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天以后,玄奘也看出了驱蚊泰的野心,他请自己过来,就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离开。于是玄奘开始绝食抗议,国王依旧是每天举着饮食来供奉大师,但玄奘闭目入定,一言不发,眼看着玄奘就要饿死了。据说这个时候又发生了这样一个故事。这天,夫人来供养饮食,小声说,师父,我有办法让你西行。说完,玄奘就睁开了眼。原来妇人带了一个老妇人前来,老妇人姓张,是区文泰的亲当母亲。老妇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玄奘一直流泪,玄奘又忍心闭上了双眼。而就在这个时候,曲文泰也来了。接着玄奘就听到了,曲文泰说,若师傅你执意西行,那我俩就在母亲和佛祖面前发誓,结为兄弟,在你取经之后,请返回高昌谷讲法三年。原来曲文泰听说母亲要和玄奘一起绝食求死,就终于松了口。
接下来的一个月,麹文泰也为玄奘准备了一支像军队一样的探险队,带足了整整20年的路费,还有几十份珍贵的礼物。一路上打点各国国王,让他们帮助自己的弟西行取经。离开高昌,又经过了燕齐和求池两个国家,求池也是佛教大国。在这里玄奘遇到了一个叫做误差居多的大师。大师很傲慢,主张二乘佛法,也就是现在东南亚那边类似的小乘佛教和玄奘主张的大乘佛法不一样。于是误差居多,就想用小乘教义来击败玄奘。结果没想到玄奘对小乘经典也是信手拈来,一顿辩论下来,误差居多,反而成了大乘信徒。
离开球池前面就是大雪山,也就是今天的帕米尔高原。玄奘说他们的队从一个叫做灵山的地方翻越帕米尔,但在翻越的过程当中,队伍损失了一半人口。队伍在雪山中行走了七天以后,终于翻了过来,来到了一个叫做热海的地方,这里已经是西突厥王的领地了。西突厥王的王庭在碎叶城队伍带着高昌国王的礼物前来拜访,韩王很高兴,还专门派了一位到过长安通晓各国语言的特使护送玄奘。玄奘离开岁月城之后,过了73年,大诗人李白在这里出生了。
下一站是十国。在到达十国前呢,玄奘经过了一个小孤城,里面住着三百多户中国人。虽然语言和衣着都和突厥一模一样,但行为礼仪还是汉人的传统。中国人善于经商,很多国民都沿着丝绸之路来到了中国。现在的中国石姓大多数就于十国,十国的下一站是国际大都市萨马尔罕,当时叫做飒秣建国,史称康国,今天的康姓人祖先就来自这里。飒秣建国很可能就是西游记当中最强妖怪之国狮驼国的原型,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可能是吴承恩在西游记当中夹带的一点私货。
在吴承恩写西游记的时候,已经是明朝当时的萨马尔汗以及广大的中亚地区已经彻底被伊斯兰同化,而且西域也正在被伊斯兰同化。这个时候吴承恩写狮驼,你其实是在向老百姓介绍这个强大的伊斯兰文化,他把中亚的这些伊斯兰斯坦国谐音成狮驼国。还说狮驼国的妖怪众多,面积广大,狮驼岭的妖王那更是唯一需要佛祖亲自出面才能摆平的妖怪,所以这个故事明朝人是看得懂的,他们就通过这样的小说有了对狮驼国斯坦国的初步认知。另外,当时的伊斯兰汗国恰好有两个大汗,狮子汗和公坨汗,这也正好是狮驼国的一语双关。所以现在知道西游记的厉害了吧,它还可以当成一本国际政治书来读。
回到玄奘的故事,当他来到飒秣建国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伊斯兰教,民众们信仰的是拜火教。接着又发生了这样一个故事。飒秣建国曾经也是一个佛教大国,国土旁边还残存着两座佛教寺院。玄奘两个徒弟就打算进去礼拜一下,但却被当地的拜火教信徒打了出来,差点就性命不保。这个时候,玄奘正在王宫里跟国王讲解佛法,没想到仅仅一个夜晚,玄奘就说服了国王,改回了佛陀的信仰。第二天国王就宣布将昨晚闹事的拜火教徒全部驱逐出境。很快佛寺又重新燃起了香火,僧侣们开始入住宫廷和寺院,飒秣建国又成了中亚的佛教中心,离开沙漠建国进入今天的阿富汗。接下来就是翻越大雪山,下山以后就到了印度。
沿着横河向东,玄奘正在前往纳兰托斯兰渡上,突然一伙强盗把他绑架了。他们认为玄奘一表人才,女神一定喜欢。原来这是一伙婆罗门外道,他们信仰雪山女神,突迦女神的宫殿就在恒河源头的雪山上,也就是西藏的冈仁波齐峰。女神拥有无边的信力,每年春秋都需要用美男子来献祭。就这样,玄奘被绑到了高台上,献祭仪式开始。这个时候,玄奘又开始默念心经。不一会儿,恒河水掀翻了船只,狂风吹断了大树,强盗们以为自己激怒了女神,赶紧就释放了玄奘,但狂风依旧没有停,接着又归还了玄奘的行李,还请玄奘为自己受戒,恒河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接下来,玄奘沿着恒河拜访了佛祖释迦牟尼的出生地、讲学地等等等等,终于在29岁这一年,经过整整四年的跋涉,来到了西天取经的目的地纳兰陀寺。寺院中有一万多个学生,能背诵并解读20部经论的人有一千多个,能背诵解读30部经论的有五百多人,能背诵解读50部的了包括玄奘在内只有十人,而了解一切经文的人只有一个,叫做戒贤法师,是所有人的导师。在纳兰陀寺,学生们以辩论、演讲的方式学习,能记住所有经文并且能说服所有人的辩论高手,就是大师。玄奘入学,和师兄弟们一路辩论下来,很快就成了十大法师。
这天,有一个婆罗门外道来到了那兰陀寺踢馆,他把40条论述贴在了寺院的大门上,要和大法师们辩论。古代印度这种辩论大战是非常残酷的,辩输的一方往往不是要割舌,就是要制裁。前来挑战的婆罗门很自信,扬言辩输的人必须制裁。其他的九大法师看了婆罗门的论述,纷纷若有所思,不敢迎战。只有玄奘上去就把布告撕了,这完全是印度人没见过的开场架势啊,一下子就有点懵。然后玄奘大师就开始一条一条的驳斥婆罗门,佛罗门被这种乱拳打乱的阵脚,竟然处处回答不上来,很快就败下阵来,表示愿意制裁。接着玄奘制止了婆罗门,于是按照规矩,婆罗门就成了玄奘的终身仆从。
有一天晚上,玄奘跟婆罗门说,我最近正在研究一些外道的经论,比如破大圣顿,这是你们婆罗门大师般若居多写的经文,专门攻击大圣。这当中有一些论点自己并不熟悉出处,还请你协助我研究论点。果然在婆罗门的协助下面,玄奘很快就写出了制恶见论。这部经论很犀利,戒贤法师和九大法师看过以后,都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跟婆罗门外道还有二层教派一决雌雄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个意外。由于协助写作有功,那个婆罗门就被玄奘恢复了自由身。接着这个婆罗门回到了东印度,跟他的国王极力推荐玄奘。东印度国王于是就写信邀请玄奘来东印度讲法,玄奘以准备辩论为由拒绝了。然后东印度国王就毛了,写信说,我本来就是个凡夫俗子,沉迷享乐,现在听说了中国僧人的大名,萌生了学法的念头,如果中国圣人不来,那你们相不相信我有1万种铲平纳兰托斯的方法?不得已,玄奘只能暂停准备罚站,来到东印度国。接着东印度我的法师们也纷纷被玄奘降服。
这件事儿传出去,又引起了另一个印度国王的不满。当时印度分为东西南北中5印度,这个国王正是其中实力最强的,统治着北印度、中印度和部分西印度、南印度的戒日王本来。这场大胜对二圣和外胜的终极法战,就是这个戒日王提出的命题。他也好几次邀请玄奘前来见面,玄奘都以准备论战为由拒绝了。
这会儿,戒日王听说玄奘去了东印度,一生气就直接大军压境,让东印度国王立刻带着玄奘来见自己,还说法战提前了。接着,他又邀请了18位印度国王到场,各种佛教教派的僧人三千多人,婆罗门和各种外道僧人两千多人,纳兰陀寺僧人一千多人,所有人来到恒河边的曲女城,在接下来的18天当中,任何人都能上台挑战。玄奘质疑大成教派当众辩论输者制裁,结果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来迎战。因为他们都看过玄奘的制恶见论,找不出任何逻辑破绽。最终辩论到期,现场的大成学者们均玄奘为大圣天,二层学者们均玄奘为解脱天。玄奘骑上了那匹象征着5印度学术领袖的大象游行去旅程,戒日王亲自在前面开道。这是玄奘的人生顶点,也是佛教在印度最后的回光返照。
进入印度14年以后,玄奘决定返回中国,从此以后,佛教在印度也就慢慢消失了。本来当时印度国王们都推荐玄奘走海路回国,但是由于玄奘和高昌王友讲法三年的约定,他还是踏上了雪山和沙漠的旅途。回国的队伍中,玄奘带了567部梵文佛经、150颗佛舍利、七尊佛陀像等等等等。队伍这一次走的很平稳。在走到于田国以后,玄奘突然听说高昌国已经灭亡了,高昌王已经去世,他也就停在了于田,给唐太宗写了一封信,承认自己当年偷渡的过错,又将取经成功的功劳全部归给太宗皇帝,还表明自己回国以后只愿专心翻译经文,绝不参与政治。于是唐太宗准许玄奘回国,专心翻译经文。
据说唐太宗晚年的时候非常喜欢和玄奘聊天,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天,都是枕在玄奘大腿上度过的。后来玄奘又经历了武则天的时代,这时期他悄悄点拨了日本和尚佛教秘密,把禅宗传到了日本。最后在玄奘62岁的时候,只带了几个贴身弟子来到了玉华寺,在这里一边翻译,一边走向了圆满。1980年代,考古专家们曾经在玉华寺的遗址上发现了一个带文字的基座,后来考证,这几行苍劲的文字正是玄奘大师留在人间的唯一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