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但南安号的上层客舱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从干娘那里出来,回到房间里,关上门,张海楼就直奔书桌前,翻出信纸和钢笔,大马金刀地往下一坐。
略作思忖,很快开始奋笔疾书。
张海侠看得沉默,然而对方写了没几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冷不丁丢来一句询问。
“对了虾仔,你遇见的这神仙,应该有留个联系方式吧?”
“前辈说,七月前都会在长沙停留,”张海侠回答完,看着他的举动,忍不住轻轻摇头,“你不用……”
“怎么不用,”张海楼不以为然,把一张写完的信纸放到一边,活动了下手腕,这才笑吟吟地抬头,振振有词道,“虾仔,你这就不地道了哈。”
“就算不提你的事情,如干娘所说,那可是族长的老师哎,听说是比张瑞朴还强的本家老妖怪。这种人物近在眼前,打个招呼总没坏处对吧?”
专程写数页长信表达感激,这行为似乎看起来稍显夸张。
也许落在那些心高气傲的本家人眼里,会被视为毫无颜面的讨好吧。
但张海楼不在乎。
感激是真心实意,讨好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件事他做的理直气壮,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让他自己来说,这叫感性中理智犹存,真情流露里裹挟着满满心机。
动情也不影响利益计较,证明他不是个情种脑壳,可喜可贺!
垂眸沉吟几秒,张海侠缓缓点头。
“前辈说过,之前对你我都有印象。你若真有心与他结识,不难。”
闻得此言,张海楼得意仰头一笑,继续落笔不停。
其实,一封感谢信算什么。
自从见到被判定双腿死刑的朋友,重新身姿挺拔站到自己面前的那刻,他都恨不得把那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当场供上神坛。
日日虔诚上香,发自内心为之赞颂。
当然,知道不是神医而是热心前辈,康复也并非医学奇迹,反倒是家族秘术,这份感激中又更多了几分热忱。
这秘术作价几何,有什么条件吗?
南洋瘟神愿以全副身家求购……不是,求解密、求赐教、求传授!
他也姓张,还是档案馆从小养大的,绝对忠心不二,根正苗红啊!
当然,目前还没获得纹身,但是干娘都答应了,回厦门就给他那个什么“赋纹”仪式。
成为真正核心人员,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好吧。
想到这里,张海楼短暂顿笔,思维忽然跳跃:“说起来,虾仔,那个赋纹你已经体验过,感觉怎么样?”
张海侠正在思忖,闻声,却是想也不想地摇头。
“此生难忘……但前辈有言在先,其中内情不得外传。”
“一点也不能说?”张海楼被勾得浑身难受。
见对方立时点头,三缄其口,一时间简直好奇得抓心挠肺。
却又不由想起,方才干娘跟虾仔间意味深长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