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县与大兴县为顺天府的附郭县,天子脚下,出了西边广安门,租了两匹快马,郑捕头付了两匹马的押金,直奔宛平方向。
宛平二字,取“宛然以平”之意。
一条很不安定的永定河从城东蜿蜒而过,女鬼杀人案便在永定河靠近宛平县的流域。
永定河又名卢沟河,起于山西高原管涔山北麓,多泥沙,穿西山,入宛平界。东南至看丹口,分为二。其一由通州高丽庄入白河;其一南流霸州,合易水,南至天津卫丁字沽入漕河。
最近百年来,不知何故,永定河洪水愈趋严重,迁徙改道更加频繁。
渐渐从一条造福人间的河流转变成一条害河,朝廷也有治理,但收效不大。
顾倾二人骑马到了河东岸,遥望河水,足有数里宽阔,泥沙浑浊。
“郑头,我们应该怎么办?”顾倾目光深沉的望着河水。
郑捕头将马丢给河东岸的驿站,说道:“随机应变,先过河,去看看昨日溺毙的那位,然后在河边转几圈,将差事应付过去。至于降妖除魔,恕我老郑无能为力了!”
得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郑头嘛!
打花小能手。
前面不远,便是一个渡口,顾倾去打探了一下,去对岸一人七个铜钱,比平常涨了两个。
“官爷,近日这河里闹水公,用命摆渡啊!待聚了十人,便发船。官爷乘船,自然是不收钱的……”
那摆渡的艄公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裸露的肌肤晒的黑黝黝的,布满了皱纹。
相比于京城,他们这些底层人可不敢收这些小吏的钱。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小吏在乡野之间,名声可是一点都不好。
“老丈,该给的钱会给你的。”顾倾笑着道。
唇红齿白的小郎君,一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郑捕头自然是不急的,磨点时间再好不过。
不多时,便聚到了十人。
“各位,待老丈我祭了水公,便发船……”
所谓“水公”,是对水鬼的敬称。在水里讨生活,一般都不说那些禁词,以免惹祸。
不算太大的乌篷船舱内,一些从京城来的人虽然开始有些不明所以,还不知道水鬼杀人的事,但也隐约明白了点什么,俱都没有开口说话,以免冒犯了水里的东西。
静静看着老艄公端着一杯酒走到船边,伸手将酒倒入了河面。
“阿弥陀佛,一杯水酒祭亡灵,水公水公快快退去!”
老艄公将酒杯放下,解了绳索,用长长的竹篙在渡口上一点,乌篷船便朝着河心驶去。
同时,那河对岸亦有一艘船驶过了河心。
京畿之地,来往行人还是很多的。
顾倾坐在船尾,谨慎的望着河面,怔怔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郑捕头,却是闭目养神。
“轰!”
突然,不知为何,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
郑捕头猛然握紧了手里那口鬼头刀,眼睛睁圆,探头朝着河心看去。
“怎么了?”顾倾亦是无比惊骇。
爆炸?
“哗!”
只见一道巨大的水花,在河心水面上炸开,掀起一片大浪。
“阴物作祟!”郑捕头咬牙道。
立刻便见到,那艘渡人的乌篷船在那爆炸中断成两截,然后在那片大浪掀起之后,直接一下子猛地沉入河水中,就像是无形中,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将其扯了下去一样。
这一幕很惊人,让人心头生起一种毛骨悚然之感,那种情形,要说那乌篷船不是被什么东西扯下去的绝对无人相信。
划船的老艄公直接被吓的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一张脸都直接吓得灰白一片,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叨着“水公水公”的。
到最后直接跪在甲板上向着河心磕起头来,额头碰在甲板上砰砰作响。
郑捕头也是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若是自己这艘船早走几分钟,岂不也要遭了无妄之灾。
掉进水里,不要说顾倾这种九品的武者,便是郑捕头这种练出了真气的八品武者,也很难说是水中鬼物的对手啊!
“快划船,回岸边!”
顾倾一边目光警惕的看着水面,同时对船尾的老艄公喝道。
不过,那老艄公像是完全被吓傻了一样,只是一个劲的跪在甲板上对着河心“砰砰”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水公恕罪之类的话。
而郑捕头,此时也是绷紧了身体,脑袋上冷汗滚滚而下。
顾倾正疑惑之际,陡然间心中也升起了一种强烈的警兆,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无形中被一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一样。
‘什么东西盯住了我?’
‘在水底?’
顾倾后背亦是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