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有一点点郁闷。
他在天竺的战绩,算扬我国威吧?
带回的战利品也不少。
封侯不去想,策勋十二转的上柱国不用想。
起码可以获得“轻车都尉”这样的勋官称号啊?!
这是对一个战斗英雄的认可,是大唐男子汉最重视的荣誉。
可是,皇帝只升了他为朝散大夫,从此旁人可以称他“王大夫”。
“唉!不是我不够强,而是同僚们太优秀。”王玄策闷闷地自言自语。
在初唐,不灭一个国,都不敢自称名将。
和朝堂上那些南征北战的猛人相比,他好像确实差了一点点。
再说,大唐并没有把天竺当做强大的对手,他在天竺取得的胜利,也因此不受重视。
……
张川柏之前是朝议大夫,托封禅泰山、普遍加官一阶的福,升到中散大夫。
离开府仪同三司,又前进一大步。
王玄策听闻江都侯·中散大夫·飞骑尉·东宫左春坊司议郎张川柏带着朋友们来访,嘴角的笑容不禁凝滞。
他想要的勋官荣誉称号,张川柏有了。
他想要的中散大夫,张川柏已经是了。
想想张川柏的年纪,再想想自己的年纪……风头正盛的王玄策,竟然有种淡淡的感伤。
呜呼!
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握着拳头,默默鼓励自己,下次去天竺,再灭几个国吧!
知耻而后勇!
一群年轻人意气风发地走进王玄策的家,客气有礼貌地向王大夫行礼。
王玄策连忙回礼。
他久仰张川柏大名,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少年得志的小郎君,并没有想象中骄傲得意,而是彬彬有礼,姿态谦逊。
“我们都很佩服王大夫,贸然来拜访,是想请教天竺的人文风情。天竺,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有人说,那里的人有信仰,性情平和、待人和善、路不拾遗……是不是真的?”
少年人满脸求知欲。
因佛教的传播,许多人对天竺各国,有一种美好的想象。
王玄策哑然失笑:“性情和善?路不拾遗?怎么可能……”
他讲自己知道的天竺。
哪有什么佛国!
西方极乐世界?
只不过是一片蛮夷之地罢了!
“而且,天竺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个小国,互相之间争斗不断。我们这一次,就是卷入了他们的争斗之中。”
“数字?我不知道你说的数字,可能是我见闻不够吧!”
王玄策耐心地回答少年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态度很谦虚。
眼前这群少年,要么是官二代,要么是官几代。
最年轻的张川柏,更是年少才高。
孟诜感慨:“竟然是这样的啊!那玄奘法师去取经,取的是什么呢?”
王玄策沉默不语。
长安佛教信徒众多,有些话不能说。
上官纯就是佛教信徒。
他端正神色说:“天竺的佛经,有让人顿悟的大道。读佛经,悟的是自己的道。”
“哦。”孟诜随口应着。
看表情就知道不是很认可。
他还没有悟道的年纪。
而且,他的师父是道士。
张川柏信仰灵活,对科学更感兴趣,直接问:“王大夫觉得,天竺各国有什么工艺或者技术,是可以称道的?”
王玄策顿时来了精神:“众人公认的是制糖。我在摩伽陀国带回一批制糖工匠,都是制蔗糖的能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知道和扬州蔗糖相比,谁的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