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汉说罢,就扫了一眼,对面依旧笑嘻嘻看戏的宋宏武。
马鹏更是恐惧,煞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纷纷冒了出来。
见马鹏仍不做声,那军汉也失去了耐性,向前一步,伸手就往马鹏身上揪过来。
这时候,一个身影却有如鬼魅一般,从笑嘻嘻看戏的宋宏武身后窜出,一把就抓住了那军汉伸出的手腕。
好快的速度,好大的力量。
那军汉脑子里,刚冒出这两句话,一抬眼就看见了,石珪眸子中正在肆意流淌的不耐烦。
那军汉心中一惊,当即就左右转动自己的手腕,想要挣脱石珪的钳制。
不想刚一转动手腕,石珪却是松开了手,那军汉来不及细想,后撤一步,紧盯着石珪,默不作声,但双手却是赶快以战斗姿态,握紧了腰间的武器。
刚刚石珪的动作太快,等到两人分开,那军汉戒备起来,对面的那些军汉,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抄起了武器,也开始戒备起来。
而这一边的宋宏武,虽还没有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却也不妨碍他信任石珪,他也开始了紧绷身体,戒备起对面的军汉来。
马鹏闭上了眼睛,绷紧了身体,正准备挨那军汉的铁拳,但半天不见,意想中的拳头到来,他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就看见自己身前立一道高大的身影,鬓角边花白的头发星星点点,他心中忽的就松了一口气。
而站在中间的石珪,在心中却是不停地骂娘,这马鹏做事不牢靠,捅出了天大篓子,原本自己和宋宏武站在一旁,看看热闹就行。
即便回了北月河大营,当着周弘枚的面,这马鹏有错在前,其他军汉逼不得已教训马鹏,自己不敢惹众怒,救不了马鹏,也完全说的过去。
但,如果自己刚才的猜测是真的,周弘枚正在想方设法的招兵,那么也意味着自己和宋宏武两人,也有可能被委以重任,成为带兵将领,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那么这个时候,救不救马鹏这件事,就会成为周弘枚心中权衡利弊的砝码。
按常理来看,很明显,一个不肯救自己心腹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委以重任呢?
所以,石珪只能捏着鼻子站出来,保住马鹏这个笨蛋。
对面为首的军汉,双手以战斗姿态,握着腰间的刀具,满脸严肃的盯着石珪,问道:“老兄,你这是何意?!”
石珪按捺住心中的烦闷,笑言道:“这天下哪有不犯错的,诸位看在我的面子上,且饶他一回,如何?”
还没等为首的军汉答话,一个站在远处的年轻军汉,却是骂道:“你特娘是谁,有个屁的面子?!!”
听见这人的骂声,石珪勃然色变,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烦闷,一股怒火直直的冲上脑门。
“老宋,看好人。”他干脆的甩下一句话,便一个大步踏出,双脚使劲的蹬踏在大地之上,忽的一下,就往那骂人的年轻军汉冲去。
首当其冲的为首军汉,也来不及细想,一手抓住刀鞘,一手就抽出腰刀,直接往石珪砍去。
其他军汉眼见动了手,也纷纷抽出兵器,赶紧散开成扇形,将宋宏武三人围了起来。
“操!”
宋宏武低声骂了一句,就伸出手,揪住已经瘫软在地的马鹏衣领,把人往自己身后拉。
这时候,正在高速奔跑的石珪,根本没有理会,为首军汉横扫而来的钢刀,他的上半身忽的怪异一扭,堪堪避开了刀锋,然后反手一抓。
“啪!”的一下,石珪的手成爪形,就抓住了那为首军汉持刀的手腕。
还没等那军汉反应过来,石珪已经借着高速奔跑的冲劲,然后手腕猛然发力,手臂抡圆一甩,竟然直接将那为首的军汉,从地上给拖起,狠狠地摔向了,前方企图阻拦自己的其余军汉身上。
等其余的军汉,七手八脚的抱住了,从空中摔过来的为首军汉时,石珪已经冲过众人的阻拦,出现在了那个骂人的年轻军汉面前。
那年轻军汉倒也骁勇,见石珪已经欺身而来,干脆就直接双手持刀,由左上往右下方向,来了一式大劈挂刀。
石珪根本没有闪避,双眸一凝,趁那年轻军汉身形一滞,双手如同闪电般穿入刀光,一手死死抓住对方持刀之处,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咽喉。
随后他双手按照鬼门白骨爪的发力方式,双手一错,相互发力。
“嘭”的一下,一只手抓着年轻军汉的脖子,就把人给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石珪另一只手,则扭开了对方的两只手腕,把刀给夺了过来,然后顺手用刀一挥,就指住了刚刚摔在地上的年轻军汉的咽喉,这才大喝了一声:“行了!都特娘的给我住手!”
刚在众人帮助下,落地站起的为首军汉,见石珪已经持刀制住了那年轻军汉,不由得满脸凝重,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拦住了那些跃跃欲试的军汉。
刚才的战斗兔起鹳落,迅捷异常,别的人觉得石珪只是手脚快些罢了,却对当中的凶险一无所知。
而被石珪甩出去的为首军汉,却晓得其中的厉害,自己千锤百炼的拔刀横劈,异常凶狠,不但被这人轻松躲过,还顶着锋利的刀光,抓住自己的手腕命门,只需手劲一吐,自己不死也要残,到时,再将自己一伙人杀个干净,找个其他理由,也能搪塞过去。
但这人却是如此轻轻的就放过了自己,一时间竟让为首军汉摸不清头脑,只得拦下众人,却看这人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这时候,宋宏武手中的刀,才堪堪架住两柄砍向马鹏的刀子。
宋宏武抬眼一看,就见石珪已经制住了那个嘴臭的年轻军汉,他便用力一扬手中的刀子,将两个军汉给架开,然后就笑嘻嘻的收了刀,站在原地不动。
那为首军汉倒提刀子,双手一抱拳,谨慎的问道:“老兄,怎么说?”
石珪提起刀子,往地上躺着的年轻军汉脸上,使劲拍了拍,然后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什么,这小子嘴臭,不知天高地厚,只是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知道长幼尊卑!”
接着他把刀子,顺着那年轻军汉的脸颊,往地上一插,然后甩起军服袖袍,就施施然的往宋宏武身边走去,边走边指了指瘫软在地的马鹏,说道:“这马队长呢,以前是我们长官的身边人,第一次出来做事,错了的地方,老少爷们骂上几句,让他长长记性,那也是应该的,但是,气急了想动手打人,那就还要请各位老少爷们,看在我们长官的面子上,饶他一回,如何?”
石珪说完,刚好走到在宋宏武身边站定,坦然转身望向为首的军汉。
宋宏武笑嘻嘻的一拱手,也开口说道:“诸位,所谓不看舅面看娘面,我们长官对我二人不薄,初到贵宝地,还在一个锅里搅过马勺,喝过一碗粥,这马队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海涵,海涵!”
那为首的军汉沉吟了一会,说道:“两位老哥好身手,按咱们军伍行里的规矩,那称得上是硬铮铮的好汉。两位的长官,想必也是贤明英武,要不然,也换不来两位老哥这样的豪杰跟随。按理说,让弟兄们出任务时,这样饿着肚子,可是犯了军中的大忌,咱们兄弟一没要开拔钱,二没故意给马队长难堪,跟着马队长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喂蚊子,可曾说过什么让马队长下不来的话?如今腹中饥饿难耐,请马队长帮忙像个法子,也不为过吧?两位老兄,豪杰一般人物,想来也是能理解我等想法的吧?!”
石珪见那为首军汉说话间,拉拉杂杂,油盐不进,不禁怒气暗生,心中滋起一股恶念,这等军汉好不晓理,自己这般和气忍让,竟是被他看做软弱可欺么?!如此纠缠,还不如全杀了干净。
正在这时,宋宏武却是伸手往石珪身上一按,止住石珪,又笑嘻嘻的说道:“正是理解诸位的难处,我这兄弟这才克制自己,未曾伤人。你要说这军中最大的禁忌是什么?就是上下不分,藐视上官,不尊军令之事!我等虽是客军,但也是从大营里领的军令,马队长也是大营指派,来这执行军务,纵有些许失误,但军令岂可违抗?诸位久在大营,只怕比我们更为清楚吧?!”
那为首的军汉,皱着眉看了看阴沉着脸的石珪,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一众军汉,眼神交流一下,这才又拱了拱手,说道:“两位老哥误会了,我等只是难耐肚中饥饿,脑中犯了糊涂,这才一时情急之下,请马队长帮忙想想办法,我等一众弟兄老这么饿着,也不是个事,只怕到真要做事的时候,我等已经饿的起不了身了!”
宋宏武哈哈大笑,用手拍了拍石珪的肩头,笑道:“原来只是误会,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还别说,我这肚子也饿的不像话,怎么样?!石老狐狸,给咱们想想办法?!”
石珪好没气的看了一眼宋宏武,干脆扭头就走,大声说道:“去你粮的老宋,老子也饿得肚子慌,脑子昏,你特娘的自己想法子去,老子要去睡觉!”
“哎!哎!哎!石老狐狸,别这么小气嘛!”宋宏武望着石珪的背影大呼小叫道。
“滚滚滚!别来烦老子!“远去的石珪,甩了甩自己的手。
“切!小气巴拉的。”宋宏武小声说道,然后转身对着其他正在愕然的军汉一摊手,说道:“走吧,咱们去想法子!”
说罢,伸手往后一抓,拎着双脚还在瘫软的马鹏,就往旁边的林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