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七雄戈戟乱如麻,
四海无人得坐家。
老氏却思天竺住,
便将徐甲去流沙。
且说当时朱恒吉与张永馨见了蛇群异动,讨论了一阵,却也不得头绪。然而倒也生怕再起波澜,都一夜未眠,枕戈待旦。不觉东方却渐渐发白,那向导却道营帐内来道:“眼下红日将升,气温不冷不热,正宜行军。”
朱恒吉道:“如此最好。”却令唤醒了大军,用了晨食,收拾了营帐,却恰好日出。那向导在前,大军在后,登时开拨西去。此时夜晚寒冷未去,许多军士都觉微凉。好在不久那太阳升起,气温却渐渐回升起来。那向导便道:“教大伙趁着天凉好生赶路,到了午时却走不动人。”
众人走了半日,果然热将上来,那沙漠烤得人人汗流浃背。朱恒吉道“这沙漠好生奇怪,昨夜冷得人死,眼下又这等炎热。”
那向导道:“回将军,这沙漠昼热夜寒,最是难走。最多再有一刻钟,大军便走不得了,须得搭个营帐避暑歇息。”
朱恒吉道:“这却是为何?昨夜这等早便歇息了,怎地还有午间再歇的道理?”
那向导道:“回将军,这沙漠午时奇热无比,若是赶路时,汗如雨下。便算是不热得昏厥过去,这饮水也转瞬便尽。是以这沙漠之中行路,只有天明赶路,午时便止。避过昼炎,再行赶路。到得日落,立时便止。一日之中,也不过四五个时辰可以行军。”
朱恒吉听了蹙眉道:“这等时,何时才能出得了这沙漠?”那向导道:“这沙漠行路,最忌贪行。越是想要速速出去,越是出不得。依我看来,今日再行路不久,便可到地斤泽畔。明日过了地斤泽,便可出毛无所沙漠。”
张永馨在旁听了,却道:“地斤泽可是个湖泊?”
那向导道:“非也。这地斤泽乃是毛无所大漠中的一个去处,最多沼泽流沙,轻易行动不得。相传昔日羌人党项部李继迁便是诈作送丧逃出夏州,与亲信在这地斤泽自立,成一方豪强的。”朱恒吉听了道:“管他是何处豪强,既然敢来捋我天朝虎须,必然身死族灭!”那向导听了忙道:“将军所说正是不错。”
当时热将起来,三军走动不得。朱恒吉便依着向导所说,令三军各自搭起营寨,权避这炎热。众人恰在那里歇息,却见远处隐隐刮起一阵沙土来。朱恒吉连忙跳起身来,说道:“这莫不是胡兵来袭?”
那向导见了,脸色大变道:“此非敌军来袭,乃沙尘暴也!快令三军将水源干粮藏好,各自在营帐内卧倒,休要四处走动。”
朱恒吉道:“如此不备,若是贼兵一来,如何是好?”
那向导急道:“这沙尘暴一起,走动者必死,哪来的敌军这等大胆?”朱恒吉听了,仍是不信,要列阵待敌。待那沙尘暴渐渐到了面前,遮天蔽日,朱恒吉才信,急忙令三军依着向导所说。
那沙尘暴来时昏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对面也不能相识。但是有抬起身来的,顿觉一股大力要将人掀飞,更有无数碎石如暗器般打得人脸上出血,只得卧倒。好在不多时那沙尘暴却过去了,众人多有半身被埋在沙土里的。忙了半天,才将物资人员尽数救出。朱恒吉心有余悸,此时方知大漠之威,不由得担心起李昌道来。众人过了一阵,清点了人员物资,却又上路。晚间却果然到地斤泽边,各自生火宿歇。
此夜朱恒吉也劳累了,睡的却熟。夜晚却被冻醒,便披了件厚衣裳,来帐外巡视一番。一出营帐,朱恒吉却是一阵哆嗦,浑身一颤。朱恒吉暗暗道:“这大漠夜晚虽冷,却不料竟然一冷如此,比昨夜更胜!我穿得这等厚实,还这般冻得人死。哪有这等冷法!莫不是我连日劳累,身体困倦的缘故么?”
朱恒吉却往两边看时,见帐外的守卫冻得脸色青紫,牙齿格格相击,嘴唇上竟被冻出了冰霜。朱恒吉素来爱惜士卒,见了道:“这等冷天,哪有敌军偷袭?传令守夜斥候,只留一半便可,轮班烤火取暖。”
众将士听了,都感激朱恒吉爱护。朱恒吉自归营帐歇息,一觉睡去,却好在一夜无事。翌日侵晨,朱恒吉传令三军预备起身,却忽地听到一声惊叫。朱恒吉急忙去看时,却有人报来,说有个营帐的兵士被尽数屠戮。朱恒吉大惊,却见那几具死尸浑身干瘪,如同干尸一般死在当地。
朱恒吉急忙唤守夜斥候来问,却说昨夜并不见丝毫异象,不知何人用什么方法混到军中杀人。众人见这些人死状恐怖,不免军心浮动。朱恒吉令人安抚军心,寻查凶手,却见张永馨在旁瞪视着那几具尸体,面色煞白。
朱恒吉心中起疑,却问张永馨道:“方先生,这几具尸体,可有甚么玄机么?”
张永馨浑身一颤,喃喃道:“饮血剑。”
朱恒吉疑惑起来,却问道:“方先生您说什么?”
张永馨忽地回过神来,说道:“那几人身上可有剑痕?”
朱恒吉连忙过去检查了一番,却道:“方先生,浑身并无什么剑痕,只是脖颈上不知被什么利器扎了两个口子。”
张永馨连忙过去朝着朱恒吉所说之处去看时,果然不见剑伤,只有两个小指粗细的血孔,若非是朱恒吉仔细查看,绝不可见。再将其余众人衣裳扒了看时,也都有这两个血孔,此外并无别的伤口。张永馨这才脸色稍缓,说道:“看来并非是他。”
朱恒吉奇道:“方先生可知道凶手是谁?”
张永馨摇首道:“一个江湖传说罢了,不过看来并不是。”
朱恒吉动问备细,张永馨却道:“虎威将军可知二十余年前的东王之乱么?”朱恒吉颔首道:“这是我天朝近代最大的祸事,震动天下,我如何不知?”
张永馨道:“那虎威将军必然也知道血海孤星门了。”
朱恒吉道:“血海孤星门曾是江湖上最大的邪派,连狮王庄也无法将其制服。直到彼辈一手策划了东王之乱后,狮王庄和朝廷才出动全部精英并力将血海孤星门剿灭,却依旧付出了惨痛代价。朝廷损兵折将,雷豹卫等十部精兵全军覆没,阵亡将军衔以上七人,而狮王庄左中右三军司之一的右鬼司也因此撤司断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