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垂眸看她,眼神里没有任何表情,语调冷冽,“他命人伤你时,可不曾想过自己所为是否过分。孙姑娘,无需自责。”
孙桥桥愣了愣,咬了咬唇角,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黎昭群看着他们这副亲昵亲近的模样,喉咙如吞了黄连般苦涩,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袖,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神色郁郁。
“……是我管教无方在先。孙姑娘,你的汤药费都算在我头上……”
“不用不用,我没有大碍的,大夫说,我就是看着严重,好好养几日就没事的。”孙桥桥抬头讷讷道:“既然红枫大哥没事,那我,那我跟阿妹也该回去了。”
说到这,她声音有几分局促不安。
不如说,自从知道黎昭群的身份后,她就很难平常心对待他了。
黎昭群一怔,也忍不住看向了红枫,目光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晚间让人送姑娘回去吧!厨房已经在给你煎药了,好歹把药给喝完。而且你的伤势,不宜乱动,我叫人给你你弄个软轿……”
说完,他似乎是不敢多留,飞快地从屋子里逃了出去,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等走到了外面,看着外头风和日丽,他心口却是难受不已。
明明从前跟红枫是说不完的话,如今倒是在屋内相对无言,那些曾经的缠绵悱恻,如今都化成了这般尴尬的格局。
他望着碧蓝的天空,抬手抚上钝痛的胸口,眼角有些发涩,却只能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耳边是一阵阵鞭笞的声响。
晚间,厨房又送了一回药来,这次出乎意料的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孙秋菊望着站在窗边,怔怔然看着院子发呆的俊美男子,一时都有些愣神。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可以称得上用美丽来形容的男子,眉眼如画,笼着淡淡的轻愁,视线仿似春日的雨,朦胧婉约。
她一时都有些看呆了。
“——谁?”
红枫反应过来,转首看去,对上了一双羞涩又好奇的清澈眸子,他一怔,“你是……”
孙秋菊反应过来,脸颊飞起一抹红,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端着药走了过来,微微垂下眼眸。
“我,我是来给送药的。公子是?”
红枫没有回答,抬手来接托盘,“给我吧。”
孙秋菊没有递过去,而是道:“这是给孙姑娘的,还是我来吧……”
“不必。我会照顾好她的,劳烦姑娘了!”说完,红枫手一挑,轻而易举地端起药碗,朝着她点了点头,就走回屋内去给孙桥桥送药了。
孙秋菊:“……”
她有些愕然,显然没料到红枫这般不走寻常路。
她本来就是想来跟孙桥桥打听打听消息的,结果没想到被堵在了外面。
好在此时,孙阿妹从屋里跑了出来,孙秋菊眼眸一亮,朝着她招了招手,脸上浮起刻意温柔的笑意。
“小妹妹,你过来。”
孙阿妹一怔,她在县衙里碰到的姐姐们都对她很好,所以她也没有排斥,而是哒哒哒地跑到她的跟前。
“姐姐好。”
“好好。”孙秋菊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糖,递了过去,“喏,吃糖。”
孙阿妹捧着糖,看了看,又收起来,孙秋菊见此有些惊诧,“你怎么不吃?”
“姐姐要喝药,苦,我要留着给姐姐吃。”孙阿妹软软糯糯地回道。
孙秋菊闻言,怔愣了下,她虽然有个弟弟,两人感情也好,但他却极少留着东西给她吃,可能是男女有别,想法也有些不同。
她心里一软,晃了晃手里的荷包:“我这里还有,若是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这里面的糖都给你好不好?”
孙阿妹的目光忍不住追随了过去,舔了舔唇角,不解道:“你要问我什么?”
“喏,方才进屋的那个人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孙秋菊抬了抬下巴,压低嗓问道。
“大哥,红枫大哥。”孙阿妹回答完后,就伸出手,“两块糖。”
孙秋菊一怔,显然没想到她这般会做生意,取了两块糖递过去,继续问道,“他是你们的大哥?”
“是邻居哥哥。”孙阿妹又摊开小手。
孙秋菊放了一块糖,“那他跟黎公子什么关系?”
“是兄弟啊。”
孙阿妹是闹不明白的,但想着他们住在一起,那肯定是与她跟姐姐一样的关系了。
“兄弟?”孙秋菊愕然,心里盘算着,喃喃自语:“所以他也姓黎?”
孙阿妹歪了歪头,“不知道啊。”
见孙秋菊半天没再开口,她忍不住问道:“姐姐,你还有问题吗?如果不问了的话,能不能给我半壶热水,我想要点给姐姐润润嗓子。”
孙秋菊反应过来,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叫来了个丫鬟,“去给她送一壶热茶。”
“是。”
“这些糖送给你了。”孙秋菊随手把荷包递给她。
孙阿妹弯了弯眉眼,“好,谢谢姐姐。”
说完,她就转身,哒哒哒地往屋内跑。
孙桥桥才喝完药,脸都皱成一团了,这药尤其的苦涩,饶是她也觉得五脏六腑都是苦味。
“姐姐,糖,吃糖!”孙阿妹适时地把麦芽糖塞入她嘴里。
清甜瞬间驱赶了苦涩,她微微有些愕然,“阿妹,你从哪里来的糖啊?”
“门外的漂亮姐姐送的,她还送了我一整袋呢!以后,姐姐吃了药再吃一颗糖,就不会觉得苦了。”孙阿妹举起手里的荷包,得意洋洋道。
孙桥桥惊诧,“……这县令府邸的丫鬟都很好心肠呢!”
“不过,她问了我很多问题呢!”孙阿妹挠了挠头,“所以,算是我挣来的。”
“她问你什么问题?”
孙阿妹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孙秋菊的问话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