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桥桥忍不住看向红枫稍显单薄的身体,挡在她跟前,眼眶忍不住红了。
黎昭群怔然出神,望着红枫维护孙桥桥的模样,心口有些酸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重新动作,很快又回过神来,别过脸,蹙眉阿鱼叔,眼神冷峻。
“阿鱼叔,我尊你敬你,是因为你救了我,又是大伯母的心腹。但就算如此,我亦是不准你随意伤害我的朋友。”
他的声音冷冽如冰,顿了顿,他看着孙桥桥,目光柔和了一些,声音低沉下来,“更何况,孙姑娘对我有恩,是个极好的人,不许你坏他的名声。”
阿鱼叔咬紧牙关,眼神阴鸷地瞪着红枫,下颌线绷得紧,嘴里低声应道:“……是。”
他的手指在袖中握成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说实话,他倒是对孙桥桥没什么意见。
他真正有意见的是红枫这个青楼妓子。
孙桥桥也不过是因为跟红枫挨得太近,才遭了鱼池之殃。
在阿鱼叔看来,红枫就是个祸害,明明才打发走,少爷都应承着要跟他回京了,结果如今又哄得个小姑娘死心塌地,搅和了这一好事。
换成谁不生气。
所以,现在阿鱼叔看向红枫的眼神很是不善,眼底满是恼恨之意。
黎昭群转向红枫,神色有些抱歉,示意阿鱼叔道:“阿鱼叔,过来,给孙姑娘和红枫道个歉。”
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阿鱼叔僵在原地,像一尊石像,没有动弹。
“阿鱼叔!”黎昭群见此,忍不住低声吼道,眼中闪过一抹怒火。
阿鱼叔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来,垂着头,对着孙桥桥俯首一礼,眼神中却毫无诚意。
“抱歉,孙姑娘,先前都是我的错,不该对你无力,更不该唆使下属去寻你麻烦,给你造成那样的重伤。”
“你要杀要剐,我尽数悉听尊便。”
说着,他就面无表情,下巴微抬,一副听从处置的模样。
孙桥桥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怔,抓紧了被角,急忙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如此。我也没生气的,是我有错在先……”
她虽然生气,但她也不敢看阿鱼叔这般给她低头道歉,怪吓人的。
黎昭群抿了抿唇,神色冷沉,慢慢道:“孙姑娘,伤你一事,既是他擅自做主,就该明白背主做决定的后果。你想如何处置他,都可言说。”
“我定是不会轻饶。”
“真的不用……”孙桥桥别开脸,手指在被角攥得更紧,小声道。
红枫淡淡道,“孙姑娘恐是怕他再伺机报复,”他抬眼觑着阿鱼叔,眼神冰凉,“阿鱼叔,你如何对我,我都不会有怨言,本就是我咎由自取。”
“我是带走了你们家的千金少爷,孙姑娘却只是个普通的好心肠人,绝非故意参和其中。”
“你不该再把那些坏心思往她身上放,便是真的要打击报复,也只该冲着我来。你这般,可是叫你们理阳公府的名声都臭大街了!”
“恐怕是回了公府,你们府中的大夫人也不会无动于衷!”
阿鱼叔脸色微微一冷,眼角跳动,没有应声,目光在红枫脸上扫过,咬紧了唇齿。
黎昭群心里也很难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眼神里有些许挣扎。
想起上回阿鱼叔来救他而受的伤,他心中依旧是感念不已的。
但偏生他却非要跟红枫和孙桥桥过不去,如今有他这一掺和,他和红枫也是彻底要分道扬镳了。
思及此,他的喉结滚动,唇齿间都有些苦涩。
他心里酸涩难受,看向阿鱼叔的眸子也更冷冽了几分,仿似寒冬腊月的凉风,“阿鱼叔,我和红枫也好,和孙姑娘也好,都不该是你能插手管的事。”
“你给红枫道个歉,但该罚的还是得罚,回去我自会禀明大伯母。”
黎昭群的手指在腰间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平日里温和有礼的公子,此刻眼神锐利得像把刀。
本来按照黎昭群以往的性子,奴才不听话,直接就是发卖了,但偏生阿鱼叔是大伯母派来的心腹。
故而,如今只能以手段震慑,不能以动手处置。
阿鱼叔是不愿跟个男倌儿低头的,看向红枫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他朝着黎昭群俯首道:“属下随您处置。”
语气恭敬。
黎昭群也没有多加客气,直接朝着门外招了招手,声音寒凉道:“来人,把他拉出去,鞭笞五十。”
门口的护卫愣了愣,身形微微一僵,反射性地看向阿鱼叔,“公子……”
他们的表情中带着迟疑与为难。
黎昭群见他们不动,眼中怒火更盛,不由烦躁道:“怎么,本少爷还使唤你们不动了?既如此,你们都速速回京。”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茶杯随即瘫痪,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是的……”护卫们垂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们还傻愣着干么?拖出去,不许留手,否则同样的下场。”黎昭群冷冷道,眼神如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护卫们不敢多言,连忙进来把一些阿鱼叔给抓住,拖去了院子里行刑。
他们的动作有些紧张,脸上写满了尴尬。
他们只是听命的,可阿鱼叔毕竟是他们的领导,一时也是倍感棘手。
“动手就是,我受得住!”阿鱼叔挺直了腰板,压低嗓音,缓慢道,“我们身为奴才的,就该听主子的,而不是自作主张,惹得主子不悦。”
其实道理他都懂,但他依旧无法令自己违心附和一个男妓子。那是他的傲慢与偏见,即便鞭子加身也不愿改变。
所以,他甘愿受罚。
护卫们闻言,也只能听命行事了。
鞭子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
院子里很快就响起了鞭笞声,还有隐忍的痛苦喘息。
孙桥桥听着鞭子抽人体的闷闷响声,忍不住抖了抖,扭头去看红枫,指尖轻轻颤抖,忍不住攥住了红枫的衣角,听得胆战心惊。
红枫面无表情,神色淡淡,仿佛听不到外面的声响。
感觉到她拉扯自己的衣服,低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动作轻柔似春风。
“……安心。”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温柔似水,抚慰着她的受惊。
孙桥桥抿了抿唇,声音轻若蚊蝇,眼底透着不忍,“……会不会太过分?”