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入褚严法眼的人不多,等那中年男子走后,一直到下午,才又有一位老妪得了他几句指点。
同那中年男子一样,在最后,褚严也同样说了些气数命数之话,同时不免再拿对面刘府做了个反例。
傍晚时分,路上行人稀少起来,褚严便收了白番,信步离去。及至第二日一早,又出现在同样的位置。依旧将白番靠在墙上,席地而坐,任凭人流行过,只在其中找那可堪指点之人。
这样一过便是三天,这三日间,褚严皆是日出而至,日落而去,随性依旧,只指点他看中之人,即便如此,三日下来,也有七八个人得了造化。
褚严卜算,每每一语中的,细细说来,又不差分毫。初始之时,几人不免疑惑,但到最后,莫不拜首叹服。
而褚严最后几句,全都是气数命数之言,也都拿对面刘府来进行说明。
即便繁华,但大宁到底是边陲之地,县城不大。三天时间,有那七八人的宣传,褚严卜算一道的神奇也在小范围里传开。到第四日一早,已经有零星的人前来求卜。
不过既然随性,褚严也就打量一下来人,然后摇头称之不是有缘之人。求卜者大多悻悻离去,也有那纠缠不休的,褚严便闭目不再理会,纠缠者也没奈何。
只是到了下午,对面刘府时常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位华服青年冲将出来,后边跟了几个家丁,各持了棍棒。
几人也不分说,横冲直撞,冲到褚严身前,那青年满面恨恨之色,双目圆睁,咬牙切齿的指着褚严,大声斥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妖言惑众,中伤我刘家。”
褚严懒散的盘坐着,身体斜靠在墙上。“你怎知我是中伤,而不是说的实情呢?”
“哼!”青年面带不屑,冷冷笑道:“想我刘家,有人瑞坐阵,平日里也多有善举。如此积善人家,又怎会有灾祸!”
只几句话的功夫,许多人已将这片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因都是大宁县人,对本乡本土颇为了解,听了青年所言,都是议论纷纷,不过大抵时站在他那一边。
褚严也不恼怒,一群凡夫俗子,见不得天道威严,见识有限罢了。
“嗯,你也莫强辩,只说黄延府中之事,你家便吃不消,且不说三天之内,还有大事发生,等到此时,悔之晚矣!”
青年惊疑不定,因不知褚严跟脚,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黄延府之事,但看他在众口铄金之下,依然镇定自若,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心中又不免有些忐忑。
就在这时,一个微微发福,身材高大的老者从人群中挤出。刚才探出半个身子来,便急忙的叫道:“二少爷,且莫慢待高人。”
青年回过头去,就见老者已经几步走上前来,微微躬身,仔细的说道:“二少爷,老祖宗有令,要请这位先生进府说话。”
青年收起惊疑,面色不愉的轻哼一声,“走了!”说着手一挥,带着几个家丁穿过人群,径直回府去了。
那老者却是转身,带着和煦的笑容,拱手说道:“在下刘四,添为刘府管家。方才二少爷多有鲁莽,还请先生切莫怪罪。”
“无妨,尔等凡夫俗子,自然不能窥见天意,有意气之举也不奇怪。”
说着,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下摆,伸手拿了白番,笑着说道:“既然有请,那我便走上一遭。”
却说那青年气冲冲的回府,进了自家厢房,端起茶来,狂饮了一大口。
就在此时,房门推开,又进来一位青年,看起来比这位年纪稍长,面容与之有七分相似,不过却要沉稳许多。
“听说你出去找人麻烦了?”
青年回头,犹自未解气,硬声回道:“大哥,什么叫找麻烦,那人本就是妖言惑众。不想老祖宗竟还要见他。”
大公子眉头一皱,正色说道:“你呀,就是性子太毛燥。这位可是真正的高人。我使人去打探过了,本县没有这样一个人,而且他指点之人,都是本县有名的良善之家。”
原来,昨日便有褚严的命数之论传到刘府之中,其中最多的,又是刘家灾祸之言,府中顿时觉得此事太不寻常。而这几日,又恰好遇着些关乎刘家前途的大事,本就绷紧了神经,于是主事之人与各房商量了一下,连夜使人出府打探。寻了每个受过褚严卜算之人,都细细问过,这才汇总之后,告诉了老祖宗。
到底是活了百六十年的人,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刘仲基思索了一阵,觉得褚严乃是有备而来,且与刘家这次的危机息息相关,不过应是没什么恶意,故而这才遣人出来相请。
再说褚严,跟管家进了刘府,虽其间亭台走廊,唐璜大气,花草山水,雅趣别致。不过见过天宫盛景,如今见了,也觉平常,目不斜视,只是淡然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