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卿慌了,但撑着一口恶气在胸——你怎么敢?!
许闹轻蔑笑道:“有何不敢!”
眨眼之间,许闹飞起一脚,谢文卿被踹倒在地上不得动弹,她冲上去,劈掌而下,内力浑厚到令所有人惊恐——
谢玉凉只觉得心口一紧,只手想抓住许闹的衣襟阻止:“许谷主,手下留情啊!”
许闹恍若未闻,掌风不曾有一刻迟疑——
“谷主,不可。”君念卿握住她的手,急切地望着她的双眼,眸子像是在说——夜灯,不要!夜灯,不可以,不要为了我做傻事!
南也惊呆了,她始终未料到夫人跋山涉水只是想为主公出口恶气,可一旦废了谢文卿的武功,夫人便会由点到为止变成恶意伤人,名誉扫地。即便夫人不怕,如今的凌风谷也不怕,可谢门终归还是名门正派,行事作风可圈可点,就这样重伤门主会被世人诟病,凌风谷也会多个敌人。
夫人,不能啊!
她该怎么办,以何种方式何等地位去劝解啊?主公啊,你可一定要劝住夫人呐!
许闹的手掌渐渐变成拳头,还在继续坚持。
收手?不可以,君鹤,你当初的委屈,都是他们造成的,我不灭门不杀人已然给足了面子!
君念卿双手包裹住她的右拳,唇角略微扬起,那是被爱人在乎的感动,声音低沉而温柔:“谷主,他不会怪你,只想你无恙。”
他心里忐忑不安,如今他不再是梅君鹤,不再是她的夫君,只是凌风谷的属下,只是四季堂主,他没有把握劝得住她。他的夜灯,这样傻,怎么办呢?
许闹自然听懂了,迟疑地质问他:“只愿我安好?你确定?”
她望穿那双眼底的恳求,那般认真与疼惜,一如既往。
这个傻子,还是一心为她着想!
许闹双目微红,指甲几乎戳破掌心,双手微微颤抖,怔了片刻才收手,调整好心态,漠然假笑道:“谢门主,不好意思,许某最近功力大增,一晃神儿就没收敛住,抱歉~”
谢文卿霎时气的将淤血给咽了回去,狠狠咳了几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许闹双手抱胸看着他摇头,无奈地发出“啧啧”声,然后满是惋惜地说:“我是女子,谢门主这意思是说自己是小人?唉~谢门主不必因一次意外的失利便如此妄自菲薄,毕竟‘小人’这词寓意不太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谢门主跟二门主,哦,不,是您的二弟谢阁主,与他一样是个勇于承认错误敢于担当责任的真小人呢~”
谢文卿不但将咽下去的一口淤血吐了出来,气的老血三升,吐了满襟,整个人进气少出气多,几乎奄奄一息。
谢玉凉忙命门中医者为谢文卿诊脉查看,急得满头大汗……
六十多岁的老头给谢文卿服了药才走到夫人跟前,双膝跪地说道:“多谢许谷主救命之恩,虽恶语相向,却逼出肺腑中的淤血无数,方容老朽施救。”
许闹侧身避开,没有受老人家的大礼,冷言冷语:“我本无杀人之心,自是不觉多此一举!”
老人家一脸尴尬,只好又自己起来:“还是多谢许谷主善举,老朽谢重之,字单,擅长内伤疗法。若有需要,许谷主可随时通知老朽。”
许闹抱拳回礼:“届时便劳驾谢单前辈!”
谢重之笑着摆摆手,白发苍苍却显得精神矍铄,直道:“不敢当,不敢当,一声‘前辈’,承蒙许谷主看得起老朽了!”
谢玉凉满是汗水地走过来,深深鞠了一躬:“今日多谢许谷主不计较当年之事,高抬贵手。”
许闹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清澈如水:“玉凉,你要谢的人不是我,是我夫君梅君鹤,是他告诉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待你父亲醒过来,记得告诉他,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我不动谢门不动你,已是仁至义尽,叫他好自为之。否则终有一日,不再是丢脸丢人这么简单,我会让岭南谢门步令氏一族的后尘!至于令氏一族会如何,静观其变。”
谢玉凉明明看到的是透亮得发光的眸子,却读到了明目张胆的要挟和震慑;明明语气平淡冷静到极致,却听出了肆无忌惮的张狂和狠绝。
话音未落,许闹身形已飘远,留给整个谢门的,只有一抹绿衣飘飘。
谢玉凉深深地看了一眼,感触良多:“传令下去,谢门弟子不得与凌风谷有冲突,倘若有误解,不得擅作主张自行处理,由我亲自带人入谷请罪解释。”
他有一种直觉,许闹将会成为名动天下的女侠,凌风谷跃进江湖门派第一指日可待。
是以,谢门最好不要跟凌风谷作对,否则得不偿失……
……
南也在暗中跟着出去……
……
出了谢门,君念卿单膝下跪,低着头:“属下自作主张,当着众人的面违抗谷主的意愿,请谷主予以责罚。”
许闹怔怔地看着君念卿许久未开口,而后将他扶起来:“是我没想后果,有碍凌风谷。”
南很纳闷地挠了挠头,方才很奇怪,夫人的感觉像是看着主公,而不是君念卿这个身份?难不成是她的错觉?
君念卿心中也是有一刻犹疑,但更多的是害怕,他害怕她会看穿,害怕目的暴露。
当对方不做任何表态,只提了凌风谷,他才安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