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兰被赞得脸也红了:“我们在娘家时,父亲都很重视教我们姐妹学习楚辞汉赋、四书五经的。”
“难怪你出口成章,”住持指着李金兰,说罢又指了指祝寿礼,“以后你可要向你夫人好好学习哩。”
祝寿礼的表情变得断腆:“是的,我老婆文化水平比我高,但使牛耕田她比不上我了。”祝寿礼跌倒也要抓一把沙。
李金兰脸上的笑靥似盛开的莲花:“如果大师的话成真,这就算是我们半世修来的福报了。
得偿所愿,心花怒放。祝寿礼再三向住持道谢,悄悄地在寺里的功德箱里添了香油钱,然后与妻子高高兴兴地下山而去了。
日出日落,月缺月圆。光阴就像天露山的溪流那般慢慢地流逝,不知是住持的药方与祝寿礼有缘,还是天意注定,李金兰回到洛洞不久就怀上了身孕。
翌年秋天,金风飒爽,大地迎来了丰收的季节。
这年中秋之夜,墨蓝的苍穹上,月亮又大又圆。李金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在中秋夜三更天给祝寿礼生下了一个肥肥白白的小男孩,笑得祝寿礼合不拢嘴,乐得他三天三夜也睡不着觉。
“我们洛洞村又添男丁了!”
这消息在天露山不胫而走,上门来贺喜的村民踏破家门。皆因祝寿礼的妻子李金兰平日德行好,喜欢帮助别人,也就是说“广种福田”。
还有一个特别的原因,就是他们这对夫妇在结婚八年后才喜得贵子,按农村的话来说,就是铁树开花了。
满月后,在佛仔墩摆起了隆重的添丁满月酒。大红鞭炮放得震天价响,爆开的鞭炮纸屑犹如瑞雪纷飞。丰盛的酒席摆满了偌大的小山墩,酒香在空气中弥漫着。
面对着佳肴美食,村民们猜拳喝令,举杯畅怀痛饮,在一轮热闹的觥筹交错后,须发飘皑的老族长站在满月宴席前的高位上,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洛洞村又添了一位新丁,根据去年天露山住持的提议,这小男孩的名字叫做“祝文才。”
从此以后,洛洞村就多了一个男丁祝文才;若干年后,新州便出
了一个蜚声四方的大状祝得财。
祝得财的父亲祝寿礼虽然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他的娘亲李金兰出生于书香门第,古典文学颇有造诣,唐诗倒背如流。她知道如果自己的儿子没有文化,将来只能像丈夫那样永远在农村干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活,所以,在祝得财三岁开始,就教他背《三字经》,熟读唐诗三百首,四岁的时候就给他讲解诗词和对联以及古代文坛上的轶事趣闻。
有了良好的家庭教育,祝得财从小就养成了对诗词歌赋和对联的浓厚兴趣,由此打下了很好的文学基础。
祝得财的娘亲家在新州县城所在地。那里民风甚好,重文崇教,禅风袅袅,文气決決。而在筠城书塾执教的是远近闻名的顾学儒老先生。
顾掌教是一位走过江湖、吃过夜粥的人,年轻时曾在省城高等书院读过书,留在广州西关荔枝湾的学堂教过二十多年学,算得上桃李满天下。
顾学儒知道,人生的竞争往往是文化的竞争,家乡的人尤其是下一代更需要文化的提升。
故土难离的情结使他在五十岁那年便辞去了省城学堂的高薪工作,返回家乡里村执起教鞭。
顾学儒的两位同事是他的忠实信徒,跟随他到筠城书塾来当教师。
有如此名师执教,筠城书塾名声鹊起。新州城里甚至城外的人都渴望将自己的子女送来筠城书塾读书。
锦水与水东是一河两岸的村庄,所以锦水的小孩子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到筠城书塾去求学,孩子们爱好读书蔚然成风。
顾掌教如今已年逾花甲,个子高瘦,颧骨微凸,牙齿因吸烟太多而
黄,下颏留着三寸长的胡子,身上常常穿的是浅黑色长衫,戴着深度的眼镜。他写得一手好字,方圆十里名声在外,逢年过节村民家门前的对联都是他执笔书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