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欲这一件事,道理很深,关系重大,话却很不容易说。上天化育出男女,圣人依据天道建立法则,令男女共居一室,作为最大的人伦。是因为这件事上关道德风气,下为承继宗嗣。哪里是为了让人们每天贪图快乐,而常常以淫欲为事务呢?
贪欲之人,其精薄而无力,如秕 (b i) 种不能生芽,故难生。即生,多多皆未成人而夭。即幸而不夭,亦必单弱柔懦,无大树立。若能保养精神,节欲半年,待其妇天癸发后,择良宵吉期,相与一交,决定受孕。
贪房欲的人,他的精单薄而无力,如同秕种子一样不能够发芽,所以很难生子。即使生了儿子,大多没有成人就夭折了。即使有幸不夭折,也必定单薄柔弱,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如果能够保养精神,节欲半年,等待他的夫人月事完结之后,选择良宵吉日,一次交合,决定受孕。
从此永断欲事,则所生之子,不但性行贞良,欲念轻薄。而且体质庞厚,无诸胎毒痘疹疾病等患。天癸,即经水也。经水尽后方受孕,余时多不受孕。经水未尽,断不可交。交则妇即受病成带,勿望受孕矣。
从此之后永远断除房事,那么他所生的儿子,不但性情行为贞良,欲念淡薄。而且体质厚重结实,没有胎毒、痘疹疾病等病患。天癸:就是经血。经血完尽之后方才能受孕,其余的时候大多不受孕。经血没有完尽,绝对不可以交合。否则,妇女就会受病成带,不要再指望受孕了。
人之大伦之事,岂可恶日恶时而行,故须择良宵也。礼记月令篇,记圣王于仲春,先雷三日,奋木铎以令兆民曰,雷将发声,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必有凶灾。奋木铎以令兆民者,令地方官声铎以告百姓也。容止,犹言动静。不戒容止,谓行房事也。生子不备,即五官不全等。世每有生子,或异人类,或形体缺损,皆坐此故。必有凶灾,言其父母,尚有凶祸灾殃,如恶病,夭寿等,不止生子不备也。
男女之间关乎大伦的事,怎么可以在恶日恶时进行呢。所以必须先选择良宵吉日。《礼记·月令篇》记载,古代圣王在二月份,春分前三天,会派人振动木铃来警告百姓平民,并说道:“将要打雷了,如果有不戒除夫妇房事的人,生的儿子有残疾,而且必定会有凶灾。“奋木铎以令兆民”,就是让地方官用木铃声来告诉百姓。“容止”是指动静行为。“不戒容止”说的是行房事。“生子不备”就是五官不全等。世间每每有人生的儿子,或者不像人形,或者形体缺损,都是因为这个缘故。“必有凶灾”:是说这样行房的夫妇,还会有凶祸灾殃,例如恶病,夭寿等等,不仅仅是生儿子五官不全啊。
古圣王重民生,故特注意其事,奋木铎以告之。不但震雷当忌,即大风大雨,恶星值日,及天时交节,佛圣诞期,皆所当忌。此实尊天敬圣,遵王制而敦人伦之大道。
古代圣王注重民生,所以特别注意这件事,振响木铃来普告大众。不但打雷应当忌讳,就是大风大雨,恶星值日,以及天时节气交替,佛与圣人的诞辰,都应当避开。这实在是尊天敬圣,遵守王制而敦崇人伦的大道。
惜世人概不肯出诸口,俾其子子孙孙体质,一代劣于一代。或者少年早夭。或由欲事过度,虽不早夭,竟成衰残,无大树立。多半皆乃父乃母,不知人伦之道之所致也。乃父乃母之不知,由于乃祖乃妣之无教也。
可惜世间人一概不肯说出来,使得他们子子孙孙的体质,一代不如一代。或者少年早夭。或者由于欲事过度,虽然不早夭,竟成为衰残,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多半都是他的父母,不知道人伦之道所导致的。他父母之所以不知道,是由于他的祖父祖母没有教导。
子女成人时,当以节欲保身等,委曲开导。父教女不便,母则无妨。能如此,方为真爱子女。而世之爱者,多皆任其纵欲,则其害更有甚于杀子女者,可不哀哉。圣人重胎教,于此致意,乃未胎而预教也。
子女长大成人的时候,应当以节欲保身等话语,方便委曲地对他们加以开导。父亲教导女儿不方便,母亲就没什么妨碍了。能够如此,才是真正爱护子女。而世间的爱,大多都是放任他纵欲,这造成的祸害比杀害子女还要严重得多,实在悲哀啊。圣人注重胎教,在教导子女节欲方面加以关注,是还没有受胎就预先教化啊。
予滥厕僧伦,何得论夫妇房室之事。一以出家之前,曾阅过古人敦本至论,欲以馈知己而报护法之恩。一以佛为大医王,无病不疗,光为佛弟子,亦欲随分随力而行医道。此病乃举世间人之通病大病。若通病大病,任其发生滋长,而去详治别病小病,岂非轻重倒置乎。
我混滥在僧人的行列中,怎么还要谈论夫妇房事的问题呢。一方面是因为在出家之前,曾经阅读过古人关于做人如何敦实根本的精妙论述,现在想要以此来报答知己护持佛法的恩德;一方面也因为佛是大医王,没有病不能治疗的,我身为佛弟子,也想要随分随力来实行医道。纵欲这个病是全世间人的通病大病。如此的通病大病,随任它发生滋长,却去详细治疗个别的小病,这难道不是轻重倒置吗。
邓伯诚亦欲求子,光答书亦略述此意。及蔚如所印三信稿,及文钞,皆删去。意谓此事不合僧道,亦不合于佛法中说。其意固善。然人苦无子,敢以其事向佛求,向僧说。僧为说其所以然之善法,令彼子子孙孙,得大受用,又有何过。
邓伯诚也想要求子,我回信中也大略叙述了这个意思。徐蔚如刻印三封信稿和《文钞》的时候,都删去了。他认为这件事不合于僧道,也不适合在佛法中讲说。他的用意固然是好的。然而一个人苦于没有儿子,既然敢拿这件事向佛去求,向僧人去说。僧人为他讲说其中所以然的善法,让他的子子孙孙,得到大利益,这有什么过失呢。
将谓僧教人节欲,便涉淫欲。则僧教人戒杀,便涉杀业乎。但此事不可为无知无识者告,恐彼不会其意,反作笑柄。若对明理君子说之,正是不据位而振木铎以令兆民也。致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与此同一作略。谓之为过,则圣王圣贤佛菩萨,乃过之渠魁元首也。
难道说出家僧人教导人要节欲,就涉及淫欲。那么出家僧人教导人戒杀,就涉及杀业吗?但是这件事不可以对无知无识的人说,恐怕他们不领会其中的用意,反而当作笑柄。如果对明理的君子说,正是不在官位而振动木铃来巡告百姓。平治国家于动乱之前,保卫家邦于危险之前,与这是同样的功业作为。如果认为这是罪过,那么古圣王、圣贤、佛菩萨,就是罪过的头目元首了。
湖南一儒士姓刘忘其名,娶妻不与相亲。妻谓曰,娶妻原为生子,汝不相亲,则宗支断绝矣。遂亲一次,即生子,因名传支,即绝欲。妻又谓曰,一子独立,孤无倚靠,曷若再生一子。又亲一次,复生一子,名再支。二子皆入翰院。其人一生,止行两次房事。
湖南有一个儒士姓刘,忘了他的名字,娶了妻子不与她相交合。妻子说:娶妻原本为生儿子,你不与我相亲近,那么宗嗣支脉就断绝了。于是亲近了一次,生下一个儿子,因此取名为传支,此后就断绝欲事。妻子又说:一个儿子太单薄,孤独没有倚靠,不如再生一个儿子。他就又亲近了一次,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为再支。后来两个儿子都进入翰林院。这个人的一生,只行了这两次房事。
而又详述房事忌日,并清心寡欲,保元毓 (y u) 神之事,载于家乘,冀子孙世守焉。湖南友为予言之。欲求贵子,舍是而求,纵得之,亦属侥幸。依是而求,求则得之矣。
而且他又详细记述下房事的忌日,以及清心寡欲,保元气,养精神的事宜,记载在家史中,希望子孙世代相守。湖南的一位朋友为我说了这件事。想要求得贵子,如果舍弃培德节欲的做法来求,纵然得到了,也是侥幸。如果培德节欲来求,只要求就会得到。
凡发科发甲,皆其祖父有大阴德。若无阴德,以人力而发,必有大祸在后,不如不发之为愈也。历观古今来大圣大贤之生,皆其祖父积德所致。大富大贵亦然。其子孙生于富贵,止知享福造业,忘其祖父一番栽培。从兹丧祖德以荡祖业,任其贫贱。此举世富贵人之通病。能世守先德,永久勿替者,唯苏州范家,为古今第一。
(自古以来)凡是科考得中的人,都是他的祖上或父辈有大阴德。如果没有阴德,靠人力而考中,必定会有大祸跟随在后面,还不如不中为好。历观古往今来大圣大贤的出生,都是他们的祖上或父辈积德所导致的。大富大贵也是如此。然而他们的子孙生在富贵当中,只知道享福造业,忘记了祖上的一番栽培。从此丧失祖德而浪荡祖业,随任自己沦落贫贱。这是全世界富贵人的通病。能够世代守住先人祖德,永久不更替的,唯有苏州的范家,为古今第一。
自宋文正公以来,直至清末,八百余年,家风不坠,科甲相继。可谓世德书香之家。而长洲彭家,自清初以来,科甲冠天下。其家状元,有四五人。有同胞三鼎甲者。
自从宋朝文正公范仲淹以来,直到清朝末年,八百多年,范家家风不坠,科考得中的人相继不断。可谓是世代有德的书香之家。而长洲的彭家,自从清朝初年以来,科甲冠天下。家族中的状元,就有四五个人,还有同胞兄弟中得状元、榜眼、探花的。
而世奉佛法,虽状元宰相,犹日诵感应篇,阴骘文,以为诚意正心,致君泽民之鉴。彼狂生谓此等书,乃老斋公老斋婆之所从事者。非但不知圣贤之所以为圣贤,并不知人之所以为人。生为行肉走尸,死与草木同腐。而且恶业难消,永沉恶道。
而且他们家世代信奉佛法,虽然身为状元宰相,还是每天读诵《感应篇》,《阴骘文》,以此作为诚意正心,辅佐国君,惠泽人民的借鉴。那些狂妄后生认为这些书,是老斋公老斋婆们才阅读遵行的。这样想的人,不但不知道圣贤之所以成为圣贤的原因,也不知道人之所以成为一个人的根据。他们在生是行尸走肉,死了与草木一同腐烂。而且恶业难以消除,永远沉沦在恶道。
彼嚣 (xi āo ) 嚣然自命为博雅通人,致令后世并天地父母之名字亦不得闻者,何可胜数。
那些自命为学识渊博通达,品位高雅的狂妄嚣张之徒,使得后代连天地父母的名字也不能听到。这样的人,多得数不清啊。
欲子孙之不趋败途,共入正道者。当以感应篇汇编,阴骘文广义,为定南针。则世俗习染之恶浪滔天,黑云障日,亦不至不知所趋,而载胥及溺。
想要子孙不误入歧途,一起走上正道,应当将《感应篇汇编》、《阴骘文广义》作为指南针。那么即使社会上世俗的习染如恶浪滔天、黑云遮日一般浓厚,他也不会迷失方向,不会跟着别人一起落水。
否则纵令风平浪静,天日昭彰,亦难保不入洄澓,而随即沉溺矣。况绝无风平浪静天日昭彰之望之世道人心乎。
否则,纵然国家社会风平浪静、阳光明媚,他也难保不会堕入急流漩涡,随即沉没了。更何况哪里有我们所希望的风平浪静、阳光明媚的世道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