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君鹤的声音再次传到耳畔:“给隐二说,你们都是杀手,杀手就是利器,利器何来同情?”
南瞬间回神,对啊,她怎么忘了,自己可是杀手出身呢,是他们跟着夫人太久了,都变得有烟火气了,身上的煞气和杀气都小了许多,甚至警惕心都低了,这可是自毁长城的事,他们是该警醒:“是,主公,属下谨记。”
梅君鹤听得门再次合住松了心,整个人瘫软在榻,然软榻太窄,便抱着风夜灯上床,好好睡了一觉。
隐二听得南的传话心中一惊,主公一如既往的洞若观火,他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回来却仍有几分心虚。
南也羞愧地亲自去了一趟令氏,原来隐二告诉她,香娘说了大爷主公就猜到是令江河,可是令氏一族的宗门排行第一的人是令江月,当家人才是令江河,亦称“大当家”,隐二跟她最初都以为是排行老大的令江月,毕竟令江河对亡妻痴情不改的事情众所周知,这样忽然有个女人说有私情,属实难以相信,结果……
用夫人的话还是他们格局太小,越是完美无缺的人设越是容易崩塌,越是用情谊来沽名钓誉的人越可能是虚伪!当时夫人知道令江河自封“大当家”的时候说了句——“大当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了呢!”
等令江河煞费苦心维护的正人君子形象被香娘撕开一个裂口,当夜就毒死了香娘,梅君鹤等人次日便离开了封城郡,一切又回归于平静,或者说面子上看似回归于平静了。
不过,不等他们去吴县找秦枫,梅君鹤收到霍匀身负重伤的事,动手的是万里镖局,贺江东在自己身边,索性折回了安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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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念卿想到许闹说令江河的话:“夜灯,你的嘴开过光吧?令氏果真出了一个盗匪,虽然秦伯母也怀疑过。”
许闹的伤寒来得快也去的快,休养了两日便恢复了。
临别前一日,道长在君念卿的指尖划了一道口子,待血迹浸透了一根紫檀木簪子才送了许闹:“不必多问,一切随缘。”
许闹只好充了些香火钱作报答:“多谢道长。”
下山时,许闹调侃道:“念卿你完了,你的食指血在我头上呢~我给你下个咒语你就死定了~”
君念卿无所畏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谷主若有这下降头的本领,属下倒是想见见!”
许闹一想起自己在里看到过什么“飞头降”脑补过一颗死人头冒着血水在天上飞就后背发凉,貌似那本书叫《活人禁忌》,那是在她看完《最后一个道士》之后看的灵异故事,飞头降是一种很邪门的术法,不由打个冷战:“可别介。”
凌风谷还是没有查到消息,就连君念卿用棹隐烟波的消息网都没有追查出来,简直是飞天遁地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又走过一千里地,租赁了海船来到蓬莱仙山,这是东郡最靠海的地方,也是离内海最近的,海岸北边便是连城县,东北方是高丽,正东边与东瀛人遥遥相望。
蓬莱仙山有座楼阁,上有“蓬莱”二字,晨起雾气蒸腾,如仙如幻,不少外出的渔民都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宛若刹那间从劳苦平民变成得道仙人,那些跟随父母出海的女孩头上系着红布条,远看颇有白居易《长恨歌》中的情景——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日头自海边一跳一跳的犹如孩童般跃出水面,从橘色变为光芒万丈的金色,海水铺满耀眼的金子,清风一吹便化作碎金,与天光相衬,万分诱人,恨不能将它们捞一捧起来。不多时,太阳升得愈加高了,海面也终于只剩下一轮火红,海风习习,教五月的暑气都降了不少。
夏天的海岸是不太平的,渔民们为了生计不得不冒险,而远渡海外的倭国人可不会这么拼命,最重要的是根本无法拼命,渔民出海离得近,倭国人要来东郡就一千三百多里,后世近七百海里。夏天台风盛行,可不是那么容易过来的,他们只能等,等着夏季过去,等到海面平静才能再次守到人。
这一守,就是半年,青都有了消息,她让昼白去协助叶廉清处理,自己和君念卿一直待在威县。
太平五年冬,她第一次在浥朝见倭国人。
冬月初一,从蓬莱仙山回威县县城时,君念卿陡然将皎雪骢拍走,命它自己躲起来,她虽然不明就里,仍然命自己的绝影一起与皎雪骢一道离开。
君念卿变得十分谨慎,屏住呼吸来到一个犄角旮旯躲着,许闹听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对话,那是跟现代不一样的日语,日语夹杂着古代汉语,有种网友吐槽的“学劈叉”的感觉,大概是想自创,结果发现没办法完全脱离华语,只能不中不日——
“牧野冰叶少纳言,我们的人集结完毕,可杀向浥朝京城。”一个眼距很宽的男子鼻梁低、眉幼细,单眼皮小眼,上唇薄的人恭敬地说,“朝中人等候多时,要我们快去相助。”
矮个子长了满脸胡子的人眉骨粗浓,双眼皮大眼,山根凹陷:“走!”
许闹几乎不需要君念卿特地解释就径直去街角将还在消食的绝影牵到路上,神色严峻地挥鞭疾驰。
君念卿这时却纳闷了:“谷主,你要去何处?为何不跟着他们?”
许闹头都没回:“他们要去青都,这是最后一批集结的人,青都有人催他们,我怀疑是庆阳王或者太尉府勾结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