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让账房过来!”顾长风面色阴沉得仿若暴风雨将至,锐利双眸冷冷地扫过屋内几人,那目光犹如寒刀,割得众人脊背发凉,旋即他沉声喝道,声线里压抑着盛怒。
不消片刻,顾家账房先生王长林一路小跑着进了睦和园,额间沁出细密汗珠,来不及拭去,便“扑通”一声朝着顾长风躬身行礼,颤声道:“参见老爷。不知老爷叫我来有何事?”同时,他又匆匆分别向王氏几人欠身见礼,礼数周全却难掩慌张。
顾长风剑眉紧蹙,薄唇微张,嗓音冷硬如冰:“先夫人的嫁妆单子在哪,给我拿一份过来。”说话间,目光如炬,直直锁住王长林,似要将他看穿。
王长林脑袋“嗡”地一响,心里咯噔一下,仿若一脚踩空掉进冰窖。偷摸转向王氏,眼神里满是求救意味,王氏狠狠瞪他一眼,冲他快速又隐晦地摇了摇头,暗示他别多嘴。
王长林咽了口唾沫,身子抖得愈发厉害,“启禀老爷,当年先夫人故去以后,老爷您就命人把府里关于先夫人的所有东西都清理了,衣服手稿等杂物都烧了,嫁妆单子……”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抬眼觑着顾长风脸色,见其愈发铁青,心一横接着道:“当时奴才还问过您,您说一并清理了,您……”
“住口!”顾长风怒喝打断,上前一步,高大身形罩住王长林,咬牙切齿道:“本老爷怎会下这等糊涂指令?先夫人嫁妆关乎顾家体面,我怎会随意处置!莫不是你这狗奴才自作主张,借机中饱私囊,如今妄图推诿到我头上?”
王长林“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额上瞬间红肿一片,带着哭腔辩解:“老爷冤枉啊!那日分明是您亲口所言,奴才哪有这胆量,奴才一心只为顾家办事,绝不敢有半点私心呐,还望老爷明察!”
一旁王氏见势不妙,扭着腰肢上前,轻扯顾长风衣袖,娇声劝道:“老爷,莫要气坏了身子,想是年头久了,账房先生记错也是有的。先夫人走得突然,府里乱成一团,那些时日您伤心劳神,许是吩咐过又忘了,何必为难他呢。”
顾长风猛地甩开王氏手,怒目而视:“你也住嘴!这事儿轮不到你插嘴。王长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实招来还能从轻发落,若再嘴硬,休怪我顾家规矩无情!”
王长林伏地痛哭流涕:“老爷,奴才句句属实,实在想不起旁的了,求老爷开恩呐……”屋内气压低到极点,一场因嫁妆单子掀起的风暴,眼看就要将众人吞噬。
王长林伏地痛哭流涕:“老爷,奴才句句属实,实在想不起旁的了,求老爷开恩呐!当年先夫人仙逝,阖府上下沉浸在悲痛之中,诸事繁杂,老爷您又连日哀伤、精神不济,那日亲口吩咐下来,奴才哪敢有一丝耽搁、半分质疑?满心只想着遵您指令,速速料理妥当,好让老爷少些触景伤情。”
说着,王长林抬起涕泪纵横的脸,双手颤抖着比划道:“老爷您忘了?当时清理遗物时,您还在一旁看着,脸色阴沉得吓人,谁都不敢多吭一声。那嫁妆单子,奴才特意呈到您跟前,您只瞥了一眼,就摆手让烧掉,声儿虽低,奴才却听得真真儿的。奴才不过是奉命行事,绝无半点欺瞒呐!”
见顾长风眉头拧得更紧,满脸狐疑,王长林又膝行几步,凑近顾长风,言辞愈发急切:“老爷向来重规矩、讲条理,府里大小账目经奴才之手,哪一笔不是清清楚楚?
这些年,奴才为顾家鞠躬尽瘁,哪怕一文钱都不敢错算,何曾出过差池?就因知晓先夫人嫁妆干系重大,若不是得了老爷明示,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擅自处置啊!”
王长林眼珠一转,偷瞄向王氏,似抓到救命稻草般拔高音量:“况且,当时夫人……也在一旁,她也瞧见、听见了的,老爷若是不信奴才,大可问问夫人,求夫人给奴才做个见证,还奴才一个清白。”
王氏闻言,脸色骤变,刚要开口辩驳,却被顾长风一个凛冽的眼神给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