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神游了小半会，一阵鼾声传来。

偏头，夏默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你可不能有事啊……

林浩低头，随后将右手放在了夏默的额头上。

没有任何异常。

松了口气。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他完全没事。

可能不是所有精神异常者梦里都有怪物，也可能……

还是想办法让他去科里做一次检查吧。

一夜无话。

………………

第二天，夏默开车载着林浩，早早来到医院，在经过肿瘤科大楼时，后者停住了脚步。

“浩子。”

一旁的夏默注意到了林浩的眼神，担忧道：“你别做傻事啊，他就快死了，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林浩摇摇头：“放心，如果我要做，八年前已经做了……现在我是医生，他是病人，我更加不会再做什么了。

走了，上班。”

………………

精神科的工作比较清闲，在和李德贵定下明天医治苏琪后，林浩泡了一杯咖啡，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八年前，林浩十八岁，他和相恋三年的女朋友顾小月，一起考进了江城医学院。

那是一个悲伤的夜晚，他们相约去母校——江城一中看狮子座流星雨。

林浩堵车了。

半小时后，当他赶到一中时，顾小月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抢劫杀人，凶徒被当场抓获。

那个畜生叫做雷东海。

他毫无悔意，可他只有十六岁，于是从轻发落，判了十年。

后来，又因为表现良好，仅仅坐了八年牢，就提前出狱了。

………………

午休时间，林浩决定去看看雷东海，他下楼买了一个果篮，来到了肿瘤科。

病房门前，他先将果篮里的苹果和桃子挑出来，全都扔进垃圾桶，这才推开房门：“怎么样，好些了吗？”

雷东海身形枯瘦，下巴上的皮肤，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脖子上，颈间有一些细细的白色条纹，这是急速消瘦后留下的痕迹。

“你是哪位？”雷东海很明显已经不认得林浩，闻言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叫林浩，是这个医院的医生。”

林浩指着自己的医生服，语气和善：“听同事说你病了，特意来看看你。”

“哦。”雷东海表情木然。

林浩拍了拍雷东海的肩膀，叮嘱道：“放宽心，这病，要保持愉快的心情。”

雷东海突然激动起来，指着已经严重畸形的大腿，恨声道：“废话！换成是你，你他妈愉快得起来吗？”

“有请看护吗？”

林浩无奈的摇摇头：“要注意啊，现在气温又高，处理不好，会生蛆的，到时候一条条白色的虫子爬来爬去……”

雷东海面色一变：“会，会吗？”

“嗯，还有，你晚上睡觉，最好不要睡得太死，老鼠喜欢这种腐臭味，要是把你的腿啃了，就麻烦了。”

林浩一脸郑重的嘱咐道：“老鼠身上携带几十种致死病菌，要是引起并发症，后果不堪设想。”

“你，你别吓我。”雷东海面皮一抖。

林浩微笑道：“怎么会呢？我是医生，我说的，都是为你好。

对了，骨癌末期，会很疼的，你记得让医生多给你开点止痛药。

我记得去年有个病人，疼得实在受不了，把舌头都咬断了。”

“是……是吗？”雷东海面无人色。

“嗯，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

林浩打开病房门，转身咧嘴一笑：“三个月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

………………

一个小时后，林浩收到夏默的微信消息：【浩子，雷东海跳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