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小和尚高兴地提着灯笼,引领长老下了塔。其中一个先跑去向众僧道报喜:“好了!好了!我们终于见到天空了!偷宝贝的妖怪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行者吩咐:“拿来铁索,穿过他们的骨头,锁在这里。你们守好,我们去休息,明天再处理。”那些和尚紧紧守住,让三藏安心睡觉。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长老说:“我和悟空去朝廷,交换关文。”长老穿上锦襕袈裟,戴上毗卢帽,整理好仪容,迈着稳健的步伐前进。行者也整理好虎皮裙子,整理一下绵布直裰,带上关文一同前往。猪八戒问:“为什么不带这两个妖怪?”行者说:“等我们奏过之后,会有人来抓他们。”于是他们一同走到朝门外。望不尽那朱雀黄龙,清晨的皇城宫阙。三藏来到东华门,向阁门大使行礼说:“请大人转告:贫僧是东土大唐派来西天取经的,希望能见君王,交换关文。”那黄门官果然通报,上前奏道:“外面有两个异样容貌、异服的僧人,自称是南膳部洲东土唐朝派来西方朝拜佛祖求经的,希望见我王,交换关文。”
国王听闻后,传旨宣召。长老便引着行者进入朝廷。文武百官见到行者,个个惊恐不安。有人说是猴子和尚,有人说是雷公嘴和尚。大家都胆寒,不敢久久地看着他。长老在阶前跳舞呼喊行礼,大圣双手叉腰,斜靠在一旁,毫不动弹。长老启奏说:“臣僧乃南膳部洲东土大唐国派来的,前来拜访西方天竺国的大雷音寺佛,求取真经。途经宝方,不敢擅自通过。这是随身携带的关文,请陛下验明后让我们前行。”国王听闻大喜,传旨召唐朝圣僧上金銮殿,安排绣墩赐坐。长老独自上殿,先将关文捧上,然后谢恩敢坐。
国王看完关文后,心中欢喜地说:“看来你们大唐王有疾病,却能选派高僧前来拜佛取经,不惧路途遥远。而我这里的和尚们,却只专心做贼,败坏了国家,倾覆了君主!”三藏听了,合掌道:“请问陛下,怎么看出败国倾君的?”国王说:“我这个国家,是西域上的一个小国,常有四夷朝贡,都是因为我们国内有座金光寺,寺内有一座黄金宝塔,塔上光彩照天。最近被本寺的贼僧偷走了宝物,已经三年没有光彩了,外国的朝贡也不再来了。我心中非常痛恨。”三藏合掌笑道:“万岁啊,‘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贫僧昨晚到达天府,一进城门,就看到了十几个被枷锁的和尚。询问他们犯了何罪,他们说是金光寺冤枉了他们。我细细审问后,发现与本寺僧人无关。贫僧进入塔内扫塔时,已经抓住了那个偷宝的妖贼。”国王大喜道:“妖贼在哪里?”三藏说:“现在被我的弟子们锁在金光寺里。”
国王急忙下令:“叫锦衣卫立即前往金光寺抓捕妖贼,我亲自审问。”三藏却上奏道:“陛下,虽然有锦衣卫,但还是需要我的弟子去才行。”国王问道:“你的高徒在哪里?”三藏用手指着孙大圣道:“就是站在那玉阶旁边的。”国王见了,大吃一惊道:“圣僧如此仪表堂堂,你的高徒怎么长得这么丑陋?”孙大圣听到后,厉声高喊道:“陛下,‘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果只看外表,又怎么能抓到妖贼呢?”国王听了后,既惊又喜地说:“圣僧说得对。我这里不追求外貌,只要能抓到贼并夺回宝物归还塔中就好。”于是,他又命当驾官查看车盖,让锦衣卫好好伺候圣僧前去抓捕妖贼。当驾官即刻准备了一辆大轿,一把黄伞,锦衣卫点起队伍,抬着行者,高声喝道,径直前往金光寺。从此,整个城市的百姓都惊动了,无论哪个地方都有人前来观看圣僧和那个妖贼。
八戒和沙僧听到喊声,以为是国王派来的官员,急忙出去迎接,结果发现行者坐在轿子上。八戒傻笑着说道:“哥哥,你真了不起啊!”行者下了轿子,扶着八戒问道:“我怎么了不起?”八戒回答:“你打着黄伞,坐在八人抬轿子上,不就是猴王的职位吗?所以说你了不起。”行者说:“别取笑了。”然后解下两个妖怪,带着他们去见国王。沙僧说:“哥哥,也带上我。”行者说:“你就在这里看守行李和马匹吧。”那个被枷锁的僧人说:“大爷们都去领受皇恩吧,我们在这里看守就行了。”行者说:“既如此,等我去向国王禀报,然后来放你们。”八戒抓着一个妖怪,沙僧抓着另一个妖怪,孙大圣依旧坐在轿子上,摆出一副威风的样子,将两个妖怪带到国王面前。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白玉阶前,对国王说:“那个妖怪已经抓到了。”国王立即下了龙床,与唐僧和文武官员一起目睹。那两个怪物一个长着暴腮乌甲,尖嘴利牙;另一个则是滑皮大肚,巨口长须。虽然他们变成了人形,但脚底下还有脚趾。国王问道:“你们是什么贼怪,来自哪里?在我国土侵扰了多少年?什么时候偷了我的宝贝?共有多少贼徒,他们叫什么名字,实话供出来!”两个怪物跪在地上,脖子上满是鲜血,却毫不感到疼痛,供述道:
“我们是龙王派来的小卒,三年前的七月初一,万圣龙王带领许多亲戚,住在本国东南方,离这里大约有一百多里的路程。那里的潭水叫做碧波,山叫做乱石。龙王生了很多美丽娇媚的女儿,其中有一个嫁给了九头驸马,他神通无敌。他知道你们塔上有珍奇宝物,于是与龙王合谋偷窃,先下了一场血雨,然后偷走了舍利。如今舍利照耀着龙宫,黑夜也明亮如白昼。公主施展了神通,秘密地偷走了王母的灵芝,还将宝物放在潭水中养护。我们两个不是贼头,只是龙王派来的小卒。今晚被擒,所供的都是实话。”
国王问道:“既然供出了,为什么不供出自己的名字?”那怪物回答道:“我叫奔波儿灞,他叫灞波儿奔。奔波儿灞是个鲇鱼怪,灞波儿奔是个黑鱼精。”国王命令锦衣卫好好监禁他们,下旨:“释放金光寺众僧的枷锁。快让光禄寺准备宴席,在麒麟殿上感谢圣僧捉拿贼首的功劳,并商议请圣僧捕捉贼首。”
光禄寺立即准备了素菜和荤菜的宴席。国王邀请唐僧和四位同伴上了麒麟殿,询问:“尊号是什么?”唐僧合掌道:“贫僧俗家姓陈,法名玄奘。蒙君赐姓唐,贱号三藏。”国王又问:“高徒们叫什么名字?”三藏回答:“我的徒弟们没有号。第一个叫孙悟空,第二个叫猪悟能,第三个叫沙悟净。这些名字是南海观世音菩萨给他们起的。因为他们拜我为师,我又将悟空叫做行者,悟能叫做八戒,悟净叫做和尚。”国王听完,让唐僧坐在上座,孙行者坐在左侧,猪八戒和沙和尚坐在右侧。菜肴都是素的,茶饭也是素的。国王坐在前面的座位上,下面有一百多位文武官员坐在荤菜的座位上。国王向君恩臣谢,师徒向国王告罪。坐定后,国王为唐僧敬酒,唐僧不敢饮酒,他的三个徒弟各自接受了安席酒。接着,管弦乐器齐奏,是教坊司的音乐。
你看猪八戒吃得津津有味,将桌上的果菜一扫而空。不一会儿,又上来换上新的汤饭,他又吃得一点不剩。巡酒的过来,他也不推辞,杯杯不停。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午后才散场。
三藏向国王表示感谢,国王又留住他们说:“这场宴席算是表达圣僧捉怪的功劳。”然后吩咐光禄寺将宴席搬到建章宫,再请圣僧商议捉拿贼首和取回宝物的计划。三藏说:“既然要捉拿贼首和取回宝物,就不必再宴请了。我们就此告辞,去擒捉妖怪。”国王不愿意,坚持要请他们到建章宫再吃一顿。于是又举行了一场宴席。国王举起酒杯说:“那位圣僧带领众人出征,降妖捉贼?”三藏说:“让大徒弟孙悟空去。”孙大圣拱手应允。国王问:“孙长老带多少人马?几时出城?”猪八戒忍不住高声喊道:“哪里需要人马!也不需要管什么时间!趁现在酒醉饭饱,我和师兄去,手到擒来!”三藏非常高兴地说:“八戒这段时间真是勤快啊!”行者说:“既然如此,沙弟弟你保护师父,我们两个去吧。”国王问:“两位长老不需要人马,那么可以带兵器吗?”猪八戒笑道:“你家的兵器我们用不着。我和兄弟自带随身的武器。”国王听了,立刻拿来大觥,送给两位长老。孙大圣说:“不需要喝酒了。让锦衣卫把那两个小妖抓来,我们带着他们去做向导。”国王立即传旨,将两个小妖抓了出来。两位长老乘风而去,使用法术,直奔东南方。唉!他们那一见面就腾起风雾,才识出师徒是圣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