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清醒(一)(2 / 2)

还没等右边的黑袍士兵作出什么反应,石珪已经高速掠过几人,顺便反手一刀背,打得最边上的一名黑袍士兵,踉踉跄跄的扑出几步后,才捂着红肿的大臂,大声喊叫。

石珪没有过多在这几人身上用力,一来是想留着几个士兵,好让自己能多分点兵丁,二来是石珪也是着实喜欢这几个训练有数的黑袍士兵,今天要不是遇到自己,换另一个人来,恐怕已经成为这几人的枪下游魂了,三来么,石珪并不想自己做个开路先锋,后面几个人慢悠悠的来捡自己的成果,留下几个黑袍士兵,也可以让那几人颇废些力气。

石珪冲过了那几个黑袍士兵,就看见一扇向外开式样的反常规营寨大门,用巨大锁链紧紧的锁闭着。

这门怎么这么怪?!居然在外面锁门?!

石珪来不及细想,借着高速,冲到门前,然后双脚一跃,蹦起二尺来高,就伸脚在大门上一踏,又再次往高处蹦了去。

这时候,门口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黑袍士兵,终于敲响了营寨门口的大锣,尖利刺耳的锣声,唤醒了沉睡的营寨。

刚刚翻上营寨门的石珪毫不在意,他蹲在营寨门的顶端,往营寨里看去,但让人感到诡异的是,靠着营寨墙的一圈营帐里,已经是人声鼎沸,甚至有人已经披着黑色的衣袍,冲出营帐四处张望,然而被围在当中的那些规整的营帐中,依旧黑灯瞎火毫无反应。

难道那些营帐里没有人?!

石珪眼眸一凝,心中有些疑惑,但很快,那些涌出营帐的黑袍军士们当中,就有个把出挑的人,就吸引住了石珪的注意力。

在石珪左手边约四五个营帐的位置上,有一个全身裹着钢甲的高壮汉子,一手拎着一把直窄的斩马刀,一手提着一顶头盔,脑袋上缠着暗红色的头巾,豹额环眼,满脸络腮胡子。

这人刚一出营帐,立刻就有几人围了上去,指手画脚的好似在说些什么,那人一边倾听,一边把头盔扣在自己脑袋上,抬眼之间,就顺着周围的人的指示,往营寨门头上蹲着的石珪看了过来。

石珪也凝神打量那人一番,个子很高,起码比石珪还要高上一个头,而且铁甲下的身躯很是壮实,那身钢甲起码四十来斤重,但在这人身上,就跟穿了件麻衣一般轻松。

但这样的人,还不放在石珪心上,石珪之所以还在观察,无外乎,就是在确认这人,是不是这个营寨里的最大的官?!要不搞错了目标,那可就损失大了。

那人看了看石珪,却也没有动气,而是低声吩咐周围人几声,很快就有人奔走传递命令,霎时间,整个营帐就像火热起来一般,那些个黑袍军士们很快就开始集结起来,石珪甚至看见一些持弓的黑袍军士,正在缓慢的汇集在一起。

石珪心里嘀咕了一下,那个全身钢甲的家伙,看来职位不低啊?!

就这么稍一愣神的功夫,营寨里就有人牵来一匹马,拉到了全身钢甲之人面前,那人伸手按了按马鞍,便脚踏马镫,手提斩马刀,翻身骑上了马,其余的很多集结起来黑袍军士,也开始向这人靠拢。

石珪心中一喜,看来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石珪赶紧扭头往营寨外的小缓坡看了一眼,这时候,李梁几人结成的阵势,甚至还没有到坡脚,营寨门口的那些黑袍军士,除了分出一两个戒备自己之外,其他的都已经集结成阵,面对李梁等人的来路,持枪严阵以待。

石珪没有过多理会李梁等人,心中却是对李梁等人不能来争功的事实,而感到欢喜。

他接着赶紧寻找宋宏武的所在,然而在他的视野中,宋宏武却没有在缓坡顶,这让石珪心中一沉,他赶紧凝神细找,终于在缓坡中间发现了宋宏武的身影,只见宋宏武猫着腰,手持强弓,借着草丛的掩护,缓缓的向最佳的射击之地靠近。

这让石珪无形中松了一口气,宋宏武要去的那个位置,算得上是一个绝佳的位置,但当中却有个缺憾,那位置稍微偏远了些,以石珪的估计,在那个位置上,即便是凭借宋宏武手中的四石强弓,也无法完全穿透那个官的全身钢甲。

各种因素对石珪抢夺最大的胜利果实都有利,这让石珪瞬时间欢欣鼓舞了起来,他扭头贪婪的看向那个全身钢甲的高壮汉子,那道骑在马上,提刀喝令的身影,仿佛是一块金灿灿的营正腰牌,牢牢的吸引住了石珪的全部目光。

事不迟疑,石珪拎着直刀,纵身一跃,轻飘飘的就从营寨门头上跃了下来,他双脚一踏地,就使劲一蹬,整个人就如同一缕青烟一般,直直的飘了出去。

对面正在集结的黑袍军士们,明显楞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怎么会有这种一个人就敢向军阵冲锋的人?

怕不是个疯子吧?!

要知道,即便是勇猛无匹的无双猛将,也不敢一个人面对一座军阵冲锋,真的当强弓劲箭是摆设么?!

嗖嗖嗖,嗖嗖嗖

没等第一列持刀盾的黑袍军士反应过来,站在第二列的弓手们,就已经纷纷将手中的箭支射了出来。

算不得太过密集的箭支纷纷落下,石珪想也没有想,当即双腿侧蹬,身躯怪异扭动着,竟硬生生的即刻高速转向,堪堪贴着箭雨的边缘,往营寨当中的规整营帐区闯去。

箭雨边沿,也会有稀疏的箭支落下,石珪却毫不在意,他或歪扭着身体避过箭支,或是双腿左右快速蹬动,摇晃自己的身体避过箭支,又或是挥动手中直刀,将箭支拨开。

就这么两三个呼吸之间,石珪就冲过营寨中的环形大道,冲进了那些规整的营帐中。

那些弓手果然有所顾忌,便没有再往石珪现在这个位置射箭。

但这些规整的营帐,却毫无隐蔽之处可以言,营帐之间笔直规整的道路,让石珪还是完全暴露在环形大道上,所有黑袍军士的视线里。

此时,石珪刚好就站在一座营帐前,他想了想,就在众目癸癸之下,伸手用直刀挑起了营帐门帘,他快速往里一瞥,营帐内黑咕隆咚的,只有一股血腥臭味扑面而来。

石珪的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他看见那营帐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十来个人,那些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有的身上有血呼呼的旧伤口,有的带着脚镣,有的铐着枷板。

尽管这些人看上一片狼藉,但好在都是活的,这让石珪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活着就行,活着的“兵”,只要人数够了,那周弘枚答应的事,就不能不实现,至于那些“兵”,能不能打仗,那是另外一回事,自己现在只想要那个金灿灿的位子。

石珪收回了直刀,抬眼望向在军中骑马提刀的,那个浑身裹着钢甲的军将,玛德,这次自己的这枚营正牌子,是跑不了了。

那军将刚好也颇为好奇看向石珪,似乎是想看看,石珪看见营帐内那些“兵”之后的反应,这一路走来,这军将也曾遇过几个武艺高强,好打不平的侠客,这当中也有那些“兵”的亲朋好友。

以往这些人一见那些“兵”的样子,就义愤填膺,又或是满腔怒火,直接就丧失了理智,很快就会被自己的军阵所擒,一通折磨之后,再丢入那些“兵”里凑个人数。

但这次,这军将去有些失望,甚至有些疑惑,原来石珪脸上不仅没有那些所谓怒火,反而是充满一脸渴望的望向自己,仿佛自己才是石珪眼中的无上珍馐,这让军将略微有些不安。

只见石珪森然一笑,立刻就直接持刀,在这些营帐当中跑动了起来。

那军将一看,石珪的跑动路线,心中就有了定数,这奇怪的家伙,是想利用营帐区的道路,来迅速接近自己。

但这家伙闹不明白么?他不管怎么跑,想要突击到自己身边,怎么也不可能避过环形道路,而只要这人上了环形道路,那自己前面的弓手,直接就可以把他钉在道路中间,让他成为一只插满箭支的刺猬。

石珪边跑,边注意观察着两边营帐的状况,这种营帐是陈国军队制式军帐,自己在艮山营时,几乎每天都要跟这种军帐打交道,这种军帐的结构,那是熟的不能再熟,现在,自己就是要在这些军帐当中,找出可以利用的东西。

忽然,石珪瞄见一顶军帐,心中不由得一喜,他赶紧冲着这顶军帐而去,在冲到这顶军帐面前时,忽然手起刀落,在这顶明显已经损坏的军帐上,划了一刀,然后从这道口子伸手进去,抓住撑在地面的杆子一抽,直接就从这顶军帐中,抽出了一根长长的杆子。

“刺啦”一声,那杆子被抽出来后,还连带着半幅营帐的布,也顺着刀割的口子被撕了下来,剩下的一半多军帐哗啦一下就垮了下去,盖住了那军帐中躺着的十多个“兵”们。

石珪也不管那垮塌的军帐,一只手提着直刀,一只手抓着带着半幅布的杆子,直愣愣就从冲那军将而去。

待快冲到环形道路边上,石珪一手将直刀插进腰带里,然后双手持杆子,两三步之间,就将那杆子一头插进泥土地里,再顺手推着那杆子向前。

直到那杆子被推的弯曲成了一个半圆,石珪这才双脚一跳,双手改推杆子为握紧杆子,忽的一下,整个人就被猛然变直的杆子甩在半空之中,极速的冲着骑在马上的那军将而去。

这种杆子在军帐构件中,常常要顶着大风而不折断,所以柔韧性极好,石珪就曾经无数次的见宋大成等人,用这个杆子当做跳跃的助力,在山沟或是丘陵之间跳跃,而那时闲极无聊之下的石珪,也学会这种杆子的用法。

现在,石珪灵机一动之下,也借助这杆子的特殊之处,高高跃起,冲着军将飞去。

军阵中前排的弓手,此时却不敢向空中的石珪射箭,这倒也不是说这些弓手,没有对半空射箭的本事,而是这种对半空射箭的动作极其危险。

石珪跳跃的位置,刚好就在军阵后排的半空中,如果此时,不管不顾的拉弓射箭,那么那些没有击中目标的箭支,就会直接掉头向下,直扑军阵中的军士。

而这种不管不顾的射箭,就会在实质上,成为一种对自家军阵的抛射行为,那可就把事情闹大了,所以,前排的弓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珪借助杆子,从半空中突击自己的军中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