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以诚明为根本,诚就是明德,明就是明明德的前一个“ 明” 字。实际上,诚明就是明明德。明德是我们心中本有的真知(即固有的良知、真心、真如自性),由于人有私欲这个东西,于是被禁锢遮蔽而不能显现,如黑云遮蔽太阳,就丝毫看不见阳光了。
欲明其明德,必须主敬存诚,克己复礼,则人欲之物,自无容身之地,而本有真知,全体显露,如浮云去而天日昭彰矣。
想要彰明我们的明德(即真知、固有的良知、真心、真如自性),必须要恪守诚敬之道,约束自己,言行合礼,那么私欲这个东西,自然没有容身之地,而本有的真知(即固有的良知、真心、真如自性、明德),就全体显露,如同浮云飘去而太阳朗照啊!
真知既显,则主权得而使者听命,故意之所念,心之所思,皆归于真诚无妄,中正不偏矣。此孔子上承二帝三王修己治人之大经大法,撮要述此,以作天下后世希圣希贤之洪范焉。
真知(即固有的良知、真心、真如自性)既然彰显,那么主权得到,而使从者听命。所以意中的念头,心中的想法,全都归于真诚无妄,中正不偏了。这是孔子上承尧舜二帝、夏商周三朝君王,修养自身,治理国家的大经大法,简要称为诚明来在此叙述,以作天下后世仰慕效法圣贤的洪范。
若与佛法互证对释,则诚也,明德也,乃本觉性德也。明也,明明德也,乃始觉修德也。物,即妄想执着。格物,即离妄想执着。离妄想执着,则得如来智慧,格人欲之物,自能彻底显现吾心固有之良知与真知也。
如果与佛法互相对照解释,那么“ 诚” 、“ 明德” ,就是本觉性德。“ 明” 、“ 明明德” ,就是始觉修德。物:就是妄想执着。格物:就是离开妄想执着。离开妄想执着,就得到如来的智慧,那么格除人的私欲之物,就自然能够彻底显现我们心中本有的良知与真知。
故曰其发挥浅深虽有不同,其理体工夫固无二致也。是以古今聪明睿智之人,多皆学佛,因得佛之心法,而儒先圣人之心法,方得悉其底里。
所以说,二教发挥的浅深虽有不同,而理体与工夫却实在没有两样。所以古今聪明睿智之人,大多学佛,因为得到佛教心法,而儒家圣人的心法,方才得以完全明白源底。
以儒者多主于事相,而不致力于悟明心性,若不得佛法为之先导,则自己之心,尚非所知,况圣人之心法乎。
因为儒生大多致力在事相上,而不致力于悟明心性,如果不用佛法给他作先导,那么自己的心,尚且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何况是圣人的心法呢?
以故泥迹之儒,多辟佛教,以不知佛法虽为出世间法,亦复具足世间一切善法。举凡伦常修齐之道,固已极力宏阐,毫善弗遗,遇父言慈,遇子言孝,兄友弟恭,夫倡妇随,随己职分,各尽其义,固与世间圣人所说无异。
所以拘泥于行迹的儒生,大多辟驳佛教,因为他不知道,佛法虽然是出世间法,也具足了世间一切善法。凡是一切伦理纲常,修身齐家之道,固然已经极力宏扬阐明,一丝毫善没有遗漏,遇到为人父母者说“慈”的道理,遇到为人子女者说“孝”的道理,哥哥友爱,弟弟恭敬,夫倡妇随,随自己的职位本分,各尽其责,固然与世间圣人所说的没有差异。
然世间圣人,只教人尽义尽分,佛则详示其尽与不尽之善恶果报。尽义尽分,只能教于上智,不能普摄下愚。
然而世间圣人,只教人要尽道义,尽本分,佛则详细开示尽与不尽的善恶果报。尽道义,尽本分,只能教导上智之人,不能普遍摄受下愚之人。
若知尽与不尽之善恶果报,纵属下愚,亦必歆善报而惧恶果,虽不欲尽义尽分,亦必勉力尽义尽分矣。
如果知道尽与不尽的善恶果报,纵然是下等愚人,也必定羡慕善报而畏惧恶果,虽然不想尽道义,尽本分,也必定会努力来尽道义,尽本分了。
此如来普被上中下三根之法,每有徒矜知解,不务真修,妄谓因果为小乘者,不知如来圆成佛道,众生常沦生死,皆不出因果之外,唯当人一念心性,不属因果,而复不离因果。
这是如来普遍泽被上中下三根的教法。每每有徒然自夸知识见解,不从事真实行持,错误认为因果是小乘的人,他不知道如来圆成佛道,众生常沦生死,都不超出因果之外,唯有我们当下一念心性,不属于因果,而又不离因果。
欲迥超乎因果之外,非圆成佛道不可,未成佛而辄拨因果,则永失其善因善果,常造恶因,常受恶果,尽未来际,了无止期,可不哀哉。
想要迥然超出因果之外,非要圆成佛道不可。未成佛而随便拨无因果,那么永远失去了善因善果,常造恶因,常受恶果,尽未来际,完全没有停止的日期,这能不让人感到悲哀吗?
世固有不知佛而妄辟佛者,亦有颇知佛而阴服膺以阳为辟驳者,此种行为,皆由门庭知见太重,不能着实格物致知,以致意有所不诚,心有所不正也。其言皆足以瞎众生之智眼,断如来之慧命。
世间固然有不知道佛法,而狂妄地辟驳佛法的人,也有略知佛法,暗地里佩服,表面上辟驳的,这种行为,都是由于门派知见太重,不能落实格物致知,以致在意地有所不诚,心中有所不正。他们所说的言语,全都足以害瞎众生的智慧之眼,斩断如来的慧命。
古大人忧之,乘机破斥,使彼作此说者,与受其说之毒者,悉皆深知吾佛教人之所以然,不但与儒教不相悖戾,且大有发明儒教,辅弼儒教之至理极功焉。
古来大德担心忧虑这种情况,乘机加以破斥,使那些不信因果辟佛的人,与受到他们学说毒害的人,都深深知道我学佛人的所以然。佛法不但与儒教不相乖戾悖离,而且大有发明儒教,辅佐儒教的深理与大功。
近来世道人心,陷溺已极,废弃先圣之法,几于无可救药,凡属忧世之士,莫不以提倡佛学为急务。以佛学注重明心,与因果报应。果能明自本心,决不至于错因果。果能不错因果,决可明自本心。
近来世道人心,陷溺到了极点,废弃先圣之法,几乎是无可救药,凡是忧世之士,没有不以提倡佛学作为急务的。因为佛学注重明心,与因果报应。果真能够明了自己的本心,决不至于错会因果。果真能够不错因果,决定可以明了自心。
既得明自本心,则儒先圣人之心,如来之心,亦可因之俱知矣,此儒释一贯之大旨也。弘道居士,宿植德本,笃信佛乘,悯拘墟者所见之谬,辑彼古人破斥谬见,合会儒释,种种言论,以成一书,名之曰儒释一贯。
既然得以明白自己的本心,那么儒家圣人的心,如来的心,也可以因此而全知啊!这是《儒释一贯》这本书的大旨。弘道居士,宿植德本,深信佛乘,怜悯偏执浅薄之人见解的错谬,编辑古人破斥谬见,合会儒释二教的种种言论,成为一本书,把它命名为《儒释一贯》。
将欲排印流通,以光最初曾受韩欧之毒,而作一阐提者,因命作序,一以冀其自愍愍他,自伤伤他,一以冀其仗此因缘,以消灭其谤法之罪咎,以克遂夫往生之素志也。
将要排印流通,因为我最初曾经受韩愈、欧阳修辟佛的毒害,而作断善根的一阐提之人,因此让我写序。一方面,是因为希望见者闻者由悯恤自身从而推及到悯恤他人,为自己感伤而推及到为他人感伤(辟佛);另一方面,是希望仗此因缘,以消灭谤法的罪过,以能够完成往生极乐的平素志愿。
以故不揣固陋,勉述所知,虽文不足观,而意有所本。愿见闻者,同皆格物致知,以自明其明德,弃离妄想执着,同证如来智慧。
所以我不顾自己的固塞和浅陋,勉强叙述我所知道的二教之理。虽然文词不值得观看,而文意有一定的根据。祈愿见者闻者,都来格除私欲,得到良知,自己彰明自己的明德(即固有的良知、真知、真心、真如自性),离开妄想执着,同证如来智慧。
则古人垂训之至意,弘道辑录之深心,皆可大畅本怀,不至徒设。而世道人心之转回,于兹可以预断矣,何幸如之。
那么古人垂训的深意,弘道辑录这本书的深心,都可以大畅本怀,不至徒然施设了。而世道人心的回转,在此可以预先断定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的呢?近代往生传序
如来调御众生,随机说法,虽权实顿渐不同,大小偏圆有异,要皆为令众生,亲证即心本具之真如佛性而已。
如来调御众生,随机说法,虽然有权、实、顿、渐的不同,大、小、偏、圆的差异,主要都是为了令众生,亲证即心本具的真如佛性罢了。
然此佛性,即心本具,非从外来,不自他得,如取家宝,受用现成,故其证也,乃极易事。
然而这个佛性,自心本具,不是从外面得来,不是从他处得到,如取自家宝藏,受用是现成的,所以这个证悟也是极其容易的事。
无奈众生久居生死,迷惑甚深,喻如宝镜,经劫蒙尘,欲令即复本体,彻现照天照地之光,固非一日二日揩磨之功所能得也。
无奈众生长久地居于生死轮回之中,迷惑太深了,譬如宝镜,经长久劫蒙上尘垢,想要使它马上恢复原来的本体,彻现照天照地的光明,当然不是一天二天揩磨的功夫所能够办到的。
如来悲心真切,知众生自力亲证之难,纵有修持,以烦惑未断,再一受生,不免复迷,从兹堕落者多,超升者少,故特开一信愿念佛法门,俾彼若圣若凡,同于现生,仗佛慈力,往生西方。
如来悲心真切,知道众生靠自力亲证佛性的困难,纵然是有一点修持,但因为烦惑没有断除,再一转世受生,不免又迷惑了,从此堕落的人多,超升的人少,所以特别开启一个信愿念佛的法门,使得无论圣人还是凡夫,同在这一生,仗佛慈力,往生西方。
则已证圣者,速登上地,未断惑者,永出轮回,较彼唯仗自力,修戒定慧,以迄了生脱死,超凡入圣者,其难易盖天渊悬殊也。故自华严导归,只园演说以来,千经万论,处处指归,往圣前贤,人人趣向。
那么已证果位的圣者,快速升登上地(指十地菩萨果位),没有断惑的众生,永远出离生死轮回,比起唯仗自力,修戒定慧,来了生脱死,超凡入圣的人,其中的困难和容易实在是天渊之别。所以自从《华严经》以十大愿王导归极乐,佛在只树给孤独园演说《阿弥陀经》以来,千经万论,处处指归净土,往圣前贤,人人趣向极乐。
迨法流东震,远公大师,倡于庐山,当时群贤毕集,后世众哲咸宗,从兹缁素四众,或圆修万行以回向,或专持佛号以求生,至于临终正念昭彰,现诸瑞相以往生者,又何能悉知之而悉见之也。
等到佛法流传到东土,慧远大师,在庐山提倡念佛,当时诸多贤人全部聚集,后世众多哲人全都宗奉,从此僧俗四众弟子,或者圆修万行以回向净土,或者专持佛号以求生净土,至于临终正念明白清楚,示现诸多瑞相而往生的人,哪里能够全部都知道,全部都见到呢?
彼往生集,净土圣贤录所载,特千万分中之一二耳。而百数十年来,修此法者,又复何限。
《往生集》、《净土圣贤录》中所记载的,只是千万分中之一二分罢了。而近百年,近几十年来,修习净土法门的人,哪里又有限数呢?
况近世人士,眼界大开,密修显化者,实繁有徒。其中以烦惑心,契如来智,出娑婆苦,预莲池会者,当比前更多。岂可不加纪录,而令其湮没乎哉。
何况近世之人,眼界大开,密修显化的人,实在有很多。其中以凡夫烦惑之心,契合如来之智,出离娑婆之苦,预入莲池海会的人,应当比以前更多。怎可不加以纪录,而令他们湮( yān )没无闻呢?
余姚杨慧镜居士,特为搜辑,命名为近代往生传,其意盖欲为后之辑往生传者,备底稿耳,故其称呼名字,悉本原文,不加修饰,以归画一,但取传信,不任撰修之功。
浙江余姚的杨慧镜居士,特别加以搜辑,命名为《近代往生传》,他的用意是想为后来搜辑往生传的人,备下底稿,所以其中称呼名字,全都本着原文,不加修饰,使得形式一致,只取流传使人相信,不要撰修的功德。
已得若干传,将欲刊布,祈予作序。窃维修持法门,有二种不同,若仗自力修戒定慧,以迄断惑证真,了生脱死者,名为通途法门。若具真信切愿,持佛名号,以期仗佛慈力,往生西方者,名为特别法门。
已得到了若干的传文,将要刊印流布,请我写序。我想到,修持的法门,有二种不同,如果是依仗自力修戒定慧,以至断惑证真,了生脱死的,名为通途法门。如果是具足真信切愿,持佛名号,以期望仗佛慈力,往生西方的,名为特别法门。
通途全仗自力,特别则自力佛力兼而有之。即有深修定慧断惑之功,而无真信切愿念佛求生,亦属自力。
通途法门完全依仗自力,特别法门则自力佛力兼而有之。即使有很深的修习戒定慧,断除烦惑的功夫,而没有真信切愿,念佛求生,也属于自力。
今以喻明,通途如画山水,必一笔一画而渐成。特别如照山水,虽数十重蓊蔚峰峦,一照俱了。
现今以比喻来说明,通途法门如同画山水,必须一笔一画而渐渐画成;特别法门如拍山水,虽然有几十重的草木繁茂的高峰山峦,一拍照就完成了。
又通途如步行登程,强者日不过百十里。特别如乘转轮圣王轮宝,一日即可遍达四大部洲。
另外,通途法门如步行走路,身体强健的人每天不过百里或几十里;特别法门如同乘坐转轮圣王的轮宝,一天就可以遍达四大部洲。
吾人既无立地成佛之资格,又无断见惑任运不造恶业之实证,若不专修净业,以期仗佛慈力,带业往生,则恐尽未来际仍在三途六道中,受生受死,莫由出离也,可不哀哉。愿我同人,咸生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