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李仙照顾。”于老回敬道,原来他已看出,方才那自行消散的厚雪,正是李归年的灵术。
这一次,于老可没带什么诗文纸张上台,站定身姿后,便是高声吟诵着中午新写的诗:
《咏雪》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诗一念完,大伙都被逗乐了,就连李归年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能将通俗的打油诗写的如此生机,画面感满满,整个南国,也非于老莫属了,最后的那句“白狗身上肿”,更是形象十足,趣味横生。
有了于老打头阵,现场再次欢快起来,自告奋勇的文客也接二连三走上台去,吟诵诗词,好不热闹。
就在大伙享受着久违的诗词文化,一个个随时摇头晃脑,轻松自得之时,扬州王仲宣起身,朝诗台走去。
众人一瞧仲宣上台,脸上的笑脸便是顿时止住了,神情间带着愤怒,愤恨地望着他,和他袖口的两串金丝红绣杨梅花。
如今南国的杨州成了他的杨州,开遍南国的杨梅花也被他厚颜无耻地拿来作为族徽,就连皇族专有的衣袍金色,也被他胆大包天的僭越偷用,实乃窃国大贼。
待他上台,李归年正眼都没瞧一眼,倒是他,厚着脸皮将诗文一展,纸上的墨水都还没干,就如此心安理得地吟诵道:
《雪志》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仲宣刚吟诵完,诗台内除了几个仲宣的下人拍手叫好外,全场大部分文客都哄然大笑,这笑不是于老念诗后的那种快乐轻松,而是一种讥讽嘲笑,文客骨子里的那种鄙夷低视。
这仲宣作为太后侄子,首辅四子,扬州王,虽颇有手段,杀尽苏家满门,强迫其余八子入其门下,为其写诗作词,可到底没有诗词文化修养,如今厚颜无耻地跑来台上吟诵“自己”的诗,被众人嘲笑还不自知,这胸无点墨的文才,更是难以理解这抢来诗句的深意:
这开头第一句,说的是作者曾经被贬官至遥远的潮州,他仲宣仗着仲氏一族窃来的权势,扶摇直上,哪曾被贬过?
这二句讲的是为国除害,不应年老而吝惜生命,和他仲宣一三十不到的有锤子关系?
剩下三、四句也如出一辙,和他仲宣八竿子打不着,抄个诗都能抄错,内容都不知道改改,零分差评,记大过处分。
至于这诗原作者到底是杨州八子之中的谁,诗台内稍有了解的文客已是猜到,就凭两句“贬潮州”、“雪拥蓝关”,全场唯一符合身份的便是杨州八子之首——韩子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