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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公的一句话:“等明年瓜熟的时候寡人自然会派人接替你们这摊戍边任务。”让连称、管至父坚守在葵邱,却要面对多重困难。城邑里没有现成的军营,他们就临时搭建军帐,这临时的军帐却夏天漏雨,冬天透风,军士们苦不堪言,朝廷调拨的物质款项有限。而且即便是有钱在这边缘的地方买不到肉食、买不到粮食蔬菜,而且秋天穿着到了冬天、春天弄不来换季的衣服。连称和管至父一筹莫展,只好派人回朝廷请求调拨一些物质衣物作为换季补用。而齐国的经济经过齐襄公这几年那种只顾讨伐而不注重经济建设,已警是亏空严重,朝廷上下难以支付连称管至父二位将军提出的要求。连派人回临淄催几次都不见效果。这一次连称、管至父只好将边塞安顿妥当两人亲自跑回朝廷面见国君,催促边塞补给。
连称面见齐襄公,向齐襄公禀报边塞守关的困难。连称说:“五千军士驻守葵邱,还有二百乘车马,进入冬季需要大量换季衣物、粮草,请主公派朝廷命官按季节发放补给。”
齐襄公说:“按季节补给,请相国做好预算,定期补给。”
齐襄公当场答应很爽快,可是到了相国那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换季的服装没有办法办到,只能给一定的钱币,而国库的钱币有限,连称拿到手的钱币尚不够全军一个季节的人吃马喂的费用。这事让两位将军非常沮丧。再去找齐襄公却以公务繁忙避而不见。两位将军只好回到边塞。当路过渠丘的时候,公孙无知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二位将军。这一次不是公孙无知抱怨了,而是两位将军抱怨眼前的军中困难。
公孙无知问道:“见两位将军愁眉不展,看似驻守大军有诸多困难了?”
连称只是唉声叹气,举樽自饮。管至父说:“这冬季到了,我大军御寒衣物没有着落,派回朝廷去的人总解决不了问题。这次我和大哥亲自面见国君,可是还是解决不了问题。这君上说的好听,答应的很快,可是到了相国那里确实这也没有那也不成。害的我大哥连夜上火牙疼的厉害。葵邱那里毕竟是上万的军士几百乘兵车,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子里,冬不遮风、夏不避雨,这不冬天来了军士们尚无保暖衣服……。”
连称举樽又干了,骂道:“我说这个姜诸儿就不是个东西,他率兵出征,军士的车马衣物都备的妥妥的,我们率兵在外,他嘴上说的好,实际上什么都不管。让我们这些将士怎么过冬!”
公孙无知就问:“没有换季的衣物,朝廷没给些银两来购买衣物?”
连称苦笑笑说:“相国说,齐国经济形势不好,好多地方对朝廷的纳贡收不上来,给了份额不足,让我们戍边更加艰难。现在将士过冬衣物还无着落。”
管至父说:“你说这个君上,说的很好,什么都答应,具体落实什么都不成。你说也不知道这个君上是有意唬弄我们,还是下面的人不听他的。”
连称说:“相国不会欺骗我们,看来这几年国君东征西讨的,却是让百姓生活有一定的压力。今年又出现干旱,粮食收成下滑,估计国库确实是不足了。难就难在我们的将士如何过冬的问题。”
看到连称将军一筹莫展的样子,管至父也唉声叹气了。两个人举起酒樽,默默地饮酒。
公孙无知也跟随着叹了口气,说:“两位将军莫愁,家父的封邑虽然不算大,也有五千户以上,作为邑宰无知可以动员每户制作一套军士的过冬服装,以免去今年的赋税代价,我想百姓会愿意接受的。另外本城邑的甲士库存的过冬服装还有一些,可以全部提供给将军征用。我看差不多就解决将军的困难。”
管至父乐了,推开酒樽,起身给公孙无知施礼,高兴地说:“多谢公孙邑宰的支持。我和连将军不知改如何感谢大人。”
连称说:“不成,公孙邑宰免去食邑中百姓一年的赋税,那明年一年的府邸开销怎么办?另外上交朝廷的纳贡怎么办?”
公孙无知对连称摆摆手,然后举起酒樽说:“将军喝酒!公孙无知从朝廷的上大夫降为当今的邑宰,你认为他姜诸儿还会让我自由自在地生活吗?”
连称一口干了樽中酒,说:“难为公孙大人了。连称不才,今后公孙大人有需要连称的地方尽管说,我连称绝不负公孙大人!”
管至父接着说:“我们可以联名禀报朝廷,渠丘百姓倾力解决边塞将士过冬问题,应该免去渠丘的对朝廷的年贡。”
公孙无知说:“二位将军也不容易,不必为背运的无知花费太多精力。”
管至父说:“不行,公孙大人如此厚待我边塞军士,我二位即便是拼死也要为公孙大人免去年贡。”
连称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公孙无知,似乎那眼神传递着一种异样的信息。公孙无知轻轻拍着连称的肩膀说:“来日方长,从师傅那里论,我们就是亲兄弟一般。”
连称点点头,趁管至父出去解手,连称忽然说:“家父早就说你有君子相,难道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公孙无知见是时候了,便对连称说:“其实祖母活着的时候就希望我来继位。祖母说过,论长相和能力家父就应该即位国君。家父不是长子,祖母就希望先君培养无知即位。但先君还是支持自己的血脉,表面上让无知和世子一样待遇,似乎在看姜诸儿和公孙无知哪一个更有国君才能。可是暗地里却怕公孙无知即位将家父杀害……。”
这是一段齐国鲜为人知的事,大将军在视察途中被暗害,至今还不知凶手。而公孙无知对此却心知肚明,只因为夷仲年大将军一旦出手,姜诸儿就会失去即位的可能性,所以便被暗害于途中。
连称吃惊地问:“夷仲年大将军是先君所害?”
公孙无知摇摇头深深叹息,然后说:“不说这些了。这么多年,家父死的真正原因一直埋藏在无知的心里。家父一生英明、为齐国南征北战,到头来却暗遭陷害,无知无处为家父伸冤啊!”公孙无知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连称说:“公孙大人别难过,姜诸儿这个恶魔作孽太多,迟早要死于天灾人祸!我妹妹做他的妃子却十分痛恨他,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王姬也要刺杀他了。如果有机会,连称也会结果了他,到时候公孙大人既可以如愿以偿了。”
公孙无知沉默了一会,对连称说:“将军话说到这里,你我也就是亲兄弟一般,我看是不是可以这样……。”
待公孙无知说完自己内心的盘算,连称连连点头。他对公孙无知说:“公孙大人放心,王姬死后,我的妹子应当为继室。无道昏君,不顾轮理道德,兄妹乱来,寡廉鲜耻,哪里还像个国君。让我们日夜警惕守候,当傻瓜看待,他却不顾朝政,日欢夜爱。我一定杀了他!”
连称、管至父二将领命往葵邱驻扎,不觉一年光景。这一年连称和他的下属吃得许多辛苦。说是驻守,实际上就是随时待命迎敌。既要派出谍探前往几十里处分级监视,打探消息;又要士兵们随时保持备战状态,住的是临时帐篷,吃的是当地接济供应。加上有妻室的将士,长时间不与家人团聚,心性烦躁,各种牢骚相继而生。连称就只能板起面孔训斥,不过他是训斥手下,都要带上一句:“这都是国君的意旨,本将军也是无奈。这个冬天不是公孙无知邑宰支持本将军,弟兄们这个冬天还不冻成干儿了。”
忽一日,戍守的士兵捧来甜瓜让连称及管至父二将品尝,二将见甜瓜想起齐襄公的爪熟之约:“此时正该交代,如何君上还不派人来接替我们?”
于是连称、管至父二将军就派心腹往回都城打探消息,心腹回来报告二将说齐襄公正在糕地与文姜欢乐;有一月不曾回宫。
连称感觉机会来了。恰好管至父巡查回来,抱怨说:“弟兄们都在压着火,都在骂君上派我们在这里苦守,如果知道君上再和自己妹妹欢娱糕地非杀了他不可。”
连称就与管至父密商:“我要杀了这个昏君,你可助我一臂之力吗?”
管至父见连称情绪在激动之中,就劝其冷静下来,他说:“弑君枉上,乃大逆不道,不可轻易而为之。虽然说待今年瓜熟季节派人来替代我们确实主公所亲许承诺。恐怕主公事多忘记了,不如当面请示来人替代。如果请示后而不许,蓄怨于将士,军心浮动,再发动策划不迟。”
连称心里想即便我们告诉他该换防了,他姜诸儿也不会放在心上,何不利用这个机会激怒将士一起造反,于是对管至父说:“不错,你说的有道理。如果他顺顺当当放我们弟兄回城,我们就饶了他。”
于是就派手下的军士为齐襄公送甜瓜,也顺便请命换防一事。
连称派出的几个军士带着一车甜瓜从葵邱一路颠簸到了送糕地,求见齐襄公。并选出一个最大最甜的瓜,然后切开送到齐襄公面前。
齐襄公高高兴兴地吃着甜瓜。当听到边防戊守的军士说到换防请求的时候,非但不感谢戊卒迢迢几百里送瓜的心意,反而大发雷霆。
“派人不派人接替你们,那是寡人的事情。与你们何干?你们请哪家子的命?回去告诉连称等甜瓜再熟了的时候再说换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