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辰了,八福晋屋里的灯还一直亮着,胤禩推门进去,只见自己的嫡福晋正偏腿坐在榻上和丫鬟开交玩。“怎么还没睡下啊?”
八福晋把交绳小心的套在丫鬟手上,吩咐她记清楚样子,明儿个在玩,就让人都退了下去,自己起身来服侍八贝勒。“知道老四和老十三去了马尔汉府里,你一定是要等到消息才会睡,所以就想着等一等,兴许你会过来呢。”话没说完,八福晋自己倒先笑了。
胤禩也笑了,捏了捏发妻的脸颊,嗔了一句“矫情。”就直接歪在榻上,微微合上了眼。
八福晋伺候着胤禩把靴子脱了,自己也上了榻,跪坐在一边给他捏着肩膀。“看这样,爷是等来了好消息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
胤禩也不睁眼,只是享受着眼下这份安逸,“倒也说不上多好,但至少不是添堵的事儿。”说着胤禩就把今晚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说给了自己福晋听。“从前只觉得老四是铁板一块,现在看来他最看重的人反倒成了他的漏洞软肋,所以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八福晋点了点头,却没出声。
胤禩睁开眼,看着自己福晋若有所思的样子,拉住她正给自己捏肩膀的手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八福晋反手握住胤禩的的手,努力汲取着丈夫手心的那点温度,“你们男人的事儿,我一个女人家家那里懂得。我不过是有些奇怪罢了。”
“你奇怪什么?”
“这老十三虽然有个拼命十三郎的名号,但却从来都没闯过什么祸。这次的事情现在看着是他惹事在先,可究竟是不是祸,这事儿咱们说了不算吧?”八福晋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的说着,“再者说了,老四那样的铁板一块,就能容得身边的人干出这种事来?保不齐就是他们撺掇好的,故意露出这么大破绽来也说不定。”
这话在胤禩听来颇有些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意味,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老四那么个谨小慎微的人,胤祥要真是贸贸然的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他还不得急死?
胤禩一骨碌从榻上坐起身来,抓住自家福晋的肩膀道:“你果然是我的贤内助,要不是你这句话,我险些就要掉到他们的陷阱里去了。”
八福晋见胤禩高兴,少不得又奉承几句,一时夫妻二人更是恩爱无边。
这一日下了早朝,李德全早早的安排了身边得力的徒弟去请马尔汉大人留步。
马尔汉一听说皇上私下要见自己,心中立刻就明白是为了什么,往暖阁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该如何应对。虽说这事儿上他家是占理的,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十三阿哥有错在先。可人家是皇上的儿子,就是有天大的错,也不是自己一个臣子可以轻易指摘的。但要是真让自己女儿就这么吃了这个哑巴亏,就算是君君臣臣的道理都懂,马尔汉心里总是有些不痛快。
思前想后间,马尔汉已经走到了暖阁前。
李德全听到传话,先一步迎了出来,满脸堆笑的和马尔汉大人寒暄着,“裕亲王世子这会儿正在里头请安,皇上惦记着裕亲王的身体,恐怕要多问几句。劳烦大人稍等了。”
马尔汉哪敢不等,连连摆手说:“公公客气了。裕亲王为国征战多年,现下有疾在身,皇上挂念是应该的,应该的。”说话间马尔汉瞟了一眼暖阁的门,伸手把李德全往门廊边上让了让,“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德全在宫里浸淫多年,马尔汉一张嘴,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反正皇上都吐了口的,李德全自然乐意送个顺水人情,所以也不推辞,就跟了马尔汉在到一旁,等他开口。
“最近天气乍暖还寒的,公公要多多保重啊。”马尔汉没好意思直奔主题,先客气了几句,才掂量着开口道,“这几天都太平的很,也不知道皇上突然召见是为了……?”
李德全心里暗笑马尔汉是小心过头了,但面上并没有露出半分来,“大人,您也不是第一次单独面圣了,这样召见自然是皇上有些话要和您私下说的了。”说着手指动了动,比划了十三两个数字。
马尔汉一看当即知道自己没猜错,刚想再多问一句,却看见裕亲王世子从里面出来了。
李德全也瞧见了,跟马尔汉告了声罪,就进暖阁去了。
马尔汉和裕亲王世子刚打过招呼,里面就叫进。
马尔汉进到暖阁里,刚跪下磕了个头,康熙就让起来赐座。
“又不是朝堂人前的,你也是朕跟前的老人了,怎么还这么拘谨?”皇帝已经换了寻常的衣服,眉宇间也温和许多。“朕这样叫你来,就不是不想有太多规矩。起来吧,起来坐着说话。”
“皇上仁厚,但微臣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