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进来的药童,看到吴大夫略显狼狈的样子,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方婶子一眼,却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方婶子这才意识到刚刚是自己莽撞了。
她有些忐忑,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正要出去给吴大夫倒杯水顺顺气,就被气还没有喘匀的吴大夫给喊住了。
吴大夫看着方家父子两个人背上的伤口,不由得皱了皱眉。
“方家媳妇,你赶紧的,去烧热水,多烧点,兑成温水,再拿块干净的棉布过来,这伤口,这么着可不行,得赶紧处理,咳咳...咳......”
“哦,哦哦,马上,马上就好。”
方婶子如梦初醒,仿佛是有了主心骨,麻利地忙活了起来。
一盆一盆的温水被端了进来,很快,一盆一盆的血水又被端了出来。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方家父子俩后背伤口内的杂物终于被清理干净了,周围的腐肉也被剜去,鲜血再次涌了出来。
方家父子被生生地疼醒,脸色又更加苍白了一些,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
他们用牙齿紧紧地咬着布巾,面目狰狞,脖子爆出一片青筋,不时地从喉咙里挤出“呜呜”的闷哼声。
吴大夫恍若未闻,面无表情,下手依旧稳准狠。
吴大夫不慌不忙地给伤口倒上一层白色的粉末,血很快就止住了。
接着,又敷上一层厚厚的清热解毒的草药,最后用细麻布给一圈圈地包扎了起来。
“好在两个人都只是皮肉伤,看着吓人,并没有伤及筋骨。
不过,老方的伤势有些严重,又失血过多,精气不足,晚上容易引起高热。”
方家媳妇,高热会时有反复,你这两日要警醒着些,随时看顾着。
只要老方能够安全撑过这两三日,清醒过来,以后只要好好休养就行了。”
接着,吴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了十二付包好的草药,递给了方婶子。
“喏,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各一次。晚上要是高热,就再灌一碗。三天后再来找我换药。
咱们也是多年的街里街坊,你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药和诊费我也不多要,给八百文的本钱就行。”
方婶子赶紧将药包接过,对着吴大夫千恩万谢。
她从炕角的大木箱子里,拿出一个小陶罐,又从陶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木盒,从小木盒里数出了八串铜板,递给了吴大夫。
药童背着药箱,扶着吴大夫,慢悠悠地离开了。
方婶子看着被包扎成粽子的父子两人,又看了看空了一大半的钱匣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熬药去了。
今夜,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而今晚同样不平静的,还有梁师傅的家里。
梁师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坐下歇口气,就被他家媳妇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
“梁!铁!柱!你咋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跟胡同口的二癞子去喝酒耍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