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向死而生(2 / 2)

茫然中推出一掌,接下申续一击,人立即被撞到洞壁之上。

值此电光火石之间,申续反手引来黄沙,去挡身后的火麟剑。

然而火麟剑威势极盛,登时破去黄沙,将申续一臂齐肩搅断。伤口焦黑,又燃起火苗,似乎要顺着血肉,侵入到肌理脏腑之中。

“你已被我引动琥珀妙法,正该你做琥珀!”

申续一手按灭断臂上的火苗,“我还是高看你们了。老东西不堪一击,没出过远门吧?”他咬着牙,似在忍痛,一边吐着血,一边看向林白,恶毒道:“若非方脱琥珀,你焉能伤我?”

林白按住火麟剑,看向朱见水。

只见朱见水好似深陷泥潭,苍老的面上皆被似松脂般的土黄色之物遮盖,自七窍侵入其中。

她盘坐在地,浑身颤抖不停,丹炉和沉黑之剑已丢在地上。

“朱前辈?”林白出声呼喊。

朱见水似能听到,口中呃呃出声,却无法回复。

“琥珀妙法,能藏身避难,亦能困人锁物。我之神通威能虽小,却擅缠斗。”

矮小的申续大口喘着气,面上又挤出笑,“等我杀了你,你们——”他又看向曲如意,舔舔嘴角鲜血和尸水,面上有贪婪之色,“这丫头的身体就是另一处琥珀,却非藏身,而是蕴养己身!”他非常得意,“本命神通,何其神妙!”

林白也不废话,火麟剑再次出手。

他不敢靠太近,只用神识操控。

“挡!”申续取出一把铜锁抛出,单手掐诀,点向那铜锁。

轰隆隆一声,铜锁断开,申续被余波所及,竟往后翻了好几个跟头。

跪伏在地,申续大口喘气,鲜血更是喷个不停。断臂出又起火苗,他也懒得管了,只是咬着黄牙,身子颤抖不休。

“你还能出几次剑?”申续语声颤颤。

“到你死为止。”林白也大口喘气。每每出剑一次,都要耗费极大灵力,同时需得神识操控。此时气海和识海中都隐隐作痛。

“你……”

申续眼见林白手中的火麟剑又转赤红,他咬了咬压,独臂取出一张青色古朴兽皮。

“是符宝!”曲如意惊骇出声。

“区区练气,能死在符宝之下,算你不虚此生了!”申续语声咒怨之极,似是在心疼符宝,怒喝道:“着!”

那兽皮被引动,申续本就苍白的脸上忽的遍布皱纹,更显苍老之态,断臂处亦再喷涌出鲜血。

接着便见一巨大的青牛虚影显现,其双角赤红,奔向林白。

“果然还有后手!”林白取出贞姐送的那枚符宝。

引动之后,气海灵力几被抽空。

一道古朴之极的铜钟显现,将林白和曲如意护在其中。

轰隆隆!青牛撞在铜钟之上,旋即消散,而铜钟亦是缓缓消失。

申续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断臂处,目瞪口呆的看着林白。

“你们……你,你,”申续目中都是不可思议之色,“我们散修得,得一符宝何其不易,你,你们却当吃饭喝水?”

“呵,谁又容易了?我,我这是跪了许久才求来的。”

林白以火麟剑驻地,身上破烂焦黑,大口喘着气。

“喂。”林白出声。

“怎么了?”曲如意皱着眉头,她半跪在地,抓着林白衣摆,“你直接说便是,不用喊我。”

“喂丹。”林白头疼。

“哦哦哦。”曲如意赶紧捏了一把丹药,全数塞到林白口中。

申续见状,颤巍巍站起身,取出一柄土黄色飞剑。

“死则死耳。”申续面上皆是尸水血水,覆上泥尘,几不辨样貌。“出剑!”

说着话,那土黄飞剑倏忽而出,带动黄沙。

火麟剑离手,赤红夺目,地火俨然,气势极大。

两剑相撞,那土黄飞剑立即不支,登时爆裂。

可就在此时,那碎成一片的飞剑中出现一道黄色小剑。

小剑极迅疾,犹如流光一般。林白见无躲闪之机,也无法立即做出防备,便反臂来挡。

此时,火麟剑威势被缓,火意大减,亦慢了许多。

申续的飞剑被破,他胸口如受重击,喷出一大口鲜血,竟也无力去挡,只聚沙身前。

火麟剑眨眼便破黄沙,自他腹中穿过,脏腑血肉焦黑,亦燃着火苗。

那黄色小剑同样穿透林白手臂,又刺穿肩膀,伤口处却留下一团黄色,如同松脂。

接着便见伤口冒出细微火苗,却拦不住那黄色松脂侵入肌理。

“琥珀藏形。”申续按着腹部伤口,竟灭不掉火苗。他也不急,只盯着林白,呵呵的笑。

林白单膝跪地,以火麟剑撑着身,双目灼灼的看向申续。

两人绝招频出,一个后手接一个后手。到了此刻,都无再战之力。

气海早空,身躯残缺,秘法秘宝用尽。

那申续伤势更重,地火之意侵入肌理,似无穷无尽在灼烧。林白受伤轻些,但同样被对方的琥珀秘术钻入肌理。

两个油尽灯枯之人对视。

过了二十息,申续颤巍巍的起身,他单手按下腹部窟窿上的火苗,面上露出狰狞笑意。

“如何?”他摸出一丸黑色丹药吞下,“是否脑中混沌,气海空空,神识无法外延,百骸内脏似已不存?你也当为琥珀。”

他呵呵的笑着,只盯着林白手臂和肩膀上的伤口。两个伤口火苗燃动,但那黄色之物却拼命的往血肉中钻。

曲如意拿了丹药往林白嘴里塞,而林白却闭着嘴,强撑着站了起来。

“你……”曲如意不知何意。

林白一手执火麟剑,只踉踉跄跄的往前,朝那申续走去。

“不可能!你已中我琥珀妙法,不时便成琥珀!”申续沉思一了一下,竟也迈步上前,面上冷笑。

“本命相克,我修火法,悟火意,你焉能伤我?”林白冷笑,继续颤巍巍的往前。

“强撑罢了!”申续捂着腹部伤口,面有嘲笑,“你还能撑得几时?”

他见林白兀自颤巍巍向前,及至三十步外,他终于面露犹豫。

申续盯着林白伤口看了会儿,竟往后退步了。

“你灵力早空,还能出剑伤我?”申续嘴上嘲讽,人却咬牙忍痛,老实的靠向洞壁,来到一处洞穴口。

“你可敢让我进二十步内?”林白道。

申续冷笑,正欲再开口,便见火麟剑由暗红转为赤红。

他不敢再留,立即钻入洞穴中,消失在黑暗之中。

“哈哈哈哈!”

林白放声大笑,“无胆鼠辈!此番饶你狗命,若再被我遇到,必取你项上人头!”

他大声说着,弯腰以火麟剑驻地,看向朱家姑侄。

只见朱见水似已挡住了琥珀秘术,只是还盘坐不动,面上蜡黄。

那朱玉树依旧被埋在沙土之下,但其上生出许多根须。

再看曲如意,她跪在地上,目中茫然一片。

默数了二十息,林白瘫倒在地。

“怎么样了?”曲如意连滚带爬的来到林白跟前,取出丹药。

“速走!寻一安全居处,他的松脂之毒快压不住了!”林白面上苍白之极,两处伤口上爬满了土黄松脂,“他被我诈走,此地不能久留。”

“好!”曲如意也没胆子多留,她扶起林白,又问道:“你那两个朋友呢?”

“大难临头各自飞。管他们作甚?”林白怒道。

“林转轮……”曲如意愣住,“要没他两人,咱早死了。你……你也太无情了吧?”

“曲如意!”林白咬着牙强撑,恶狠狠开口,“死生有命!各凭天意!你妇人之仁,如何能成大事?”

曲如意咬着下唇,似不认识林白一般,她面上生出厌恶,“若非秀秀的妇人之仁,我……我也不会管你!”

“快走吧!等申续回过神,你我都得死!”林白哀求。

“闭嘴!贪生怕死!裴宁真是瞎了眼!”曲如意厌恶之极,一掌拍向林白后颈,将他拍晕。

这一掌似颇费了些气力,曲如意吞下几粒丹药,缓了缓,又取出丹瓶,丢到朱见水身边,道:“前辈,非是不救你,我也无法。这丹药能祛毒,放你跟前了。还望珍重!”

“且去吧。”朱见水竟能出声了,只是微弱之极,“来日往我朱家带个信,莫让他们再来。”

“是!”曲如意应下,又看向那冒着树叶的沙堆。

磨叽了一会儿,曲如意起身踢了林白一脚,又扶起他,往来时的洞穴走去。

只是她气海被压榨透支,此时空荡荡的,根本纳入不了灵气。气力亦是不济,她将林白的一臂搭在自己肩上,颤巍巍往前走了几步,一个踉跄又趴到在地。

“呸呸呸。”曲如意啃了一嘴泥,她在嘴边抹了抹,唉声叹气起来。

歇了一会儿,曲如意又扶起林白。

磨叽了盏茶时光,竟还没走进洞穴。

“我还没筑基呢……”曲如意语气极颓丧,“九合其一,向死而生。都应了呀,可我还是没筑基……”

这丧气话刚说完,她便听身后有啾鸣之声。

连忙回身去看,只见一柄黄色的小剑飞来,其势微微,如同最蹩脚的练气剑修。

却没见到人。

“申续?”曲如意也不管林白了,当即将他推开,一手掐诀,并指点出,却拦不住那飞剑。

噗嗤!剑中腹部。如同尸水的黄色松脂散开,侵入曲如意肌理之中。

“小小练气也敢诈我,不过是弄巧成拙罢了。”申续自一幽暗洞穴中走出,他依旧独臂,腹部伤口焦黑,然面上却有几分血色,亦有得意之意。“我散修出身,岂能被你轻易诈到?是以根本没有走远,静等了半刻钟。”

他说着话,往前迈步。手一翻,扣住一柄黄色小剑。

小剑倏忽而出,向林白而去,只比之先前差了许多气势,威势亦是不足。

曲如意瘫倒跪坐,捂着伤口,也不看地上的林白,更不看申续,只是抬头看向地窟之顶。“难怪老祖喜欢他。”她想起了宋清,那个死前犹不失攀登大道之心的人。

就在这时,曲如意忽感身旁似起了火,接着便听轰鸣啾啾,火麟剑携地火之无尽无穷的焚灭之意,以无可匹敌之势,将那一柄小剑搅为粉尘。

剑势不停,如同流火,向申续而去。

“又诈我?”申续惊骇之极,转身就走。

然火麟剑威猛迅疾,霎时间便穿破申续后心。

申续脚步忽的停下,欲要回头看一眼,便听奔腾之声,自己竟被压倒在地。

林白上半身压在申续背上,招手接住火麟剑。

剑身上面血迹俨然,轰然间地火又起,将血水烧化为雾气。

血气滋滋,腥臭难闻。

“你不可能恢复这么快……”申续趴在地上,喃喃出声。

林白没半分犹豫,一手按他脖颈,另一手执剑。

剑斜向前,自他背后脊骨处入,缓缓进入。

地窟内静谧之极,偶有刺拉拉的骨头崩裂声。

“你先前若是不走,我早死了。”林白也不待他回话,手中用力,火麟剑便自申续口中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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