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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个是一通乱哄哄的沒个清明时刻
父子两个就此闹得个不欢而散这大抵还是帛清自成年立府后头一遭又好似是帛清自打出了皇宫自行立府后与他父皇之间这么层关系就恍若隔了层雾变得时常稀薄、大不如往日那般的默契
这使得帛睿总时不时生出一些患得患失的挠心感又转念一想这是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了是不是从年纪上看也该到了与父亲有隔阂的这么段时期他为之着实苦恼十分奈若何却也沒半分的辙
也就是对帛清其余那些儿子女儿莫说是同他闹脾气使性子了若是得着父皇召见一面那都得从心眼儿里感恩戴德偏偏老四啊老四这是跟自己上辈子有过什么隔世的大仇
念及此帛睿又是一阵抽丝剥茧的脑仁儿疼转身就近落身坐下无可奈何的重重摇头在这空挡又于心头升了一阵怜惜……自己方才沒控制住情绪给了儿子一巴掌这孩子这一阵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的正跟他叛逆着父子之间这份恩情会不会因了那一巴掌而变得就此寡味了去
不会的该是不会的吧……
帛睿在这一瞬竟沒了纹丝火气开始单纯的执着于这么个有些矫情的问題了
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太在乎若是不在乎那委实是不会存了这么些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隐隐心绪
内侍在这个时候贴心的为皇上将盏中半凉的茶换去被帛睿抬手制止住他心头又焦又燥就势端起这一盏凉茶顺着喉咙灌了下去复深深叹出口气侧目吩咐道:“罢了你去澹台皇后那里一遭说朕今儿晚上留宿叫她准备”皇后是他的嫡妻无论如何这都是不可变更的事实帛清时今冲撞了皇后这做父亲做丈夫的夹在中间便要有个斡旋、调节的责任
“是”内侍应下行礼后退至一旁不提
朗春时节气候从早到晚都是妥帖适宜的而行在错落砖石铺就的小径间的帛清即便是这么一身疏袍缓带也无法将一颗心变得轻盈
他一路心事重重只觉得无论是脑海神思还是灵魂深处都负了千斤重但恼人的是努力静下心來细细的去想偏生又发现根本不知道这些负重是來自于何处
就这么一路神智飘渺当不知何时甫一抬首瞧见了“荣锦王府”这四字大匾的时候他忽地就觉自己涣散了一身强持着的气力总算是到家了那郁郁不得遣的心绪也似乎可以暂时搁置一段落了吧……
朱红门柱之前迎风立着一人那人凤眼狭眉玉身酥肌墨发流水一样披散在肩头、只以一根天青发带收束目光冰漠而又似乎持着一方理性的高地盈薄唇角恍若挂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笑远远一看周身隐现荧光总喜着一袭白色内袍、外罩一件玄黑色宽袍外披挺拔高挑有如月中的玉树偏生又生就一种莫名的、凛冽的、带着通身戾气的霸绝气场
这个人是荣锦王府的管家江炎字意闲
“江”山也上揽人间世态“炎”凉;是否今生意还是來生缘痴自朝朝起怜伊芙蓉面莫道君子“意”犹浅相思不曾“闲”
这位大管家虽担着管家之名实为荣锦王当之无愧的军师亦是荣锦王不曾轻视分毫的好兄弟若说帛清在这世上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一腔信任全部交付给一个人这个人便只有江炎
说起他与江炎的相遇及结缘委实也是一段传奇说是传奇并非由于这段缘分怎么结的惊天地泣鬼神怎么怎么轰轰烈烈动辄不移;相反实在是机缘巧合、平淡无奇却也正是因了这样的平淡无奇才更显得传奇之所以成为传奇
那是在不远不近的五年前帛清十七岁的时候一朝春來他只身一人打马往京郊处踏青游春可巧看到一只通体银灿可喜的白兔在他马前马侧不断兜转、行步飞快
这倒是委实奇怪帛清长那么大还从不曾见到过这速度能赶上马的兔子
但那兔子生得委实可爱体态玲珑、皮毛纤长和风顺马、如飞疾驰间便像是化现成了一团银灿灿的光阵……如此帛清也无意伤它且就由着它那么跟着自己一路行步
但这兔子好似并不只是单纯的与帛清偶遇它不间断游移奔走却总是在帛清马前马侧这么一小片距离活动有意逗弄凑趣他一般
终于帛清踏青赏春的好兴致被这兔子给搅扰的黯了几分又因了它不断奔走兜圈而心生烦意他心一横打马加快速度意欲从兔子身前纵马过去好彻底摆脱这莫名其妙遇到的束缚
也不知是哪股力道给用得狠了最后的结果是帛清非但沒有纵马从兔子身上跨过去反倒他自己身子一歪直愣愣的摔下了那匹高头大马
他在坡地间就着满地的碎沙石“咕噜噜”打了几个滚儿一时还不能及时从地上腾身站起來而他胯下那匹青骢骏马受了这一惊后却失了控仰首一阵嘶鸣间竟是错落着马蹄向帛清身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