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谓谢友,为学莫善此际。有父母可以尽孝,有兄弟可以尽弟,有儿女可以教训,有诗书可以取法,正合夫子居家为政之道。此时不学,真是时过难学矣。纵令文章盖世,官居一品,终是一穷微极妙之艺人,非适时力学之儒士也。因闻佛语,遂持长斋,可知宿因深厚。废弃前功,意欲出家,可知道眼昏朦。
我对这位姓谢的朋友说:学习圣贤之道,最好就在这个时候。有父母可以尽孝道,有兄弟可以尽悌道,有儿女可以教训,有诗书可以取法,正合孔夫子居家为政之道。这个时候不学,真的是时过难学了啊!纵然文章盖世,官居一品,终究只是一个穷微极妙的艺人,不是顺适时机努力学习圣贤的儒士。因为听到佛语,就持长斋,可见他宿因深厚。废弃以前事功,想要出家,可知他道眼昏朦。
如来说法,恒顺众生。遇父言慈,遇子言孝。外尽人伦,内消情虑,使复本有真心,是名为佛弟子,岂在两根头发上论也。
如来说法,恒顺众生的根性。遇父亲说慈爱,遇儿子说孝顺。对外要恪尽人伦道德,向内要消除情见疑虑,恢复本有的真心,才名为佛弟子,哪里是在两根头发上理论呢?
况贵乡僻居深山,知法者少。高明者以语言不通之故,皆不至其地。仗此好心,竭力学道。孝弟修而闾里感化。斋戒立而杀盗潜消。研究净土经论,则知出苦之要道。受持安士全书,则知淑世之良谟。以净土法门谕亲,以净土法门教子,及诸亲识。正以生死事大,深宜痛恤我后。
何况你的家乡在偏僻的深山,知道佛法的人很少。高明的人因为语言不通的缘故,都不到那个地方。你要仗着学佛的好心,努力学道。孝顺父母,友爱兄弟,感化乡里民众。吃斋守戒,杀盗等事便会暗中消除。研究净土经论,就知道出苦的要道。读诵遵行《安士全书》,就知道济世的良谋。以净土法门告知双亲,以净土法门教导子女,以及诸位亲友知识。正因为生死事大,更应该好好顾念自己的将来。
不必另择一所,即家庭便是道场。以父母兄弟妻子朋友亲戚,尽作法眷。自行化他,口劝身率,使其同归净域,尽出苦轮。可谓戴发高僧,居家佛子矣。
不必另外选一个处所,家庭就是道场。因为父母,兄弟,妻子,朋友,亲戚都是法眷属。自行化他,言语劝说,以身表率,使他们都归依三宝,出离轮回。这样就可以说是戴发的高僧,居家的佛子了。
宜以鄙意告之。倘闻此不加诽毁,又欲进步,路头不决。身事暇适,不妨亲至普陀来访一番。否则但观净土十要,及净土圣贤录,自知取法,不劳更问他人矣。
应该将我的意思告诉他。倘若听后不加诽毁,又想要进一步修学,而道路不明。如果身体事务有空合适,不妨亲自到普陀山来访一次。否则只看《净土十要》,以及《净土圣贤录》,自然知道取法,不须再问他人了。
令兄忠厚有余,似与此道有缘。宜劝受持安士全书,庶不虚此一晤。弥陀疏钞,安士全书各一部,随书带来,以结净缘。
你的哥哥很忠厚,似乎与净土法门有缘。应该劝他受持《安士全书》,才不白白浪费这一次见面。《弥陀疏钞》,《安士全书》各一部,随信带来,以结清净法缘。复泰顺林介生居士书二
数载未晤,时常忆念。今秋令兄枝芬赴乡试,持书来山,方悉居士近来操持。又言家门不幸,丧其爱子。旦夕忧思,不能置怀。予欲详陈事理因果,以录遗期迫,不能住宿,故略言之。
几年未见,时常想念。今年秋天,你的哥哥枝芬到省城科考乡试,带了书信到普陀山来,方才知道你近来的修持。又说到家门不幸,失去了儿子。早晚忧愁思念,不能释怀。我想要详细陈述事理因果,因为补考的日子迫近,你哥哥不能住宿,所以只略说了一点。
今嘉平望日,彻权师至,又言居士怨尤之状,及无知俗人谓作善获殃,修行无益等种种邪说。予闻之凄然。恐上智者因兹惰行,下愚者敢于作恶,故不揣固陋,直词以告。
今天是腊月十五,彻权师来了,又说到你怨天尤人的情形,以及无知的俗人认为作善事得到灾祸,修行无益等种种的邪说。我听后感到凄凉悲伤。恐怕上智的人因此而懒惰了修行,下愚的人更敢于作恶,所以不顾自己浅薄陋劣,直言相告。
如来说经,报通三世。凡人生子,略有四因。报通三世者,第一现报。谓现在作善作恶,现生获福获殃。如士子习举业,现身得功名。此凡眼能见者。
如来宣说经法,果报通于三世。大凡一个人生儿子,略有四种原因。报通三世:第一是现报。现在作善作恶,现生获福获殃。如同读书人学习科举之业,现身得到功名。这是凡夫的眼睛能见到的。
第二生报。谓今生作善作恶,来生享福受罪。如祖父重斯文,子孙方发达。此则凡眼所不能见,天眼犹能见之(今生来生,皆约本人说,然隔世之事,难以喻显,权约祖父子孙,欲人易了,不可以词害义,至祷)。
第二是生报。今生作善作恶,来生享福受罪。比如祖父敬重礼乐教化,子孙方能发达兴旺。这是凡夫肉眼所不能见到的,天眼还能见到(今生来生,都是以本人来说,然而隔世的事情,难以比喻显明,暂且以祖父子孙来说,想使人容易明了,不可以以词害义,这是我的恳切希望)。
第三后报。谓今生作善作恶,至第三生,或四五六七生,或十百千万生,或一十百千万劫,或至无量无边恒河沙劫,方受善恶之报。如商周之王业,实肇基于稷 (j i) 契 (xi è) 弼舜 (sh un ) 佐禹 (y u) 之时。
第三是后报。今生作善作恶,到第三生,或者第四、五、六、七生,或者十、百、千、万生,或者一、十、百、千、万劫,或者无量无边恒河沙劫,方才受善恶之报。例如商朝周朝的王朝功业,实际最初创立基业是在周朝先祖后稷、商朝先祖契,辅弼虞舜,佐助大禹的时候。
若三四生等,天眼犹能见之。若百千万劫,天眼则不能见,声闻道眼,犹能见之。若无量无边恒河沙劫,惟如来五眼圆明者能见。尚非声闻道眼之境,况天眼肉眼哉。
如果是三生、四生,天眼还能看见。如果是百千万劫,天眼就不能见到,声闻的道眼还能看见。如果是无量无边恒河沙劫,惟有如来五眼圆明才能见到。尚且不是声闻道眼的境界,何况天眼肉眼呢?
知此三报之义,则作善降祥,不善降殃,圣言原自无爽。富贵贫贱寿夭穷通,天命未曾有偏。境缘之来,若镜现像。智者但修镜外之容,愚人徒憎镜内之影。逆来顺受,方为乐天。不怨不尤,始可立命。
知道这个三世果报的意义,那么作善事降下祥瑞,作不善降下灾殃,圣人的话原本没错。富贵贫贱、长寿短命、穷困通达,上天的意旨不曾有偏私。境界外缘来了,如同镜子中出现诸像。智慧的人只修镜子外面的容貌,愚昧的人徒然憎恨镜子里面的影像。逆来顺受,方为乐顺天命。不怨天、不尤人,才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为顺逆外缘所动(即命自我立、福自我求)。
子有四因者。一者报恩,二者报怨,三者偿债,四者讨债。报恩者,谓父母于子,宿世有恩,为报恩故,来为其子。则服劳奉养,生事死葬。必使生则亲欢,祭则鬼享。乃至致君泽民,名垂青史,令天下后世,敬其人而并敬其亲。若曾鲁公,陈忠肃,王龟龄,史大成(曾陈王三公,皆宋名臣,史公清初状元,四公皆信佛,唯忠肃悟入甚深。以前世皆为高僧,故虽处富贵,犹能不昧本因耳),今世之孝子贤孙,皆此类也。
生儿子有四因:一是报恩,二是报怨,三是还债,四是讨债。报恩:就是父母对于儿子宿世有恩,为了报恩的缘故,来做他们的儿子。就会服事效劳,侍奉赡养,活着奉事,死了安葬。必然使父母活着的时候欢欢喜喜,死了之后宗庙祭祀。乃至辅佐国君,惠泽人民,名垂青史,令天下后世,尊敬这个人而一并尊敬他的双亲。像宋朝的曾公亮、陈忠肃、王十朋、清朝的史大成(曾、陈、王三公,都是宋朝的名臣,史公是清初的状元,四位都信佛,唯有陈忠肃悟入最深,因为前世都是高僧,所以虽然处于富贵,还能够不昧本因),现在世间的孝子贤孙,都是这一类啊!
报怨者,谓父母宿世于子有负恩处,为报怨故,来为其子。小则忤逆亲心,大则祸延亲身。生无甘旨之养,死贻九泉之辱。又其甚者,身居权要,谋为不轨,灭门戮族,掘坟夷墓,使天下后世,唾骂其人并及其亲。若王莽,曹操,董卓,秦桧等是也。
所谓报怨:父母宿世对于儿子有负恩之处,为了报怨的缘故,来做他们的儿子。小时候忤逆父母亲的心,大了就惹祸延及双亲。父母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的奉养,父母死了,九泉之下也蒙受羞辱。又还有更严重的,身居权贵,图谋不轨,导致灭门诛族,掘坟平墓,使天下后世,唾骂这个人以及他的双亲。像王莽、曹操、董卓、秦桧等人。
偿债者,子宿世负亲资财,为偿债故,来为其子。若所负者多,则可以终亲之身。若所负者少,故不免半途而去。如学甫成名而丧命,商才得利而殒身。
还债:儿子过去世欠了父母亲的钱财,为了还债的缘故,来做他们的儿子。如果欠的多,就可以终养双亲之身。如果欠的少,难免半途就走了。例如科举刚刚考中就丧命,经商才得利润就死了。
讨债者,谓亲宿世负子资财,为讨债故,来为其子。小债则徒费束修聘金延师娶妻,及种种教诲,欲望成立,而大限既到,忽尔丧亡。大债则不止如此,必致废业荡产,家败人亡而后已。
讨债:父母亲过去世欠儿子钱,为了讨债的缘故,来做他们的儿子。如果是小债,就白白浪费学费聘金,为他请老师娶妻子,以及种种的教诲,指望他成人,而寿命一到,忽然死亡。大债还不止如此,必然导致荒废学业,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才罢手。
谛观令子,恐是讨债而来。幸所负者少,故弱冠而去。当忏悔宿业,努力勤修。天必畀 (b i) 汝好子,光大门户。况孔子圣人,中年丧子。颜渊大贤,壮岁夭亡。原宪赤贫,子路殉难。夷齐饿死于首阳,伯玉穷困于卫国。将谓圣贤因修德而遭天谴耶,抑亦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耶。但责己德之不诚,勿问天报之祸福。
观察你的儿子,恐怕是来讨债的。幸好欠他的少,所以二十岁就走了。应当忏悔宿业,努力勤修。上天必定赐给你好的儿子,来光大门楣。何况孔圣人,中年也丧子。颜渊是大贤人,三十二岁夭亡。原宪非常贫苦,子路在国君争斗中殉难。伯夷叔齐饿死在首阳山,蘧伯玉穷困于卫国。难道说圣贤们因为修德而遭到上天的谴责吗?还是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呢?只需责备自己的德行不诚,不要计较上天报应的祸福。
能如是者,五福自然临门,六极决定避舍。谓予不信,有如皦 (ji ǎo ) 日。须知人生世间,具足八苦。纵生天上,难免五衰。唯西方极乐世界,无有众苦,但受诸乐。将非天以汝倡导净土,以此无福无寿之子,为汝作顶门一针。
能够这样的话,五种福报自然降临家门,六种恶事决定避开你家。《诗经》中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就像不相信天上有明亮的太阳。)必须知道人生在世,具足八苦。纵然生到天上,也难免五衰相现之苦。唯有西方极乐世界,无有众苦,只受诸乐。这或许可能是上天因为你倡导净土,以这个无福无寿的儿子,为你作顶门一针,让你警觉。
使汝知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畏惧。人命无常,速如电光。大限到来,各不相顾。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于此犹不惺悟,力修净业,则与木石无情,同一生长于天地之间矣。
使你知道“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畏惧。”人命无常,速如电光。死期一到,各奔前程。“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在这个时候还不醒悟,努力修持净业,就与树木石头这些无情之物一样徒然生长于世上啊!
有血性汉子,岂肯生作走肉行尸,死与草木同腐。高推圣境,自处凡愚。遇大警策而不愤发,闻圣贤佛祖之道而不肯行。是天负人耶,抑人负天耶。祈垂慧察。
有血性的汉子,怎肯活着作行尸走肉,死了与草木一同腐烂。推脱那是圣人很高的境界,自己甘心停在凡夫愚昧的位置,不肯上进。遇到大警策而不努力愤发,听到圣贤佛祖的道法而不肯实行。是上天辜负了人呢?还是人辜负了上天呢?祈望你用智慧思察。与泰顺林枝芬居士书一
李纲是一通方作家。以易与华严对论,谓其全合,是善知识不拒来学,引人入胜,就彼所知而令扩充。
宋朝的李纲是一位通达各种学问的大家。将《周易》与《华严经》进行对比论述,认为二者完全相合,这是善知识不拒绝后来的学习者,为了引人入胜,就对方所知道的知识范畴,而令其更加扩充。
如孟子以齐王不忍一牛之死,推此恻隐之心,可以保民而王天下。非谓徒爱一牛而便能王天下也。是引喻,非敌论。凡读古人文字,贵得其意,否则糟粕而已。
如同《孟子·梁惠王》中,孟子以齐宣王不忍心杀死一头无罪的牛,推说他的这种恻隐之心,可以安民而统治天下。不是说齐宣王只是爱一头牛就能够称王天下啊!这是引申推论,不是对等相当的论断。凡是读古人的文字,贵在得到他们的意旨,否则只得到糟粕而已。
夫华严乃如来自证之法。所有诸度诸位,皆是实事,皆可表法。声闻四果,虽处法会,犹如聋哑。人天凡品,岂能知见。纵有天龙八部,皆已亲证法身,为上求下化利益有情,特现八部身耳,非实业之凡夫也。
《华严经》是如来自证的大法。所有一切行门、一切果位,都是实事,都可以表法。声闻四果人,虽然也在法会,但却如同聋哑不闻大法。人天凡夫,哪里能够知道见道。纵然法会中有天龙八部,那都是已经亲证法身的菩萨,为了上求下化利益有情,特别示现为天龙八部之身罢了,不是有真实业力的凡夫。
易乃立虚象以兆吉凶,顺天理而导人情。是治世之常法,非出世之大道。乃伦常之仪准,非佛道之标的。然通佛法者,法法头头,无不是道。横说竖说,有何轨迹。若未能彻了自心,亦效其说,如庸医未能诊脉,即效剐骨。弱羽尚难栖枝,即欲奋飞。其不自他俱殒躯命者鲜矣。今以喻明。
《周易》是建立虚象来兆示吉凶,随顺天理而化导人情。这是治理世间的常法,不是出世间的大道。是世俗伦常的仪范准则,不是出世佛道的楷模目标。然而通达佛法的人,法法头头,无不是道。横说竖说,有什么轨迹可寻?如果不能彻底明了自心,也效仿着去说,如同庸医还不会诊脉的时候,就效仿着为别人剐骨。羽毛还嫩,还很难栖在枝头,就想要展翅奋飞。而不会让自己和他人都丧身殒命,这是很少的。所以现在以这比喻来说明。
易以父母称为严君。又古人以邑令亦称为君。岂父母邑令,与圣天子敌体相齐,无有高下也。
《周易》将父母称为严君。又者,古人将县令也称为君。哪里是父母和县令,与天子国君的地位相等,无有高下呢?
又如举一沤 (ou ) 曰此海也,举一尘曰此地也。知沤与尘,是海与地之少分则可。谓沤尘与海地同其深广,同其博厚,则不可。一隙之日,即照天照地之日。一管之天,即无边无际之天。但当出户而瞻日,舍管而窥天。岂可谓隙之外别无有日,管之外别无有天哉。
又如同举一个泡沫说这是海,举一粒微尘说这是地。知道泡沫与微尘,是大海与大地的少分,这还可以。认为泡沫微尘与大海大地同样的深广,同样的博厚,这就不可以了。一线缝隙的阳光,是照天照地的太阳。一个管孔中看见的天空,是无边无际的蓝天。但应当走出屋子去看太阳,丢掉管子而仰望天空。哪里可以说一线缝隙阳光之外就没有另外的太阳,一个管孔的天空之外就没有另外广阔的天空呢?
古人为儒者道,语多类此。若即为实说,是抑圣天子与邑令同其尊也。俾海地与沤尘同其深广博厚也。一隙一管之天日,与无边无际之天日,同其普遍也。是齐东野人之鄙论,非明心见性之法言也。
古人为儒家学人宣说佛道,其言语大多如此(用引喻)。如果这就是真实之说,就是贬低天子国君而使其与县令同样的身份了。大海大地与泡沫微尘同样的深广博厚了。一线缝隙的阳光,一个管孔的天空,与无边无际的太阳天空,同样普遍一切了。这是道听途说的鄙薄之论,不是明心见性的法义真言。
阁下且宜持戒念佛,以儒家修持为常法,以佛教修持为加行。入理深谈,且缓数年。欲学佛祖,先须取法圣贤。倘躬行有玷,伦常乖舛 (chu ǎn ) ,尚为名教罪人,何能为佛弟子。
阁下暂且宜持戒念佛,以儒家的修持为日常法则,以佛教的修持为加行。入佛理深谈,暂且等几年。想要学佛陀祖师,先必须取法于圣贤。倘若自身行为有污点,伦理纲常错谬反常,尚且是名教的罪人,怎能成为佛的弟子。
佛教虽出世法,然遇君言仁,遇臣言忠,遇父言慈,遇子言孝,由浅而入深,下学而上达。熟读安士全书,可以知其梗概矣。
佛教虽然是出世法,然而遇到国君讲仁厚,遇到臣子讲忠心,遇到父亲讲慈爱,遇到儿子讲孝顺,由浅近而进入深遂,下学人事,上达天命。熟读《安士全书》,可以知道其中的梗概了。
凡人改过迁善,并修净业,惟贵真诚,最忌虚假。不可外扬行善修行之名,内存不忠不恕之心。
凡是一个人想要改过迁善,以及修习净业,只贵在真诚,最忌讳虚假。不可向外宣扬行善修行的名声,而内心却存有不忠不恕的心。
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如此方可希圣希贤,学佛学祖。为名教之功臣,作如来之真子。固不在穷达缁素上论也。
蘧伯玉到了五十岁而反省知道四十九岁的过失,如此才可以仰慕效法圣贤,学习佛陀祖师。为名教的功臣,作如来的真子。固然就不在穷困显达、出家在家上论说了。
(不慧)之所望于阁下者,望阁下亦以望一切亲知。则不负一至普陀朝礼大士,与(不慧)一得觌 (d i) 面,而即闻佛乘也。
我所期望阁下的,希望阁下也以此来期望一切的亲友知识。就不辜负到一次普陀山朝礼观世音菩萨,与我见一次面,而听闻到一佛乘的道理啊!与泰顺林枝芬居士书二
佛法至今,衰残实甚。茫茫众生,如盲无导。纵有一二知识为之开示。以业深障重故,正智不开。虽闻正法,不生信向。纵生信向,亦属浮泛。如醉如梦,了无定见。
佛法到了今天,实在非常衰落。茫茫众生,如同盲人没有向导。纵然有一二位善知识为他们开示。因为业深障重的缘故,正确的智识也无法开通。虽然听闻了正法,也生不起信心和向往愿力。纵然生起信愿,也只是虚浮表浅。如在醉梦之中,对佛法没有明确而恒定的知见。
一遇邪魔外道,则如蝇逐臭,如蛾赴火。蚁聚乌合,动盈千万。故光绪初年,关东有一混元门,每年归依者有十余万人。至十一二年,以劣迹已彰,人多见恶。一年之内,尚有数万。
一遇到邪魔外道,就如同苍蝇追逐臭味或飞蛾赴向火光,难以自控。又如蚂蚁聚集或乌鸦合群一般盲目从众,且动不动就成千上万。所以在光绪初年,东北有一个混元门,每年归依的人有十多万。到了光绪十一二年,因为恶劣的事迹已经彰显出来,被人憎嫌。但一年之内,还是有几万人。
近有出家魔子,拟欲大得名利。于三十年前,即抄袭古人语录中成言,改头换面,谓是自己语录。而此魔子,一不通宗,二不通教,三无学问。恐人或谓己无学问,何能说此。特意用许多白字以实之。令人谓为真是大彻大悟,随口所说,词理超妙。其有不大恰当者,盖因不曾读书,不通字义之故。举凡万法归心录,六祖坛经,寒山诗中诗偈,整个录来,换三五字而已。所有言句,尽皆如是。随即远近流布,然亦无大招徕 (l ái ) 。
近来有出家的魔子,想要得到大的名闻利养。在三十年前,就抄袭古人语录中的语句,改头换面,说是自己的语录。而这个魔子,一不通禅宗,二不通教下,三没有学问。恐怕有人说自己没有学问,怎么能说出这些语录。特意用许多的误写的别字来佐实这些语录确是他自己说的。使人认为他真的是大彻大悟,随口所说,言词义理皆高超玄妙。其中有不大恰当的说法,这是因为他没读过书,不通晓字义的缘故。像《万法归心录》、《六祖坛经》、《寒山诗》中的诗偈,整个抄录过来,只换用三五字而已。所有的言句,都是如此。随即进行流通,然而也没有招来多少信徒。
近又得一妙法,致令善男信女,相率归依。且道得何妙法,便能如是。以此魔子,初则妄充悟道,人未归附。近则妄充得道,故得远近争赴。且自谓我所说法,令人易于得道。故一境若狂,咸相崇奉。
近来又得到一个巧妙的方法,使得善男信女,相继来归顺依附。究竟得到什么妙法,能够如此呢?因为这个魔子,最初虚妄冒充悟道,没有人来归附。最近就狂妄冒充得道,所以使远近的人都争着前来。而且他自己说:我所说的法,使人很容易得道。所以一方之人就都为之疯狂,都来尊崇奉行。
妄充得道,须有事实,人方肯信。故肆无忌惮,随口乱说。常为人言,我能入定,超度亡魂,令其生天,或生净土。能知一切亡人,或生天上,或生人间及三恶道。又知某人生西方上品,某人生中品,某人生下品。
冒充得道,必须有事实,别人才肯相信。所以他就肆无忌惮,随口乱说。常常对人说:我能入定,超度亡魂,令他们生到天上,或者生到净土。能够知道一切死亡的人,或者生到天上,或者生到人间以及三恶道。又知道某某人生到西方上品,某某人生到中品,某某人生到下品。
由是之故,不但愚夫愚妇,靡然从风。即不明佛理之士大夫,亦以为实属得道,而归依信奉者,日见其多。纵有智者斥其狂妄,由彼邪说入人深故,了不见信。
因此,不但愚昧的男女,闻风而动,顺风而倒。就是不明白佛理的官员、知识分子,也以为他真的得道,而归依信奉的,一天比一天多。纵然有智慧的人指斥他的狂妄,由于他的邪说深入人群的缘故,也不为大众所相信。
自古高僧,或古佛再来,或菩萨示现。然皆常以凡夫自居。断无说我是佛,是菩萨者。故楞严经云,我灭度后,敕诸菩萨,及阿罗汉,应身生彼末法之中,作种种形,度诸轮转。终不自言我真菩萨,真阿罗汉,泄佛密因,轻言未学。唯除命终,阴有遗付。
自古的高僧,或者是古佛再来,或者是菩萨示现。然而通常都是以凡夫自居。断然没有说我是佛,是菩萨的。所以《楞严经》中说:“我灭度后,敕诸菩萨,及阿罗汉,应身生彼末法之中,作种种形,度诸轮转。终不自言我真菩萨,真阿罗汉,泄佛密因,轻言未学。唯除命终,阴有遗付” (我灭度以后,为了摧邪显正,虽差遣许多大菩萨、大阿罗汉,运用各种身份形态,生在末法当中,化度一切有情。而始终不会自己向人说:我是真正的菩萨,我是真正的阿罗汉。而将佛的密旨因由,随便泄漏,轻浮地告诉末世的初发心学人。惟当临命终时,尚有未了因缘,暗有遗嘱的例外。)
而智者大师,实是释迦化身。至临终时,有问所证位次者。答曰,我不领众,必净六根。损己利人,但登五品。是仍以凡夫自居也。
而智者大师,实际是本师释迦弁尼佛的化身。到了临终时,有弟子问他所证的位次。大师回答说:“我不引领众人修行,必定清净六根,断见思惑。牺牲自己,而利益他人,只证到五品位,圆伏五住烦恼罢了!”。这是仍然以凡夫自居啊!
五品者,即圆教观行位。所悟与佛同俦,圆伏五住烦恼,而见惑尚未能断。智者临终,尚不显本。意欲后学励志精修,不致得少为足,及以凡滥圣耳。今此魔徒,妄充得道者,乃坏乱佛法,疑误众生之大妄语人。
五品:就是圆教的观行位。悟解与佛同等,圆伏五住烦恼,而见惑还没能断。智者大师临终,尚且不显露其本地。用意想要后学之人励志精修,不要得少为足,以及以凡滥圣啊!现在这个魔子徒孙,妄称自己得道,这是坏乱佛法,疑误众生的大妄语人。
此大妄语之罪,甚于五逆十恶百千万倍。其师其徒,当永堕阿鼻地狱,经佛刹微尘数劫,常受极苦,末由出离。何苦为一时之虚名浮利,膺长劫之惨罚酷刑。名利惑人,一至于此。
这个大妄语罪,超过五逆十恶罪百千万倍。师父徒弟,永堕阿鼻地狱,经过佛刹微尘数劫,常受极苦,不能出离。何苦为一时的虚名浮利,承受长劫的惨罚酷刑。名利二字迷惑人,竟到如此地步!
此魔子自谓所说之法,令人易于得道者,即是以生灭心作常住解。以不修善,不断恶,为不生不灭。拨无因果,堕邪见坑。此即魔子招徕徒众,令皆得道之实际。故有平日持斋念佛之人,一亲近彼,即不持斋,不念佛。
这个魔子自己说,他所说的法,令人容易得道,就是以生灭心作常住真性来解释。以不修善,不断恶,为不生不灭。拨无因果,堕邪见坑。这就是魔子招来徒众,令他们得道的实际情况。所以有平时持斋念佛的人,一亲近他,就不持斋,不念佛。
其余一切改恶迁善,知因识果,培德植福等事,概行弃置。唯止令人看一话头。而实不知如何是看。如何是话头。遂将古人酬机之语,令人依文解义,卜度思量。如狗子无佛性,庭前柏树子,乾矢橛 (ju é) ,麻三斤,七斤布衫等,一一学拆字讲义者,拆而讲之。谓之为参禅,谓之为透公案。
其余一切改恶迁善,知因识果,培德植福的事情,一概都放弃不做。唯一只令人看一个话头。而实际上,又不知道怎样看话头,什么是话头。于是将古人酬机对答的话语,令人依文解义,用心思惟推断。如:狗子无佛性,庭前柏树子,干矢橛,麻三斤,七斤布衫等,一一学习拆字讲义的方法,拆开来作讲解。认为这是参禅,认为这是透公案。
稍微能坐,及能按文解义,便为印证曰,某人夙根深厚,某人现行精纯,故得用功不久,便已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