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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炎眉心隐有抽动但那冰漠的目光却小心的沒能显出异常來
所谓“祝寿的吉庆话”该是什么调子什么字句即便江炎沒跟着帛清进宫也依旧可以猜度出个一二自家王爷这几日也不知道怎的了要说那位皇后娘娘又不是只有今年才做生日往日里岁岁年年的也都不见王爷对着皇后由心绪做些出格的事儿偏生今年怎么就是沒能忍住脾气呢
且这事儿也委实奇怪若是帛清针对皇后是因了母妃夏嫔之故却从不见他对于母妃表现出哪怕须臾热切的追悼每逢母妃忌日他的心思总是着重在对过寿辰的皇后的恨意上从不见在王府里为母妃设个什么简单的香案更是极少见他拜一拜远去的母妃如此予其说他是对自己母妃太过依恋倒不如说是对那澹台家的皇后看得从未顺过眼
这虽然很沒有道理、很费解但奇怪的是对于帛清这般的心境江炎总觉得自己当是理解的但若要他逐条梳理出究竟是哪里明白他决计是一星半点儿缘由都给不出的就是理解沒有道理的理解一如帛清似乎与生俱來的对于澹台皇后的那股子深刻入骨、镶嵌及髓的恨一样的沒道理
这或许就是前生注定的缘分也难怪帛清与江炎自一见面起就觉得很是贴己的熟稔就可以将一颗心毫无保留的捧送给彼此丝毫都不担心对方有朝一日的背叛;即便真有那一日也一定是为了对方好而不得不那般这同样是帛清之所以敢毫不过问管家行事、即便一时觉得不解也总会放心的任由他去做的一大不可动辄的原因
“又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王爷何苦这么自苦也同样使皇上作难”江炎微顿持着一贯不见波澜却很恳切的调子
一听了“皇上”这两个字帛清本就沒有完全平息的心湖登地又是一个巨澜氤波蓦然想起白日御书房里父皇对自己的那一通训斥那忍无可忍终于不想再忍的冷面冷心他就越发觉得自己过不得心里这一道坎儿
但帛清是不敢记恨父皇的这么些年从小到大父皇对他的好他丝丝缕缕都打心里记着不会忘、也忘不了况且这天底下本就无不是的父母出于孝道他也是万不能去记恨帛睿的如此帛睿这当父亲的越是这样从中斡旋便越是叫帛清更加记恨澹台皇后他把满腔的愤恨和不满全部都加在了澹台皇后的头上一时宣泄无门、积郁更深委实无奈又自苦的很
“他若心里有个评断又怎么会作难”帛清一个恨声转脸唤了侍女“拿酒來”意欲借酒消愁遣遣心绪
江炎本想拦他又觉若是拦他兴许更会令他心里不好过便克制了心中的念头在侍女上了酒坛之后亲自为帛清满盏即而与他举杯对饮:“他也有他的难处至少皇上是护着王爷您的”
人一处在心绪的当口就委实不愿听事态的剖析、厉害的分析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宣泄心绪的缺口这个道理江炎也明白并且一向做得极好偏眼下不知怎的就拂逆了帛清的心意反倒做起了劝说与和解的勾当
于是这话一入耳就见帛清十分的不爱听眉峰一挑、薄唇牵出戏谑的微恼:“江炎你究竟是本王的管家还是皇宫内院儿里的管家今儿反倒这般向着宫里那位主儿说话”语尽负气的一侧目又满了一盏酒仰脖就饮下去心底下翻涌起一通连一通的气滔滔嚣嚣又无端的打紧
江炎心尖一颤不自觉的就转了念头想着怎么继续措辞他一向被帛清视为知己凡事总会以王爷为出发点思量解决之法、以荣锦王府的利益为先眼下他自然不是向着皇上告诫帛清他是不忍帛清继续这样为心念所绊、为无端心绪所自苦况且帛睿对于帛清的意义十分不同帛睿是皇上是父亲父父子子之间的矛盾牵扯自然不能与旁的趋利避害同日而语
但眼前这位卓尔儒朗的皇子也总有着不羁落拓的一面性子犯起來倒像个尚不曾长大的孩子他也不能不管顾王爷的心境暗暗一叹江炎也是无奈:“我自然是心向王爷的”旋即一顿侧首将目光沉淀“只是这么些年了王爷应该放下……这件事情上王爷是孩子气了”临了又一叹
若论道起來这世上能轻而易举就劝住帛清的只怕也只有这位默契的管家江炎的话在帛清这里大抵还是受用的旁人无法敲开的心扉、自旁人哪里无法寻到的安然与信任江炎总是显得轻而易举又顺理成章况且帛清也并非一个不懂事儿又不听劝的懵懵幼童、荒蛮皇子
不知是因了话音的沉淀还是夜色的渐深叫人心头陡升一种冷然之感一些心念情念也跟着犹如抽丝剥茧帛清顿顿转着手边儿的酒盏将那心静了一静复单手支额、做了个黯然吐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一阵子总是心烦意乱心绪一上來就压不住总也由着那性子……”这一瞬他是真的生了懊悔毕竟有这么层皇子的身份束缚着自己一些事儿并不是想做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去做的
眼见帛清在这当口一点点牵回清明神绪江炎略把心放了一放抬手搭了搭帛清的肩膀微向前探首、语气放低:“王爷是性情中人只是这当口……王爷莫要忘了上面儿还有两位嫡出的兄长”这是江炎心中最为忧怖的身在皇家自出生入世起这宿命格局就已经被镌写了好那一份明争暗斗的权势谋划自然如影随形即便楚皇心里是如何重视这位荣锦王说白了也都是虚的归根结底还是那独一无二的太子大位方是日后立命安身之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