“分明是权贵长寿的面相,偏偏发际不高下颌微收,而且……嘶~这是情路坎坷,孤独终老么?”
公冶良安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到脑门儿上,一脸的不争气:“不学无术!”
许闹看得出,公冶良安是在制止儿子说实话,笑道:“天智先生方才叫乐正是想嘱咐什么?”
公冶良安也清楚被看破,握拳微咳代替了尴尬:“许谷主务必尽快回谷,不出三月,浥朝将有大难。还有,中原令氏居心不良,万望小心。另外,良安会将犬子再好生地教导一番,十年之后良安会命他在燕州凤栖梧山等候许谷主,匡扶大浥。”
许闹拱手行礼:“多谢告知!”
出门的一刻,公冶良安忽然叫住她,面露惋惜:“许谷主,还有一事,想必你困惑已久了……你的心悸症不轻是真的,身子受寒也是真的,但,此寒,非彼寒。你多年前中过寒冰草之毒,中毒后会全身冰冻致死,唯一可解的法子,是找一具拥有火蛊的男子,用新鲜血液喂养驱寒,因人的身体吸收灼热的过程漫长,需以特殊方法保证驱寒中的人得活着。”
许闹霍然驻足,回身死死盯着他:“寒冰草之毒?怎么会,我没有服过寒冰草怎么会中毒?什么特殊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