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了草丛,半空中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
十日前,勇骁旅奉命,从冷泉关出发,北上穿过已经成为废墟的轸国固稻原,前往东北方向的罗国,接收平叛联军们支援陈国、凉国等西南诸侯国的军用物资。
因为是在战场上行军,勇骁旅,依旧采用最为熟悉的龟型行军阵型,依旧是疾风营为前锋,磐石营殿后。
同样的,石珪依旧作为“同旅帅”带着收容队,跟在磐石营屁股后面行军。
也许是因为在战场上行军,勇骁旅很是慎重,每日不过行军三十里左右,就要扎营休息。
所以,收容队收容的掉队兵丁并不多,马车上坐着的人,多是各级军官们的“勤务兵”。
石珪坐在当头的一辆大车上,驾车的是罗虎头,老驴则是留在车厢里照看行李。
一匹青花马,拴在了大车旁边,跟着跑动,这是勇骁旅分给石珪的坐骑。
但石珪骑术不精,更喜欢坐在平稳的大车之上。
“师伯,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离开这鬼地方?”坐在御者位上的罗虎头开口询问到。
“我也不知道。”石珪沉闷的回答了一句。
路旁都是被烧成残檐断壁的屋子,半掩在高到人腰间的荒草丛中,风一吹,就若隐若现的露出了遍地的白骨,以及少许正在腐烂的尸骸。
石珪心里很是茫然,这些累累白骨尸骸、以及残檐断壁,让他极为不适。
在近三十年的衙役捕快生涯里,他虽然也曾吃拿卡要,但在内心深处,都是以保境安民、缉拿盗匪为己任的。
但,当战争所带来的各种生灵涂炭和疮痍满目的景象,血淋淋的展现在他眼前时,又让他心生浓浓的哀伤,这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葬送在了此处。
罗虎头似乎比石珪更为适应这样的场景,他只是有些不喜,从那些残檐断壁间,传来的淡淡腥臭味。
马车摇晃之间,石珪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些在阳光下,白的有些刺眼的人骨,专心揣摩起了功法。
………………………………………………………………
在轸国距罗国还有几十里的当阳堡,勇骁旅接到鄂国平叛联军拨给的一批物资。
那些物资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被统一的装在一口口大木箱内,木箱被铁条密封,上面还贴着一张盖了大印的封条。
勇骁旅所带的大车,除了留给旅部直属队和收容队两三辆之外,其余的大车都被用来装载箱子。
勇骁旅在当阳堡只留了一夜,就匆匆按原路返回了,返程中的警戒力度,可就比原来高上了几个等级。
每日派出的斥候多了两倍,探查距离也扩展了一倍有余,行军路程绝不超过二十里,下午时分就要寻找易守难攻之地扎营,夜晚的警戒明暗哨多了一倍,夜间巡逻的兵丁也多了三倍不止。
勇骁旅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行军了七八日,又回到了危机四伏的固稻道。
……………………………………………………………………
这一日,已经快要临近中午时分,勇骁旅的行军队伍,正临时驻停休息,各营头也趁这个时候,赶紧分发吃食。
坠在最后的收容队里,石珪也让罗虎头带着老驴,去主持吃食发放,自己则是找了稍微舒服点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把刚刚发下的大饼掰开,再慢慢用唾液,润湿软了之后,再咀嚼起来。
石珪刚刚艰难的咽下了饼子,蓦然间,他仿佛感到什么,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抬起眼睛就往收容队的后方看去。
“虎头!虎头!”石珪有些心焦的叫了起来。
正在两辆大车之间忙碌的罗虎头,听见石珪的呼喊,赶紧拐着脚,跑到石珪身边,问道:“师伯,怎么啦?”
石珪依旧努力的往远方打量着,口气有些阴沉的说道:“有点不对劲,你去把人悄悄地聚起来,如果有人不听,就不用管他,你和老驴赶紧上车等着,把我的马也牵上,如若等会情况不对,你就赶紧带着老驴往左边跑。”
“是!师伯。”罗虎头没有问缘由,只是点了点头,就赶紧去准备了。
石珪把手里的饼子揣在了兜里,然后顺了顺腰间的直刀,继续踮着脚往后方观望。
不一会,天边出现了一个小小黑点,仿佛正在天际线上隐约的跳跃。
石珪视力很好,远远的就瞅见,那黑点上突起一根小小须子,像是一面旗帜。
石珪心中咯噔了一下,那是斥候,正在朝这个方向,竭尽全力的疾驰而来。
石珪扭头往前方看去,磐石营的后队依旧还在正常休息。
磐石营还没有发现斥候!
要不要提醒一下?
石珪稍一沉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作为“同旅帅”的他,并不需要表现出自己的特异之处,以免引来李森他们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