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幼儿积弱受苦难 顽童报信救奶奶(2 / 2)

深秋情结 陈清皓 5374 字 1个月前

回到家后,赵淑芝每天都要去地里干农活,给孩子们做了分工:程启发天天去地里挖野菜捋树叶,凡是能吃的东西都要,姐姐在家负责看护弟弟小琨头。

程启发很喜爱小弟弟,时常抱着小琨头去村外玩。天气很热,哥哥见弟弟嘴巴发干,自己也觉得口渴,就钻进玉米地里找个没长玉米的秸秆秧子撅折了,哥哥咬一口玉米秸秆嚼出水,吃了几口有些甜味儿,当地老百姓管这样有点甜味的玉米秸秆叫“甜棒”,哥哥把甜棒水喂给弟弟吃,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小弟弟的小嘴吸吮着这甜甜的秸秆水,就像吸吮母亲的乳汁一样,这是大地的乳汁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慢慢的熬,好不容易熬到秋收时节,粮食成熟了,生产队分了一些粮食,虽然不足,但总归饿不死了。

家里只有两间半土坯草房,墙就是用泥巴抹的,时间久了有些小裂缝,都说针鼻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夏天还好说,到了冬天,北风呼呼的往屋里吹。

1962年初,小琨头爷爷病重,程百宏请假回家尽孝,他匆匆忙忙赶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还没吃晚饭,赵淑芝赶紧给丈夫熬了一大盔子大米粥,她把小炕桌放在炕上,碗筷、咸菜和粥都摆放好,程百宏盘腿坐在桌前,“突突突”的喝粥,赵淑芝坐在丈夫对面,闻着大米粥的香味不由自主地咽口水,眼巴巴地等着丈夫让她也尝一口,可丈夫只顾自己吃,根本没注意妻子的反应,不一会儿就把粥吃了个精光,额头直冒汗,他不知道这是家里仅有的一把米了。

又过了些天,小琨头爷爷过世了,办完了后事,安顿好老母,程百宏便忙着干活儿,一边干活一边想:等自己回钢厂上班后,这个家里里外外就靠妻子一个人实在太累!太难!再者,小两口正是青年时期,长期两地分居很不方便,那时社会上有一句顺口溜:“二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程百宏就想辞去峰城市钢厂的工作,留在家里守着孩子老婆和几亩地过小日子。谁知程百宏回钢厂上班不久,厂里裁员,对全体职工进行考试,根据成绩决定去留,以程百宏的实力本来能考上,可他故意放弃了,正好借此机会退职回家。

大队书记正因为缺一个会计犯愁,知道程百宏能打算盘能记账,就让他到大队部里当了会计。会计事务不多,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地里干活,程百宏体格很健壮,干农活是一把好手,从此,小琨头妈妈就不用下地了,这下减轻了她很大负担,那时家里的粮食还能糊口,日子勉强过得去,有丈夫在家,她不再孤军奋战,脸上也有了笑容。

一天夜里,突然变天,先刮大风,很快就下起了暴雨,风越刮越大,把程百宏家房子顶上的茅草都给刮飞了,屋子露天了,雨点直接下到屋内,大家赶紧躲到屋子角落里,程宏把家里那块唯一的破炕席顶在全家人头上遮雨,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总算风停雨住了。

可是小琨头因为着凉又发烧了,又抽起风来,还是脖子挺着,两手攥着拳头,嘴唇青紫,牙关紧咬,嘴角流涎,昏迷不醒,妈妈不停的喊叫:“小琨头!小琨头!快醒醒!快醒醒啊!”邻居好心大妈略懂些针灸常识,就用缝衣服的针扎了孩子的“人中”和“十宣”穴位,抽搐还真止住了;但不一会儿又抽起来,再扎针也无济于事了,呼吸发憋,出气时咽喉发出嘶嘶喉鸣,眼看就要断气了!赵淑芝含泪跟丈夫说:“我看这孩子怕是不行了,你去院子里找了一捆干草预备下,要是孩子断气了就用干草裹上扔了吧!”程百宏道:“不行!我得去找先生。”那年代,农村就医非常艰难,三里五村都没有医生,只能去公社卫生所请先生了。程百宏赶紧骑上自行车朝着公社飞奔而去,公社卫生所只有三位中医先生,可先生们都下乡了,留守的只有一个管抓药的老张,程百宏说明来意,老张也很为难,不知道几位先生都去了哪里,程百宏急的直跺脚,因为小儿子病得很重,不能再等了,他不容分说一把拽着老张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就好歹去一趟看看,总比我们束手无策干等着强啊!”老张道:“可是我不是先生啊!让我去治病不是难为我吗?要是耽误了孩子可咋好?”程百宏道:“嗨!你就甭有啥顾虑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算孩子没了也不怨你行了吧?”老张道:“行!行!我跟你去,我跟你去还不行吗?你等我也带点药行不?”他说着话随手带上了一个注射器盒子、一个酒精棉球缸和一支“大油”(正名是普鲁卡因青霉素,那时俗称“大油”),然后勉为其难地坐上了程百宏的自行车,程百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家里。老张看孩子极度呼吸困难,脸憋得发紫,能听出咽喉堵塞的声音,掰开小嘴往里一看,咽喉肿的很厉害,隐隐约约还有一条小缝儿通气,他只带了一支药,也不做皮试,就往屁股上打了一针,又把注射器里剩余的一点药水喷在了孩子的咽部,他说:“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就看他的命了,”说完老张坐在一个破板凳上观察着孩子。别说,这药还挺有效,过了一会儿,孩子呼吸顺畅了,退烧了,也没再抽风,不但会哭,还能喝水了,小琨头命还真大,又从鬼门关回来了!

孩子救活了,可是房子顶盖没有了,程百宏把一家人安置在邻居家暂住。他从钢厂挣的钱还有一些,大队有个水泥瓦加工厂,程百宏买了水泥瓦,很快把房子顶盖修缮好了,又把土坯墙外面抹了一层青灰,比原先的旧房可强多了,新瓦房取代了茅草屋,再也不怕风吹雨淋了。

自从1960年挨饿之后,小琨头受到很大影响,发育迟缓,比同龄孩子又瘦又小。因为那时钱和布票都很紧张,到了夏季,小孩子都不穿衣服,光着身子乱跑,小琨头的身子没啥肉,肋骨一条条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父母和街坊四邻都觉得这孩子可能长不高了,因为那时在农村过日子主要靠劳力,小琨头这样干干巴巴的将来恐怕养活自己都费劲,父母老了也指望不上他,就得靠大儿子程启发了。可妈妈总是心疼小琨头多一点,那时,全家人对付着能吃口饭,实在没有啥可增加营养的食物。妈妈每天做午饭时,总是用一个汆子在灶膛烧开水,先往一个小饭碗里放一捏子白薯淀粉,用开水冲成稀糊糊给小琨头吃,算是额外给他加餐,淀粉稀糊很甜,小琨头特别爱吃,他不知道自己吃的是啥东西,就管淀粉稀糊叫“小粥”,后来,每当到了做午饭的时候他就跟妈妈嚷着要吃“小粥”,他每次喝糊糊都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妈妈,那是感恩的眼神,妈妈看着小儿子喝得香甜,总是非常开心。

小琨头6岁那年初冬的一个下午,他和一个小伙伴去村东头大坑沿上玩,大坑里的水都已经结冰了,但冰还不太厚,有人为了从大坑里提水,在坑边刨了一个冰窟窿。冰窟窿里漂着冰块,小琨头和一个小伙伴去捞冰块,一不小心,哧溜一下,小伙伴滑到冰窟窿里去了,小琨头去拉他,结果也滑进了冰窟窿里,他们用小手扳冰窟窿的边沿奋力往上爬,可因为冰比较薄,吃不住力,一扳就折了,扳了几次都不行,一旦他们淹没、离开这冰窟窿就会被冰封在大坑里就完了!他俩拼命地喊:“来人呀——救命呀——”喊了几声也没见有人来,水里很冷,他俩冻得直打颤,小胳膊已经扑腾的没劲儿了,又喝了几口水,被呛的一边咳嗽一边“叽叽哇哇”地乱叫,眼看他俩命悬一线,就在这时,本村的宋大伯背着粪筐碰巧路过这里,听到孩子的喊声赶紧跑过来,把他俩拉上岸,救了两个孩子。他俩的棉衣都湿透了,冻得哆哆嗦嗦抖作一团,站立不住,妈妈闻讯急忙赶来,把俩孩子弄到家里,脱了湿漉漉的棉衣,抱上热炕头盖上棉被,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小琨头看见妈妈的眼里一直噙着泪花。过了不一会儿,那个孩子的妈妈也来了,见孩子已经安顿好了,把脸贴在孩子冰凉的脸上掉着眼泪说:“可把妈妈吓死了!”又转脸向赵淑芝说:“好妹妹,谢谢你了!”赵淑芝道:“乡里乡亲的,谢个啥呢?还不是应该的?我看两个孩子受的惊吓也不轻。”两个母亲有看了看孩子,惊恐的表情依然还在他俩的小脸上挂着呢。过了一会儿,看看孩子没事了,二位妈妈带着礼物去宋大伯家感谢了人家。傍晚,小琨头还是被妈妈狠狠地揍了一顿,妈妈打他是为了让他长记性,绝不能再有下次!

转过年的春天,小琨头和两个小伙伴一起去南山坡玩,看见一个干枯的白薯井,井口敞开着,直径大约一米二左右,井深两米多。白薯井是生产队挖的,秋后用来储存白薯,白薯放好后,把井口盖上厚厚的玉米秸杆,再用土埋好封严,春暖后把白薯取出来育秧。孩子们就是闲不住,变着法淘气,其中个子大一点的孩子就从井口这边蹦到那边,蹦来蹦去的,还说:“看我多厉害!你们谁能蹦过去?”另外那个孩子被他说的很不服气,一下也蹦过去了,最后就剩小琨头了,本来小琨头知道自己个儿小没敢往前凑,后来看见小伙伴们都能蹦过去便也想试试,小伙伴一再招呼他,小琨头给自己打气壮胆地说:“这有啥?我也行!”说着就去蹦,可到井口沿儿看看井里黑洞洞的有点胆怯,又缩回去了;那两个伙伴说:“哎呀!真笨,要不你先往后退几步再使劲儿往前冲!”小琨头按他俩说的冲了一次,到了井口沿儿又站住了;那两个说:“事不过三,再来一次就蹦过去了!”这回小琨头鼓足勇气,奓着胆子使劲儿猛冲,结果到井沿儿脚下一滑,“扑通”一下掉进了井里!这下小伙伴可慌了,大声喊:“救人啊——救人啊——孩子掉井里啦——”正好程百宏在不远处山坡上干活,听到喊声赶紧跑过来,蹬着井壁上的脚窝一步一步往下走,到了井底一看,小琨头口吐白沫,已然背过气了,程百宏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边大声呼唤着“小琨头——小琨头——”,一边掐人中穴,紧接着又是摩挲前胸又是捶打后背,小琨头很快就醒过来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爸爸的怀里,惊恐地喊了一声:“爸爸!”伸开两条小胳膊使劲儿搂住爸爸的脖子,程百宏看看小儿子出气儿匀和,估计没事了,然后一只胳膊抱着小琨头,另一只胳膊扶着井壁顺利攀登上来。幸亏是枯井,挖的不深,井底没水也没石头,不然就危险了,所幸小琨头没事,程百宏背着小儿子回家,路上训斥道:“你都七岁了,还这么不知道深浅?不晓得危险?是大傻子吧?往后可要多注意呢!”到家后小琨头又被妈妈揍了一顿。

夏日的一天,吃过中午饭,小琨头和那两个蹦井口的小伙伴去南山割青草,出了村子南街口不远就是南山坡,南街口路西有一个大院落,七十多岁的王奶奶一个人独居在这里,她儿子一家人住在北街。她家的院子周围是土坯墙,由于年久失修,土坯墙有几个豁口,几个孩子们路过时通过墙豁口看见里面的黄瓜架上长了好多黄瓜,大黄瓜又粗又长,又直又青翠,很是馋人。那个大点的孩子说:“这么多黄瓜王奶奶一个人也吃不了呀!要不咱们帮帮她吧!”于是,三个孩子就从墙豁口翻进了院子,每人摘俩大黄瓜。其实,王奶奶就在院里树下乘凉呢,早就发现他们了,可是像王奶奶那样年纪的老太太都是小脚,因为旧社会的女人从小都要裹脚,这种脚学名也叫坤足,走起路来又慢又不稳,根本追不上他们,便扯开嗓子骂了一声:“好大胆的猴崽子们,看你们往哪儿跑!”听见王奶奶的骂声孩子们“呼啦”一下跳出墙外,钻到青纱帐里去了。大黄瓜又嫩又脆,又甜又水灵,一人吃一根就饱了,剩下的怎么办?他们不敢往家里带,怕家长知道了挨揍,就把剩下的黄瓜绑在了玉米秧子上了,准备留着下次再吃。等他们割满一筐青草回到家门口时就感觉有些不对了,发现王奶奶和三个孩子的家长都等着他们呢,不用说,王奶奶肯定告状了,后果可想而知,仨孩子都挨了一顿揍,又去玉米地里找到那几根黄瓜给王奶奶送了回去,给老人家赔不是。

其他小伙伴倒不要紧,单说小琨头,他体质本来不是很好,平时虽然也淘气,但妈妈管得比较严,很少干坏事,这次要不是那俩孩子带着,他也不会去偷黄瓜,被妈妈打过后他有些后悔,也有点上火,又病了,发高烧,好在这次没抽风,那时买药很不方便,妈妈就用土办法给小琨头退烧,让他躺在炕上,用铜钱蘸温酒把他全身刮了一遍,看看刮的都发紫了,便盖上薄被子发汗。王奶奶和程百宏家同是一个生产队的,她平时跟小琨头母亲关系很好,经常来串门唠嗑,这不,今儿又来串门了,看到小琨头病了,回家专门给他包了一碗韭菜鸡蛋馅的饺子端过来,小琨头尝了尝饺子很香,那年月能吃到饺子是很不易的,小琨头很受感动,觉得自己对不住王奶奶,一边吃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王奶奶看着小琨头笑眯眯地说:“这孩子小薄嘴唇儿最招人喜欢!说起话来小嘴儿‘叭叭儿’的真好听,都说‘薄嘴唇儿说四邻儿,说了隔壁儿说对门儿’,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能说会道的主儿,也许能当个领导干部或者老师啥的,做报告或是讲课他肯定都能白话。”小琨头妈妈道:“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那好命!”

从此后,小琨头经常去王奶奶家玩,帮老人家干点活,扫扫地、倒垃圾啥的。一次,他又连蹦带跳地去王奶奶家,刚到屋门口就能听到老人家嗓子眼“吱儿吱儿”拉弦的声音,王奶奶已经有几十年的老气管炎了,一年四季这声音一直伴随着她,可她还是闲不住,正在炕上做针线活,两只手举在眼前哆哆嗦嗦地纫针线,好不容易把一小截儿线头纫进去了,突然一阵咳嗽,线头又掉了,看见小琨头进来便赶紧招呼他:“你来的正好,帮奶奶把针线纫上,我这老眼昏花的不行了。”小琨头从王奶奶手中接过针线,一下就纫好了,王奶奶乐了:“这孩子真乖!”小琨头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点小事还得到了王奶奶夸奖,很是高兴,他乘兴说道:“王奶奶!你再给我几根针,我都给你纫好线搁着,就能用一阵子了,过几天我再来帮您纫几根针线,这样您就不用为纫不上针线发愁了,”王奶奶高兴地又夸道:“行啊!好孩子,想的真周到。”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秋天,一天,小琨头又像往常一样又来王奶奶家,见老人家咳喘比以前厉害了,便关切地问王奶奶:“您咳喘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好好治治?”王奶奶断断续续地说:“这不是到秋天了嘛,一早一晚的有些冷了,我这身子骨着不得凉气儿,老气管炎又犯严重了,有痰咳不出,憋得慌,唉!没钱治病啊!就慢慢忍着吧!”歇一会儿又说:“要是吃个甜梨也能润肺化痰呢,可惜没有啊!又舍不得花钱买。”小琨头听王奶奶说甜梨能润肺化痰,忽然想起村东头李家院子里东墙根有一棵老梨树,前几天他还看见树上挂满了大甜梨。晌午时分,小琨头跑到李家东墙外,看看左右没人,就偷偷爬上了墙,在墙头上又往李家院里窥视了一回,见没啥动静,便爬上了梨树,找了个结实安全的树杈骑好了;不慌不忙地摘了几个梨往衣服兜里装,兜太小,还剩一个梨装不下,就用嘴叼着梨蒂把儿,正要爬下去,忽然听到“嘎吱吱”房门声响,只见李家房屋后门打开,年轻的女主人急匆匆直奔梨树这边而来,小琨头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又见她一边走一边解裤腰带,看那意思就知道是上厕所,而厕所就在梨树底下,小琨头伏在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想等她解手完了回屋后再下来。谁知那妇人刚一蹲下就听“嘟”的一声放了个大屁,小琨头忍不住“噗嗤”一笑,结果嘴叼着的梨掉了,不知咋那么寸,不偏不倚,正好砸到妇人雪白的大屁股蛋儿上;那妇人突然听到孩子的笑声,屁股又挨砸,她“啊——”的一声惊叫起来,赶忙拉起裤子,仰脸往上一看,发现树上趴着个孩子。小琨头只好硬着头皮从树上爬下来,被那妇人指着鼻子又训斥又骂的闹腾了一顿,然后把小琨头摘的梨都收过来,又让她家的孩子把小琨头妈妈找来了。小琨头知道自己又闯了祸,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妈妈,妈妈先给人家道歉,然后冲着小琨头大声骂道:“你个没脸没皮馋嘴的狗崽子,咋没从树上掉下来把你摔死?我也就省心了,都说我打孩子太狠,这么淘气的东西不打他行么?”说着伸手就给小琨头一巴掌,李家妇人赶紧上来劝住,笑道:“婶子就别生气了,孩子还小呢,淘气也是常事,您不要打他嘛!瞧把孩子吓的,回家说说他也就得了,把他摘的这几个梨都带上吧!”说着话就把那几个梨塞给了小琨头。送他们娘俩出来的时候又对小琨头说:“以后想吃梨就来跟嫂子要,嫂子给你摘,爬树多危险啊!吃几个梨倒是小事儿,万一要是摔坏了可咋办呢?是吧?”妈妈告别妇人,一把拉着小琨头便往家走,边走边冲着儿子发狠地说:“等到了家再说,看我不打死你个淘气鬼!”

到家后,妈妈让小琨头规规矩矩地站好了,抡着笤帚疙瘩劈头盖脸的便打,一边打一边骂:“你个不要脸的小混蛋气死我了!前些时候你摘王奶奶家的黄瓜,那次你说过以后保证改,不再偷别人东西了,今天你又上李家的树上偷梨吃,咋儿那么馋?今天我要不狠狠的揍你,你也不长记性!”小琨头不言语,老老实实任妈妈打,也不敢跑,因为妈妈正在气头上,他担心要是跑了妈妈打不着不能出气,听人说生气撒不出会憋出病的,等妈妈打完了,他才抬起头小声跟妈妈说:“妈妈对不起!这次不是因为我馋,刚才我去看王奶奶,看她咳嗽喘的厉害,听王奶奶说甜梨能润肺化痰,想摘几个梨给她吃。”妈妈听了“哦”了一声,刚才的气消散差不多了,心想这孩子倒是很懂事,叹了口气说道:“给王奶奶吃也不能去偷人家的呀!多丢人呀!都是乡里乡亲的,妈妈可以去跟人家讨嘛,或者买几个也行,以后要记住啊!去吧,你自己把梨给王奶奶送去吧。”小琨头用衣襟兜着梨“登登登”一溜小跑去了王奶奶家。刚一进门,只见王奶奶抱着枕头蜷缩着坐在炕头上张着嘴喘息,憋得颜面青紫,汗珠子顺着下巴滴往下掉,眼看就不行了,可把小琨头吓坏了,老太太见了小琨头干张嘴不能说话,用手向她儿子家方向比划着,小琨头顿时明白了,赶紧把梨往炕上一扔扭头就跑,一口气跑到村北街王奶奶的儿子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奶奶不好了,喘的要命!上不来气了!”王奶奶儿子和大孙子一路小跑赶到王奶奶身边,儿子上炕扶住老太太,又是擦汗又是捶背,焦急地说:“赶紧去医院吧!”王奶奶大孙子听了赶紧去生产队套马车,不一会儿,马车到了门口,大家七手八脚的把王奶奶抬到马车上,盖好被子,儿子在车上照顾王奶奶,大孙子打着马儿一溜烟儿往医院跑去,医生说老太太病情十分危重,再晚来一会儿恐怕就危险了!王奶奶出院后,逢人就说是小琨头救了她的命,说要不是小琨头及时给她儿子报信,她就活活的憋死在家里了。

通过王奶奶这件事,小琨头妈妈知道这孩子懂事了,而且他心地善良,妈妈从心里感到高兴!还夸奖了小儿子:“我们小琨头是个好孩子,懂得尊老爱幼,能做好事,以后要继续多做好事,做仁义之事,要与人为善,这样才会有好名声,为爸爸妈妈争光。”小琨头天真地说:“妈妈,等我长大了要当医生,给王奶奶治病!”妈妈笑道:“傻孩子,你王奶奶能不能等到你长大还不一定呢。”小琨头想了想有点结巴地说:“那…那我就给乡亲们治病,”妈妈道:“好啊!你这个愿望倒是挺好的,可是能不能当医生要看你将来有没有出息了。”小琨头挠挠脑袋问妈妈:“妈妈啥叫有出息?”妈妈用手抚摸着小儿子的头语重心长地说:“有出息就是有本事,能干大事、干好事、做善事,不是只为咱们自己家里做事,将来要多为乡亲们做事,为集体为国家做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我的小琨头,快点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